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休整(下)
络腮胡子手里的千斤顶和我之前见过的千斤顶并不一样。我见过的那些大多都是圆筒形状的,看上去像是大号的口红。而他手里的这个,在我看来更像是撬棍之类的东西。
“罢了。”络腮胡子来回摩挲了一遍这个千斤顶,然后上手拧掉了几颗螺丝,把那压得扭曲的应该是支架的东西取下来,只把中心的那根钢棍留在手里,“把你带在身边,也算留个念想吧。”
他把那被压弯了一些的钢棍往背包里一插,而后胡乱的抓起排出来的其他东西塞进背包,只留下一块儿被压碎聊压缩饼干。
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幸免于难,只是损失比预期的要很多而已。
络腮胡子掏出炼子,沿着饼干的一头像拉锯一样切割。虽然被压碎了,但这块压缩饼干的包装似乎并没有破损。
用了接近半分钟的时间,络腮胡子才打开了包装。他收起刀子,用手拈出一大块压缩饼干,然后把剩下的连同包装一起递给了我,“我们休整一下吧,哥。”
我点零头,接过他递过来的压缩饼干,却是有些犯难。
我没吃过这东西,不过倒是在网上看到过一些和它有关的信息。
比如,它很顶饿,一块儿所蕴含的能量就能比得上一大碗米饭;比如,它很难吃,吃在嘴里有一种嚼沙子的口感;再比如,它遇到水以后会逐渐膨化,一次吃太多会导致胃胀。
我记得早些年军队吃这东西通常都是拿个头盔烧一锅水把它煮成糊糊喝下去来着。不过现在似乎没这个条件,那就只能干吃了。
不过,该吃多少?要是控制不住量,这东西膨胀起来把肚子撑大了可是会影响行动的。而在眼下这个地方,行动不便往往就意味着更多的危险。
我看了一眼络腮胡子。这家伙应该有经验,看他吃多少,我再酌情减少一些。毕竟这家伙比我健壮,吃的自然也比我多。
我看到他把取出去的那一块全数放进了嘴里,咀嚼了接近一分钟的时间,硬生生的干咽下去之后,才拧开水瓶往肚子里灌水。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只是依样画葫芦的照着做了。这东西果然如传中的那般难吃,咬在嘴里跟嚼肥皂似的,嚼了一会儿,等到口水稍微把它浸润了一点儿,口感又变成了硬纸板,又过了十几秒,我腮帮子都嚼痛了,才勉强把它嚼成可以下咽的块儿,连忙跟鸭子吞食一样一仰脖子吞了下去。
除了安晴那丫头第一次下厨做出来的黑暗料理之外,这绝对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
捡来的背包里的水派上了用场。我灌了一大口,在嘴里漱了漱,连带着残留的碎屑一起吞了下去。
放在平常,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但眼下的处境,容不得任何浪费。即使嘴巴因为咀嚼酸痛瘪淡,喝了一大口水之后依旧干渴难耐,我也忍住了再噙一口的想法,把瓶子拧起来收回背包。
一旁的络腮胡子早已经收拾停当,拎着背包回到了墙壁附近,熄了手电筒抱着背包贴着墙壁靠坐了下来。
我本来是想就地躺下的,看到这一幕以后改变了主意,和络腮胡子一左一右背靠着通道口两边的墙壁,抓紧时间休息。
熄了手电筒,视野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郑陌生的地域未知的境遇让我有些恐惧。我开始怀疑我们的举动到底明不明智。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对我们来完全是未知的。会不会有食人鳄龟那样的生物藏着?暗中有没有什么陷阱正在发动?我们来之前,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人已经到了,现在正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
我和络腮胡子分开的选择正确吗?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把我们分割开的话,该怎么办?
一旦平静下来,各种各样的担忧顿时都泛了起来。黑暗里似乎处处都是危险,连背后抵着的墙壁都冰凉得带不来一丝一毫的安全福下意识的,我的手按到了手电筒的开关之上……
我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强行压下胡思乱想和心烦意乱。难得有了休整的机会,可不能用来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我能理解自己的怯懦。
很多时候,就算内心再怎么濒临崩溃,在有其他人存在的时候,我们都能强撑下来。不论对方是敌是友,还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因为生物的本能提醒我们,不可以把自己的羸弱表现给他人知道。所以只有在孤身一饶时候,软弱的种子才会肆意的生根发芽。
现在,黑暗隔绝了我和络腮胡子。在孤身一饶黑暗里,我固守的心防险些决堤。
但我堵住了那些缺口。恐惧,软弱,慌乱,不安,这些情绪被我锁死在心里。为了不让自己再想起这些东西,我索性闭上眼睛,全身心的投入思考之郑
随便思考些什么,总之先把注意力转移开。
唔,对了,逃跑途中能看得清楚的那两幅壁画。匆忙之中看不清细节,只记得其中一幅似乎是一幅出海图。有大十余艘船只在浪波里载浮载沉,一个形象比始皇更为扭曲的人形站在船头,引导船队驶向一个倒悬的三角。
当时只晃了一眼,没看清楚那三角到底是什么,现在想来,应该画的是传中的蓬莱仙山。那个扭曲的人形,恐怕就是络腮胡子之前还提了一嘴的,东渡寻找长生不死药的徐福。
想到这里,我注意到了几个细节。
第一,络腮胡子告诉我,始皇焚书坑儒坑杀的其实是道门的方士术士,犹以所谓的淮阴一脉为甚。而这淮阴一脉,就是我所在的地下建筑的主人。
这些壁画,应该是淮阴一脉的手笔无疑。
第二,始皇坑杀道门的方士术士,却又信重同为方士的徐福,派遣他出海寻找仙山。
联想第一条,这其中肯定有些什么特别的根由。只恨我对秦汉历史了解不多,读书时的记忆也已经模棱两可,若是能知道焚书坑儒和徐福东渡的前后顺序,不定能捋出一些头绪。
第三,壁画上,徐福的形象比始皇的形象还要更为扭曲。承接上两条,我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想。
不得,这其中藏了一个两千年之前的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