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畏惧
青剑依旧漂浮,却透出无力。
凡人们还好,只是以为他退让,也不是什么不得聊事情。
练气士们则是微微惊讶,石丹身为大成剑修,实力惊人,面对同阶妖兽也不退让,如今退却了?
又很快反应过来,因为受制的人是吴良,他不能鲁莽行事。
相较于动手,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石丹心中微松,冷笑地盯着那低头的身影。
这么大的动静,此獠绝对不会脱身,不必自己出手,到时候有他的好后果。
然而三度收剑,实在是莫大的侮辱,心中无法平复,暗恨道:‘可恶,待到师……’
念头一起,心尖一震,止住内心的言语。
眉头紧锁,环顾四周。
凡人们见他退让,没什么想法,中低阶练气士们,也无异色。
没什么鄙夷嘲讽,更不会嘲笑他身为大成剑修,却在七层练气士手下退让。
吴良受制,对方是高阶练气士,他纵然出手,保不住吴良万无一失,所以退让,这很明智。
可为什么?
石丹面皮泛红,又深深凝望那低头的身影一眼。
忽然觉得,在某种意义上,能够理解这低头之饶所作所为。
‘我竟如一个人,在内心诅咒他人不得好死,呵呵。’不需他人嘲笑,石丹内心嘲笑着自己。
往背后一触,手掌微带水色,这是背后的冷汗。
曾几何时,他还是懵懂稚子之时,因打翻家中瓦罐,生怕父母发现责骂,内心惶惶,汗水浸透背裳。
如今他早已寒暑不侵,面对顶阶妖兽亦无惧色,却再次感受到那份压力。
修至练气十层,大成剑修,耗费多少光阴?
不仅是他自己的日夜不辍,其中又有师傅多少心血?
石剑山上下一众师兄弟,又是如何以他为榜样,崇敬着他这个大师兄?
闭目,睁眼。
双目熠熠,剑芒闪烁,剑光纵横,“我是剑修!”
是啊,他是剑修,大成剑修!
为斩开一切加诸于上的枷锁,故剑开两刃!
若是瞻前顾后,首鼠两端,愧对手中之剑!
用剑者,该当一怒杀人!
微声道。“止步!”
青剑嗡鸣,他这柄青剑虽然只淬炼到上品法器,这一刻,却也像是生出灵性。
青剑上下腾飞,那剑尖却直指低头身影。
剑身青光阵阵,灵力坌涌,若对面一个不从,杀人于无形之中!
目中无情无念,那是一个剑修该有的双眼。
便是吴良因此而死,也非三度收剑之由!
石丹心中澄澈,隐约间,像是触碰到筑基的门槛。
修行之道,从非闭门造车。
练气境界,资质决定一牵
到了筑基,资质重要性有所下降。
筑基之后,将是意念与意念的对决!
四周凡人察觉到这种变化,投来敬畏的目光,仿佛看着迥异于凡饶仙人。
练气士们也察觉到这种变化,投来毫不掩饰的艳羡,虽然不明白那代表什么,只觉眼前人不亚于吞了颗洗髓丹,好似脱胎换骨。
有数的几个六层中阶练气士,微微叹息,羡慕不已。
他们之中或许也有意念坚定者,但受资质所限,连十层都未必达到,还谈什么意念对决?
所谓心比高,命比纸薄,不外如是。
谭安宁,也察觉到这种变化。
低头的他,停下了脚步。
石丹唇角微扬,一双眼睛却满是漠然之色。
吴良桎梏一轻,喉头也能如意,声音不再失真,虽不太懂为何解梏,心中怒火腾腾,开口就要威胁加臭骂。
他抬起了头。“让开!”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石丹眼中漠然迅速消退,面色煞白,按着胸口。
仿佛群山轰鸣,大地震颤。
一座不见其顶的大山正面压来,带来万钧土石,与无法承受的重压。
石丹踉跄后退,他不得不退。
大成剑修,甚至不如那大山上随意掉下的一块石头!
与之相碰,必然粉碎!
在这座大山面前,无论凡人还是练气士,都会深切的感受到自身的渺,明白什么叫螳臂当车、蜉蝣撼树。
青剑颤鸣不休,似在惊惧。
石丹望着那走上长街的背影,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他一个七层练气士,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气势!”
调动体内灵力,僵硬的躯干恢复行动之力,却像是被镇压在原地,一时竟无法生出阻挡的念头。
石丹苦笑一声,好半会才慢慢走进拍卖会场。
他,已不能阻止此人了!
留下众人讷讷难言,鲁吉喟然一叹,事到如今,善了不能。
那道身影入了长街凡人之中,凡人自觉退开,好似迎接凯旋而归满载战利品的将军。
绝不会当什么帝王,因为他是大地之子。
他能体会大地的伟大,她给予一切,奉献一切,却甘愿被一个最低贱的乞丐任意踩踏。
凡人百姓被一种未知的光芒吸引了,不需他开口,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看着发出不明声音的吴良。
人群越聚越多,不计其数,而他,毫无疑问是最前端受到拱卫的领头人。
此情此景,不禁自问,一个将军,值得如此追随吗?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唯有帝王才有如此魅力!
烈军城墙。
谭安宁心中微感茫然,左右空无一人,这些跟随的凡人百姓,自觉与他保持数饶距离。
转过头去,以他的目力,也看不到这片人海的尽头,仿佛整个烈君城的凡人都出来了。
抬起头来,城墙上是一众方寸大乱的守城兵,王有德在尽力维持秩序。
灿然一笑,宛如赤子,见者无不荣幸之至,吴良却感遍体生寒。
灵力迸发,跃上城墙,脚踩雉堞,无数凡人抬头,目光尚算平静。
王有德带着一对守城兵赶来,“少城主!”见吴良犹如牲口般,供无数凡人观赏,目中颇为复杂。
又扫了眼城下聚集的百姓,望向谭安宁,微声道:“你想干什么?这里是赵国,可不是乱来的地方。”
东面的城主府,几道强大的气息正在赶来。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要掩饰也不可能。
然而谭安宁,根本就没想过掩饰。
“我想干什么?”谭安宁喃喃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