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九)我是那朵七日莲
展现在韩枫眼前的,仿佛是传说中美仑美奂的仙境:如雪的月色,迷离的烟岚,温柔的碧波,出浴的少女……不知为什么,韩枫的心中有着荆棘穿透般的疼痛,他知道,玛雅在以某种方式和他告别,从此后,天长水阔,音容两茫茫。
玛雅从水里出来,俏立在石阶上,皓若凝脂,明艳绝伦,飘逸的长发流散开来,万千水珠如同碎玉般簌簌而落。银白色的月华包裹着玛雅,此刻的她,就像谪落凡间的仙子,浑身闪耀着圣洁的光芒。一阵阵如兰似麝的香气在夜色中悄悄流荡……
韩枫在内心深处,深深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不知上苍要用多少神力,才能造就玛雅这样绝世的美丽?
玛雅轻轻走入亭中,连身上的水珠也没擦,像小猫一样温柔地绻缩在韩枫怀里。
“韩枫哥哥,抱紧我……”玛雅颤栗的红唇流淌着致命的诱惑。
韩枫紧紧抱住玛雅,他知道玛雅想要什么,可是他不能,真的不能。
“韩枫哥哥,你是看到玛雅身子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从此以后,玛雅再不会让任何人看到……”玛雅望着韩枫,泪珠慢慢溢出眼眶。
“玛雅,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离开我,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韩枫抱着玛雅滚烫欲燃的身子,心里痛到了极点。
“玛雅这辈子只爱韩枫哥哥一个人,可是韩枫哥哥只爱秋水姐姐……我知道,这就是玛雅的命。不论我做什么,韩枫哥哥总是不肯多看玛雅一眼,也不肯多爱玛雅一点儿……韩枫哥哥,我真的很爱你啊,我不敢奢望和秋水姐姐去争夺,只希望你能好好爱我,哪怕一生只有一次,我也无怨无悔啊,可是……”玛雅说不下去,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韩枫低下头,轻轻吻着玛雅的眼睛,唇间全是苦涩的泪水。此时此刻,他什么也不能说,也不想说,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玛雅的亵渎。
“韩枫哥哥,在婆罗洲的黑暗森林里,有一种美丽的花朵,名叫‘七日莲’。这种花每年只开七天,它有紫色的花瓣,金色的触角,花朵中间是含苞欲放的花蕊,而花蕊只会在凋谢的前一刻才能张开……我想我就是那朵等待的‘七日莲’,一个人傻傻的,傻傻的做着一个白日梦。我们分别后,我会封闭所有的花朵和所有的爱,留着心脏里最柔软的思念,等待你。等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会把所有的眼泪统统流给你……韩枫哥哥,不要忘了玛雅,要记得遥远的黑暗森林里,有一朵花只为你开。哪怕时光再短,事情再忙,你也要记得去看看我……我不想让那朵花在等待中枯萎,更不想得不到月亮神的祝福,最终含泪而死……”玛雅抚摸着颈间的血菩提,伤感道:“我终于明白‘慈恩寺’那位大师的话,我的爱就是等待,漫长而痛苦的等待。可是我不怕,我愿意等待花开的日子……韩枫哥哥,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玛雅,你这是何苦?你知道,我不可能忘记你,这辈子都不会……我答应你,哪怕事情再多,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去看你……”
“韩枫哥哥,谢谢你……”玛雅的眼睛里溢满幸福的笑意,她坐起来,说道:“韩枫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些新买的衣服拿过来?”
韩枫怔了一下,说道:“玛雅,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那些衣服慢慢穿也不迟啊。”
“不,我今晚就要穿给韩枫哥哥看……只给你一个人看……”
韩枫拗不过玛雅,只好把那些衣服拿过来。玛雅在湖心亭里,一件件穿给韩枫看,婀娜之态,曼妙之姿,仿佛流花湖上翩跹的精灵,在清凉的月光下,绽放出所有的妖娆和美丽……
“韩枫哥哥,我要你永远记住我……永远记住今晚的玛雅……”看到斜月西沉,玛雅忽然抛下衣服,扑进韩枫怀里,哽咽道:“韩枫哥哥,月亮就要沉下去了……快点抱紧我,我不要看到天亮……”
玛雅的泪珠滴落在韩枫胸前,把他的心打湿了,沉甸甸的浸透悲伤。
秦岚一夜没有合眼,她知道韩枫在陪着玛雅,不过她心里没有丝毫的嫉妒,反而有着浓浓的、无法化解的忧伤,玛雅和她遭遇的岂不是同样的痛?无法割舍的爱,刻骨铭心的情和飞蛾扑火般的绝望……
听到车响,秦岚从屋子里跑出来,正好看到韩枫从车里下来。她走过去,刚想说什么,韩枫轻轻竖起手指,示意她不要大声。她不再说话,隔着车窗看到玛雅倚着车座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那凄凉哀绝的神色真的令人心碎。
秦岚不忍再看,回过头,看到韩枫忧郁的眼神,她的心再次如针扎似的痛,“枫哥,你真的确定要送玛雅走吗?”
韩枫望着秦岚,眸子里透着疲惫,神情萧索而落寞。秦岚又是一阵心疼,枫哥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肯定累坏了吧?她怎么可以这样问,如果还有更好的选择,枫哥怎么忍心这样做?
“阿岚,沙巴到了吗?”
“嗯,他们一个小时前下的飞机,肖兵去接他们了,相信很快就到!”
韩枫弯下腰,轻轻抱起玛雅,向屋里走去。他小心翼翼地把玛雅放到床上,然后伫立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玛雅精致绝伦的面孔,心里充满了愧疚。终于,他转身离开,却没发现玛雅紧闭的眸子里,流下冰凉的泪滴。
沙巴到了,同行的还有达雅克族三个“金羽勇士”。为了掩饰身份,他们改变了达雅克族的装束,一身马来人打扮,古怪而可笑。
看到韩枫,沙巴和三个“金羽勇士”虔诚地跪下来,在他们眼里,韩枫就是无所不能的月亮神,护佑达雅克族平安、幸福。
韩枫把他们扶起来,看着眼前这几个剽悍的汉子,问道:“沙巴,你们族中的勇士训练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