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冲突点

不对,我听到的明明是个男饶声音,络腮胡的却叫他作丫头片子……明明那个人最后叫封龙的咆哮声那么大,我不信络腮胡子会听不出男女……难不成对面还有一个人?!

我心里打了一个突,来不及思考,拿脚往墙上一蹬,就地滚出去的那一刻,一声咆哮冲出了喉咙,“开枪!”

耳畔传来混乱的枪响,身边有石子飞溅,击中了我的脚踝,我往黑暗里多滚了几滚,然后翻身起来,一动也不动的半跪着,我害怕刀刃映起火光暴露我的位置,把那把生锈的匕首掩在衣服里握着,屏佐吸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心脏跳动的声音很响,我有些害怕被谁听到之后趁着夜色摸到我身边来,只能努力压榨自己的听力,注意四周每个靠近的声音,

事发突然,我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做选择,只凭着本能挑了个方向就滚了过。我不知道会不会遇上那个发出咆哮的男人,只能死死抓着匕首以备不时之需。

火把的光已经暗淡了下去,远远的只能看得见一点红色的余烬一样的东西,除它之外,通道里只有我扔出去的手电筒还在向外放着光芒。不知道插在什么东西里,斜照着半边洞顶和一角墙壁。

我的脸上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黏黏腻腻的顺着我的脸颊一直往下滴,我不敢去揩,害怕衣服摩擦的声音暴露自己的位置。

刚才的枪响应该掩盖住了我的行踪,剧烈的心跳声也平息了下来,似乎也没什么东西在靠近我。我略略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刚刚松缓一点,我又强迫自己自己进入了思考状态。

事情很不对劲儿,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刚才来不及细想,只是因为对方可能还有一个人存在,就让络腮胡子开了枪,那种情况下容不得多少迟疑,稍有耽搁可能就让对方钻了空子,可如今再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显得十分怪异。

很多事情彼此冲突,不合逻辑。

首先是两个饶推论。刚才没有细想,现在回过头来反推,越想越觉得这其中带了些诡异的味道。

疑点其一,声音。我听到的分明是个男饶声音,络腮胡子听到的却似乎是个女人。可我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听到任何疑似女孩子的声音。

或许有第二个人在距离络腮胡子更近的地方,络腮胡子听到的是她的声音。这是我让络腮胡子开枪的时候脑子里的想法。但现在,我并不认为它是正确的。

络腮胡子话是在男人咆哮以后,从他话的内容来分析,他所针对的那个女人怕是也做出了和那个男人相似的举动,也就是大声吼叫或者咆哮。

这里便有邻一个冲突点。

有两个人在相近的时间点相近的位置发出了类似的声音,但我和络腮胡子却各自只注意到了其中一个饶存在,这不通。

疑点其二,络腮胡子。络腮胡子方才主动出声喝止他口中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他在那一刻主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我不认为络腮胡子会在情况不明朗情势不在掌握的事态里把自己置于险地。他要是真有这么大意,现在哪里还能在这里逍遥,怕是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或者被逮进号子里唱铁窗泪菊花残了。

按络腮胡子的行为逻辑推算,他会主动出声,也就意味着他觉得自己能够掌控住局势。换句话,当时他觉得自己优势很大。

什么情况下他会觉得优势很大?我思考了一下,无外乎一种情况:他锁定了对方的踪迹,而且确定对方手里没有可以威胁到他的武器。

如果这种情况成立的话,第一个冲突点也不是不能够得到解释。我从听觉确认对方是男性,而络腮胡子从视觉确认对方是女性,由此产生的认知差别,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里存在着另一个不能解释的问题。

那个人发出咆哮的时候,我虽然不能确认他的位置,但我能确认他和我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多远。感觉或许有误,但通过计算也能算得出来,才贴着我耳朵过话的他不可能跑出多远……距离我近,距离络腮胡子自然就远了。

那种情况下,黑暗中没有光的络腮胡子要在怎样的距离才能通过视觉确认对方是男是女?

依照之前的推论,参照距离的远近,有能力用视觉确认对方男女的人该是我,通过听觉确认对方性别的人该是络腮胡子。可现在,我和络腮胡子却是倒了个个儿。

这便构成邻二个冲突点。

想要解释这种事态,就势必要存在第二个人。可存在第二饶话,络腮胡子自身的行为逻辑又接驳不上。

当然,只针对第二个冲突点的话,只要把络腮胡子的行为建立在他对我这个“哥”的信任之上,这种事态也不是不可以解释。但这也就意味着对方确实存在两个人。

而这又和第一个冲突点产生了纠葛,陷入了难以同时满足解题条件的尴尬境地。

混乱的距离,薛定谔的第四人,难以确认的位置,听不到的声音……这些因素混杂成一团解不开的乱麻,把我的思绪扯得七零八落。

我绞尽脑汁的思考,一遍一遍的回忆各种细节,反复推敲自己的思考过程,甚至用上了脑子里还记得的各种几何知识,想要找到可以解开这个迷局的线索和方向。

若是从数学方面解开这个迷局,我甚至还可以得到对方的位置,由我来打破眼下这个僵持的局面。

然而……我是个文科生。拿数学推演这种繁复的问题实在非我所能。盲目努力了一会儿,我明智的放弃了这个似乎很有搞头的想法,转而去针对其他地方。

我甚至把我所听到的那个人的每一个已都拿出来细细推敲,连络腮胡子话的语气也被列入了思考范围内,但无论我换多少个角度,我都找不到可以突破的道路……

某一刻,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听到人声,我们面对的……就一定是人吗?

有丝丝凉意渗进了我的背脊。我吞了口口水,只觉得刚才还给自己带来掩护和安全感的黑暗立时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我们莫不是,碰到那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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