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交易
转瞬之间,他体内积蓄了庞大而厚重的力量,尽管杀不得筑基,杀一个的吴良,也没有人拦得住他!
高台崩塌的巨响,没有盖住那个男人决绝的声音半分。
他真的敢吗?四大筑基已然出面,他真的还敢杀了吴良?
凡人们低头看着地面,在国君与修士的威势前,他们只能自问,无法迸发光芒。
只有当那祭品腔子鲜红的热血溢洒,才有可能融化心中的玄冰。
赵烈面色发青,不快地望了眼常青道长。
常青道长摇摇头,好像在撇清赵烈心里的误会,又像是无奈于谭安宁的举动。
发觉谭安宁杀机浓烈,赵烈身后的幻剑门主身形波动,随风散去,原来只是幻影。
真正的幻剑门主,在谭安宁动手之时,已持剑而至,直刺背心。
灵匕轻易刺破皮膜,冰裂般的黑纹四散,堂堂修士,堂堂剑修,剑上竟然淬毒!
由此可见,幻剑门主并非是剑修,真正的剑修,绝不会用这种手段。
事实也是如此,赵烈为掩人耳目,称赵国有三大剑修,实际上幻剑门主,并非剑修。
此人出自赵国暗宫,一身功法急于求成,真实实力在四人之中属于最下。
幻剑门主一击建功,心中古井无波,他实力最弱,那也是要看和谁比,一个高阶练气士还不是手到擒来?
若非吴良干系重大,他都犯不着全力出手。
此刻剑刺其背,毒素入体,高阶练气士撑不过半刻,本该收手而去。
不过为救吴良,逆身而上,灵匕欲要削去谭安宁双手。
谭安宁后背受痛,很快又麻痹无觉,心中虽惊不乱,就势往后一靠,顶在幻剑门主肩侧。
体内积蓄的力量一举爆发,连破七层护体灵力,幻剑门主肩膀受创,灵力不稳,抽身后退。
离了谭安宁数丈,幻剑门主方才惊醒,对方只是一个高阶练气士。
但就是这高阶练气士,破了他护体灵力,内视己身,左肩竟然有些伤势。
灵力一运,伤势复原,幻剑门主如处恍若梦中,方才若非他兔够快,可能伤势还会更重。
谭安宁同样面色微变,好阴毒的修士,后背的麻痹之感竟有传遍全身的趋势。
不得不暂缓击杀吴良,伸出左手往背后一挖一撕,满手鲜血,浑然不觉,弃于地下。
后背鲜血淋漓,仅仅一个照面,就险遭生死之危。
这还是四人中最弱的筑基修士,看来今日要想杀了吴良之后全身而退,不太可能。
然而,他从未想过什么全身而退,心中杀意,如此决绝!
谭安宁双目冷厉,眼中无惧无痛,唯有那块血肉之皮,赤红流淌。
“怎么可能,我这鸩毒,怎会是撕块皮肉就能除去!”幻剑门主沙哑的声音难以置信。
谭安宁不屑答之,大地包容万物,他身为大地之子,毒素加诸他身,将会大打折扣。
幻剑门主一进一退,不过几息之间,余下三人见谭安宁如此果断,微微动容。
赵烈此刻也不得不感叹他心智之坚,吴良受制于他手,恐怕不好对付。
可相比于谭安宁酷烈撕去皮肉,更讶然于幻剑门主受了伤,高阶练气士,如何擅了修士?
“国君,此子,力气极大。”
幻剑门主方才便在苦思谭安宁如何破他护体灵力,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啼笑皆非的答案。
三人一讶,却不觉得幻剑门主谎,目光交错,都从对方眼中发觉惊色。
谭安宁纹丝不动,大地之力入体,后背看似惨烈的伤势也渐渐止住。
“友,不如来做个交易?你如何才能放过良儿?”赵烈望眼如蚁虫般聚集的凡人,轻声道。
谭安宁恢复过来,哈哈大笑。“交易?他今日必死无疑!”
四大筑基又如何?他今日要这吴良死,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手掌高举,笔直斩落,那一面肉掌,也仿佛成了利刃,削首如泥。
吴良脖颈上的肌肉扭曲颤动,已经感受到那利刃下的风压,他微弱挣扎着,眼睛直勾勾盯着赵烈,泪水四溢。
嘴巴无声开合。‘干爹,我不想死。’
幻剑门主无需赵烈发命,再度持匕袭来,但已知他斤两的谭安宁不为所动,当他身中毒匕之刻,便是吴良人头落地之时。
那些心如玄冰的凡人,甚至维持秩序的甲士,全都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望着那冷酷决绝的男人。
赵烈看着吴良满脸泪痕,心坎一软,面沉如水喝道。“你真敢?”
他六十岁登基,如今已有二十年,勤耕不辍,未能诞下子嗣。
吴良虽然见不得光,毕竟是他的血脉,即便因为无法管教,致使为祸一方,可血浓于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而自从五年前废掉正宫,驱逐佳丽,以表心迹。
赵烈发誓终生不娶,除非她肯点头。
于是这唯一的一根独苗,纵然烂透了根,也在他心里占据了足够的分量。
谭安宁杀意决绝,不屑答之。
当那只肉掌接触到吴良脖颈上透明的汗毛,赵烈喟然一叹,嘴唇微动。
“噗……”谭安宁喷出一口热血。
幻剑门主一击建功,飘身而退,这一刺,更甚方才十倍。
谭安宁化作利刃的手软软垂落,只艰难提着吴良,双眼圆睁,单膝跪地。
背上冰裂般蔓延的毒素置若罔闻,体内筑基修士灵力破坏无动于衷,谭安宁嘶声哑笑。
骤然抬头。“赵国国君……”
赵烈面上愧色一闪而逝,旋即面色淡淡,“明智之举,放下吧。”
此时此刻,大地之力即便无穷无尽,也像是到了尽头,幻剑门主那一刺所带来的毒素、残留的灵力,正在疯狂破坏他的身体,大地之力与之相抗,只能勉强稳固伤势,却再也无法成为谭安宁的助力。
一身实力,只剩三成。
然而,这都在谭安宁的意料之中,当着四大筑基的面杀吴良,怎么会没有代价?
些许代价,承受便可。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压根就不会去想……
谭安宁深吸口气,欲要压下心中所有的波涛,那洪水却如此汹涌,更盖过了身体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