第五十七章 突变
看着大腿旁边的那个枪孔，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整个人虚脱了一样，全靠着一身骨架才没有坍塌下去。
我到底还是提到了水晶刀。
我本打算到死都不提的……
也许我死了会比活着要来的更轻松一些吧。
“我不想死。”这一路走来，我曾很多次的对自己重复这句话。可现在蓦然回首，我才发现，我的耳边其实还有另一句话在回响:“对你来，也许活着比死了要更麻烦呢。”
那是一身黑过的话。
听到这句话的那个时候，我其实就已经懂了他的意思吧？只要我死了，只要所谓的下一任封龙这个身份再没有任何价值，以我为中心的漩涡就会戛然而止。
一切的因和果都和我的死一起终结，再不会向我的家人伸出半点枝丫。
只要我死……
可谁愿意主动去死呢？
矛盾……
我想守护好我的家人，可最好的守护他们的方法就是杀死我自己。但我不想死……可我不死就意味着他们每时每刻都处在危险之汁…
我很清楚，我不是什么故事的主角，也没有什么贵人相助，我只是一个半生庸碌的宅男，这半辈子遇见过最大的危险是开完家长会黑着脸的父亲，这辈子遇见过最厉害的人，也不过是学校里空手制服毛贼的同学……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成绩不瘟不火的网络写手。我不曾多智近妖，也没有力能擒虎……
落到这些人手里，我只能像个傀儡一样任他们摆布。除了选择活着和死去，我没有任何权力。
这样的我，除了死去还能有什么方法？保护他们？维持人设？积累底牌？伺机翻盘？只是自欺欺人，自私的想要让自己活下去的借口罢了……
我想守护他们，我想活下去。这两件事情成了悖论，成了永不相见的日月。它们就像两刃的刀，搅在我的心里，时时刻刻的折磨着我。
我走了一路。
我一路在求活，也一路在寻死。
所以我才有胆子走在络腮胡子前面探路，所以我才有底气和这个拿枪的女人周旋。
我以为活着和死去对我来真的没什么分别了。
可原来，我还是怕死的。
当死亡真的扼住我的喉咙。我才发现我原来有那么多的放不下。父亲的积年鼻炎，母亲的骨质增生，妹妹的高考与前程，写到一半的，没追完的番和剧，没清空的电脑硬盘，停在半路的梦和终结在手里的处男身……
就连阳光，就连雨，就连讨厌的蝉鸣，就连午夜窗外飙车党的声音，我都想再见一次再听一次。
我放不下……我放不下，我放不下！
去他妈的！谁要死啊！凭什么我就非得选择死亡！凭什么我非得要因为你们这些蛮不讲理的家伙死去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和那些尸体变成同一幅模样。
我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我拥有的东西，我该有的东西，你们一样也别想夺走！
我咬着牙，呼噜呼噜的笑。
一路跌跌撞撞的翻滚下来，我早就维持不住团成球的姿势，连本该牢牢保护着的头脸都曾撞在石头上，不知道是牙肉还是舌头被牙齿磕破了，我的嘴里都是血，我不想吐也不想咽，就让它在嘴里包着，憋着喉咙含糊的笑。
后来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多像一条被命运逼到角落里舔舐伤口的狗……
嘭的一声。也许是我笑得有些渗人，那女人对着我大腿旁边的地方又开了一枪。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心里疯长的那些情绪一下子就都收了回去。
冰冷的现实把我从激荡的情绪里打醒。现实里我什么都不是，连放狠话的资格都没樱我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是死是活，全看对方的心情。
“你什么意思？”我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混在她的脚步里，慢慢的向我逼近，“你这个时候提起水晶刀，到底什么意思？”
我吸了一口气，想要开口话，却忘了自己的嘴里还包着一口血水。冷不防咕噜一口咽了一些到气管里，我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
“话。”那女人在几级台阶之上的地方站定，远远的拿手电筒照着我，“十秒钟之内你要是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会开枪打断你的左腿，到二十秒的时候，我会直接打爆你的脑袋。”
我知道她是来真的，连忙努力的抬起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试图通过外力卡住咳嗽。我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眼前这个家伙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要是我在络腮胡子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死在这里，被他们认为是潜逃聊话，他们还会遵守自己所立下的承诺吗？
我不能死，就算要死，也得死在一身黑他们的面前！
我掐着脖子，把想呛出来的气卡在喉咙里，用嘶哑的声音憋出这么几个字来，“我是程家的人……你搞错了……我和柏陵崔家……真的没有干系。”
“你要的就只有这些？”女饶话里多了些危险的意味。强行卡脖子堵咳嗽的后遗症这时候上来了，我发出了更剧烈的咳嗽声，直咳到干呕。干呕了几次之后，我反而舒畅了一些。
“我参与过那个计划，”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勉强恢复语言能力以后一点也不敢耽搁，把我斟酌过的话一股脑儿了出来，“我过手过水晶刀，程家兄弟骗了你们，我知道水晶刀藏在哪里。”
“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到。”我没有听到那女饶回话，反倒是有另一个声音远远的给了我回应。
我惊讶的抬起头，就看到右侧不远处的台阶上亮起了另一束光。
第一个音节响起来的时候，自称阿锦的女人就反应了过来，面色大变的把枪口转了过去，但在她开枪之前，一个男人就出现在了她的近侧，一把抓住她持枪的手臂往上一抬，那出膛的子弹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抬起她的手臂让这一枪放空之后，那个人把着她的上臂用力一扯，将她往自己的方向一带同时期身上前横着手臂敲向她的喉咙。那女人抬起另一只手去挡，却没能挡住，反被他砸了回来，重重地扫上了自己的脖颈，我听到她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
那男人放开了手，她似乎想要拉开距离，捂着喉咙踉踉跄跄的往后退。
那男人没有给她缓过气的机会，两步抢上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提起膝盖对着她的腹部毫不留情的一撞。那女人也是个狠人，这种情况下还想要反抗，可哪里还能反抗得了。
这一撞撞的惨了，那女人彻底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倒在地上像虾米一样蜷缩着，一边发出干呕的声音，嘴里一边往外流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