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回 程关狱事
景浩泽给了红庄老鸨一些钱,让她好生安葬了芹芸姑娘。毕竟她也是这红庄的花魁,老鸨虽将她当成摇钱树,但是这么多年,说是没有感情倒是假的,芹芸死了,老鸨确实难过。
在芹芸杯中下药的是常常嫉妒芹芸的红庄另一个姑娘秀蓉。凑巧那日秀蓉从芹芸房中走出被红庄里另一个姑娘在远处无意瞥见,当时她只觉得奇怪,但并未放在心上,后来听说芹芸遇害,这才将所见说出,帮助景浩泽他们快速找到了凶手。
秀蓉长得倒也清秀,若是没有芹芸,只怕让她当花魁也不为过。就是这个念头,让她起了杀心,一时间没了分寸,做了害人害己之事。现如今已被关入程关镇的大牢里头。
“公子,”万凌走了进来,“那几人的身份已经查清。”
“说说看。”景浩泽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头看着他。
“这次为首的叫木易,但是木易是他的代号,他的真正名字叫特丁元,是越曹人。之前特丁元来东岳是随了越曹的商队,他是越曹商队的负责人,这次竟然没有和商队一起来,只带了几个随从,只怕他身份不简单。”
景浩泽突然皱了皱眉毛,“等等,商队?”
“不错。”万凌回答道。
“他负责的商队都是些什么人?可会武功?”
万凌恍然大悟,“公子是怀疑这次他的商队化成随从模样潜入东岳?”
景浩泽摇了摇头,“我还不确定,但是有可能。你再说说其他人吧。”
“好。其余人都是田成胜的小弟。那个叫田成胜的就是之前芹芸姑娘一直接待的客人。他们几个都是东岳人。”万凌继续汇报道。
“这几人都是单身汉,没有家室,无儿无女,而且父母都已经双亡了。他们之前乞讨为生,后遇上前来东岳经商的特丁元商队,被他所提携,后来他们也开始经商。”
“那为何他们不跟着特丁元的商队回到越曹?”景浩泽问道。
“想来是他们的父母皆葬在此处,又或者……是特丁元故意而为之。”
景浩泽点了点头,“原来都是商人,怪不得这么会‘敲算盘’,只可惜千不该万不该损害我东岳,取这不义之财!”
“景公子。”这时门外突然来了个程关监狱的侍卫。
景浩泽与万凌相视一眼,“进来吧。”
“回公子,”那个侍卫说道,“监狱里犯人愿意开口了,谢大人让小的来问问您是否要亲审?”
“愿意开口了?”景浩泽思虑片刻,“既然如此,我便去看看。”
谢大人现在程关监狱的大门口,见景浩泽来了,连忙迎上去,“劳烦景公子跑一趟,亲自来这监狱内审理犯人,实在是谢某失职……”
“谢大人不用客套了,办正事要紧。”景浩泽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他倒是要看看这程关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牢里又湿又臭,好在他些年风餐露宿惯了,也不是什么没有见过世面的公子哥。
监狱长官在前面带路,景浩泽若无其事地沿着监狱的过道向里面走着,过道两边被关押的犯人有些在痛苦的呻吟着,有些怀着毒辣的眼光,瞪着这些突然到来的衣着不凡的人。
景浩泽的脚步在关押着特丁元的牢房前停了停。
特丁元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色囚服,闭着眼睛,背靠着墙坐着,从他的脸上看不到其他犯人该有的痛苦神情。听见牢房外有动静,他只微微睁眼瞥了一眼便又阖上。
景浩泽见他的反映不禁问了问旁边的人,“他从一入狱就这般淡定?”
因为是别国犯人,所以特派了一个看守狱卒。那狱卒回答道:“回各位大人,他确实一直都这样,就连受罚也不喊不叫。”
“哦?”景浩泽一挑眉,“这倒是有趣。”
“按理说,他既是个商人,当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商人,不是最会懂得为自己谋划利益么?按理说他既跟过几次商队,怎么又会轻易被芹芸所骗?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景浩泽凝望着他,心中默默思索着。
其他人见景浩泽站在特丁元狱前发愣,不只是何缘故。于是谢大人试探地喊到:“景公子?”
景浩泽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吧。”于是众人才又离开了特丁元处。待众人走后,特丁元睁开眼睛,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景公子……”
他们来到拷打犯人的地方。一个犯人还被绑在行刑架上面。旁边拷打犯人的小吏见景浩泽一帮子人来了,便连忙往犯人头上泼了盆冷水。
那犯人是田成胜底下的人名叫周方祥,他刚又经历了一波严刑拷打,皮开肉绽的身躯让观者触目惊心,鲜血像汗水一般顺着伤口的走向往外涌出,这沁骨的冷水让他打了个寒颤彻底醒来。他缓慢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有气无力地看着来人。
景浩泽见状,忍不住喃喃道:“再怎么说……也是我东岳子民,如此虐行,如何吃得消?”
谢大人听了这话笑了笑,在旁边劝说道:“景公子仁慈,心怀天下苍生。可惜这畜牲在卖主求荣,与越曹勾搭,偷制假钱两时却未曾记起自己可是东岳人!景公子,对这种叛国之人便不该心慈手软!”
“不该吗?”景浩泽没有回答。
见景浩泽沉默,谢大人便不自讨没趣,转而走向那犯人,“混账东西,你还不快把你知道的关于假钱两的事如实说来!”
那人瞪了谢大人一眼,随后突然朝他啐了口口水。谢大人当众受此大辱如何忍受的了?一冲便一巴掌朝他掴了过去。本就虚弱的周方祥被谢大人猛然的一巴掌打得嘴角渗血。
景浩泽看不下去了,便准备走上前,万凌怕那人对景浩泽不利,见景浩泽欲要往前,便想伸手阻止。景浩泽挥了挥手,“无碍。”便向周方祥走去。
“我见你样貌并非是品行不端、极凶极恶之人,想必是有什么苦衷让你迫不得已误入歧途,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便让他们放了你,再赐你几亩良田,你也好免受这皮肉之苦。”
周方祥有些诧异,没想到眼前这公子竟是会与他说上这些话,从他记事以来,别人对他的眼神里无不充斥着鄙夷和不屑,像特丁元这种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底,至于田成胜,虽说当初他们的家境相仿,但后来就因为他为人狡猾,懂得曲意逢迎遇上了特丁元,在他们几个从乡野来的毛小子中一下成了老大,之后便高高在上,自己在田成胜眼中也成了走狗。
“好,我说。”周方祥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他早就下定决心了,所以那些侍卫才通知景浩泽他们的,只是刚刚谢大人的神色让他迟疑了,如今见景浩泽把他当人看了,便决定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来人,把他放下来!”景浩泽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