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死而复生的人
那道出现在石牢里的白影，正是天乾官员王皓，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此前在锦绣坊楼前爆体而亡的王皓！
和此前在锦绣坊楼前看见的模样一样，王皓此时全身上下都裹满白纱布，一双眼睛诡异且无神。
玄乐涵隐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紧紧握起，惶恐不安的情绪从心间瞬间扩散至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整个人感觉焦虑又心慌，还夹杂着浓浓的惊恐。
他，他不是爆体而亡了吗？！
这一瞬间，玄乐涵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又或是记忆出了什么问题。
若不然，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又会重新出现在这里？！
玄乐涵的脸色刷白一片，诸多猜测不受控制地从他脑海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方才所见皆幻觉？爆体而亡的那两人并非本人？这是一个以假乱真的圈套？
……
脑子混乱一片，玄乐涵站在牢房内，目不转睛地盯着停在牢房外的纱布人，脸上神情变幻莫定。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没有任何音节发出来。
就在这时，王皓动了，头缓缓转向安无心。
他转动脖子的动作僵硬且机械，像个扯线木偶似的，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瘆人得慌。
视线在安无心所在之处停顿片刻后，王皓又机械而缓慢地转向脖子，将目光移向另一个牢室内的玄乐涵。
四目相对，王皓缓慢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僵硬无比又诡异至极的笑容。
刹那间，一个更为惊悚的念头，倏地一下出现在玄乐涵的脑海里。
——眼前之人，可能已经不是一个活人。
玄乐涵被自己这忽如其来的可怖猜测吓着，脸都不自觉白了好几度。
她脸色苍白地移开眼，将目光转向石牢里的另一位活人所在之处。
此时的脑海空白一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望向安无心。
她甚至没注意到，安无心已经重新退回到暗处。
对面少年的面容，在明暗交错的柔光中若隐若现。
安无心抬头看她一眼，轻轻地笑了一下，随后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那口型，好像是在说“不要怕”，又好像是在说“不好玩”。
少年天真又顽劣的笑容，在这一刻，竟也起了几分安抚人心的作用。
两人像是怀着一份共同的默契，相顾无言。
主要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安无心率先移开眼，转向王皓，慢条斯理地笑问道：“王大人，不知你们把我请到这儿来，所为何事呢？”
“没什么，只是想和安门主谈个合作罢了。”一道从喉咙里发出的霍霍笑声在牢房内响了起来。
那声音像是从已毁坏的嗓子里硬挤出来的，声音既粗糙又嘶哑。
玄乐涵不禁吓了一跳，视线不自觉往王皓处扫了一眼，只觉他一脸死气沉沉不忍直视。
“谈合作？在这儿谈？”安无心轻笑一声，摇摇头道：“王大人的待客之道，似乎有些无礼啊。”
“不敢不敢，”王皓粗糙嘶哑的笑声响了起来，他走到安无心所在牢前，一手握住监狱铁杆，一手掩于袖中，直直地盯着狱中少年，表情僵硬地笑道：“安门主，具体的合作事宜，我们先前也提过一二，您觉得，我们是否有合作的可能呢？”
“若有合作可能，我自当引您到堂内与我们详谈。可若是——”说到这里，王皓顿了一下，见安无心不说话，不由机械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继续说：“若是没有合作可能，我们与你也没什么好谈，自当先行散去。”
言下之意，如果你不和我们合作，就好好在牢里待着吧。
安无心轻笑一声，低下头，略微调整了一下抱暖炉的姿势，半思索半玩笑地说道：“王大人，他们便算了，你与玄尚书好歹同朝为官这么多时日，竟也如此固执地要对他下狠手？”
玄尚书？对他下狠手？？
听闻此言，玄乐涵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安无心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皓他们想对哥哥下狠手？？！
从王皓的言语间，玄乐涵猜到他身后有组织，且这个组织与哥哥之间怕是有不小矛盾。
所以，锦城事件的幕后策划者，莫非是那个组织？
他们想对哥哥做什么？？
一时间，玄乐涵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心中感觉焦虑又不安。
安无心抬头看了玄乐涵一眼，慢悠悠地开口笑道：“再说了，玄尚书的嫡亲妹妹，现在可是我准夫人——”他把声音拖得老长，语气里夹杂着几分玩笑和撒娇的味道，偏偏神情看起来又极其玩味和意味深长。
玄乐涵心中气得咬牙，第一反应就是反驳，转念间不知想到什么，又平静下来，不动声色地等着王皓继续说些什么。
一系列的情绪变换，只发生在一瞬间。
安无心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脸上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与此同时，王皓被他话中之意惊到了，整张脸莫名地抽搐了一下。
“准夫人？”
也是这时候，他重新将目光聚焦到玄乐涵身上，好半晌，嘴角机械又僵硬地扯起：“我倒差点忘了，这儿还有一个饵呢。”
王皓的目光呆滞又瘆人，眼中不带一丝情绪，成功地让玄乐涵从刚才的情绪中抽身出来，转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是个极好用的饵。”王皓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转向安无心，一板一眼地说道：“安门主，依你看，这个饵该怎么用才好呢？”
说完这句话，王皓的嘴角重新回到原位，脸上再次变得没有表情，口中说出的话语包括语气词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僵硬机械得不像一个真人所有：“啊，我差点忘了，这个鱼饵现在还是你的准夫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皓话音一转，直直地盯着安无心说：“像安门主这样好看得超越性别的美人，和女子在一起实在可惜。”
王皓一眨不眨地盯着安无心，手指虚虚地置于半空，像是想要描绘牢内人容颜似的，口中呢喃赞叹道：“安门主长得当真好看，难怪世人皆言，安门主倾城之貌，颜若画中仙。如今有幸一见，果真慑人心神。”
一直注意着牢外动静的玄乐涵，此时看得十分清楚，王皓的眼神，已不复初时僵硬，而是变得放肆又诡异，正紧紧地黏在安无心身上。
他这时候的模样，倒恢复了几分人样，看起来不再那么机械和僵硬啦。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活人？
若是的话，当初在锦绣坊外爆体而亡的那两个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玄乐涵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牢外之人的举动，眸中神色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