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一 不如早还家
【1】
尽管肃言再怎么不愿意来到白家，但他还是来了，看着残破的古宅，以及蒙上一层厚灰的牌位，他哭丧着脸郑重接过李穆手中牌位。
薛燕吹熄手中灯火，圆月的清辉照进来，白玉石壁上光线流动，顺着光线所指方向，萧鸣凤按动机关，石壁分两面左右打开，等人进去后石壁又轰然落下，肃言身子一抖，回头欲要拨开两扇石壁，可石壁纹丝不动。
李穆拿手中烛台点亮两壁上悬挂的灯火，漆黑的石室里开始有了昏暗的光芒。
薛燕跟在萧鸣凤身后，越往里走石道里的温度就越低，左右两个耳室摆放了一些古籍，李穆随意观看，发现这些书籍已经泛黄，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断角断页。
“这里怎么这么冷。”肃言小声嘀咕，双手摩挲双臂，李穆也感觉有一股阴冷气氛，四处打量，萧鸣凤专注研究墙上机关，薛燕站在一旁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觉寒意从脚底升起。
随着“轰隆”一声，薛燕整个人被萧鸣凤抱在怀中朝下落，却是踩在脚下的石板忽然往下沉，肃言“噗通”往地上一坐，愤恨的望着被萧鸣凤横抱在胸前的薛燕，语气带着嫉妒：“啧啧啧，做女人真好。”
萧鸣凤将薛燕放下，薛燕朝肃言瞪了眼，活动几下筋骨，也怪不得寒意从脚底起，这周围就是一个巨大的冰窖，冒着森森寒意，再于是令肃言郁闷的是，萧鸣凤将衣物披在薛燕身上，握住薛燕的手领着她朝前去。
肃言冲着李穆叫嚣：“我们不可一世的阁主怎么就被她薛燕吃的死死的？”
“就你话多。”李穆朝肃言翻了个白眼，要说鸣凤阁中，肃言与李潇实在可算得上是一对活宝。
薛燕感受对方手中传递来的暖意，嘴角翘起弧度，二人并肩一同走向中央的圆台上，圆台上横放着巨大冰柱，一个古朴铁盒赫然就被冰封在冰柱中。
与薛燕对视一眼，萧鸣凤手中的玄冥一挑，朝着冰柱中心一点，“咯喳”裂缝开始从中心向外扩散，收回剑，冰柱已经四散裂开，薛燕取出铁盒，只觉得手心冰冷一片，打开铁盒，《秘闻录》端端正正的摆放其中。
薛燕将《秘闻录》递给萧鸣凤，萧鸣凤不以为意，轻道：“你留着便是。”已经提步朝一处角落去，随着萧鸣凤将一处机关按下，冰窖的大门打开。
然而大门外，火把升起，外面赫然是大批人马，李源与严正英正虎视眈眈盯着薛燕手中书籍，冷喝一声：“把东西交出来。”
肃言收起以往玩闹神色，长剑一亮，神色肃穆：“有胆便上。”
随着李源一声令下，无极宗弟子朝里涌来，但大多都死于李穆与肃言剑下，薛燕与萧鸣凤只冷眼看着，在厮杀中仍旧云淡风轻，弓箭手进不来只不过是徒有摆设。
李源见久拿不下，从马上跃起提着剑朝薛燕刺来，薛燕一个回转同样跃起，青莲剑端流苏一扬，清冷的兵刃泛起寒意，刀剑相争鸣，百招之后李源落下阵来，左臂被薛燕一剑斩断，血溅石壁，暗红而刺眼……
李源已经疼晕过去，薛燕稳稳落下目光中的寒意直射严正英心房，严正英见薛燕出手干脆，又观她剑法精妙此时已经惨白脸色，差点从马上落下，尖厉声音：“你们若不想死就把东西交出来，那日在我无极宗，你们已经中了我宗密药，此毒三日之后……”
“牵机散。”薛燕打断严正英的话，冷笑：“雕虫小技。”那日在无极宗喝茶时，薛燕已经从中嗅出味道，薛家本就是医术世家，这些毒物在薛燕眼中实在算不得什么。
“你。”严正英不可置信的望着薛燕，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千算万算终究是算不过萧鸣凤与薛燕二人。
忽然远处的灯火又亮了些，马蹄声朝此处紧急踏来，李潇从马上跃下朝着萧鸣凤行礼：“属下来迟，还望阁主恕罪。”转身又对着身后人马下令：“杀。”
李潇本前日就该从蜀中到达洛阳，但由于暴雨使得一行人在水路上耽搁了，好在今晚及时赶到。
嘶鸣声划破夜空，萧鸣凤负手而立冷眼旁观，薛燕低头擦拭剑上血渍，眉头紧皱。萧鸣凤抚平薛燕眉宇，轻叹：“今后不会再让你见到这些。”知道薛燕厌恶这些场面，萧鸣凤在心里已经做了与薛燕退隐的打算，所以此时才会向薛燕这般保证。
薛燕点头：“我没事。”厌恶归厌恶，但不可否认的是，薛燕手中也染满鲜血，她没有资格说她自己就是干净的，但既然身处江湖，就该明白，你若不出手，那么旁人要的就是你的命。也就是在这般打不破的江湖规则下，薛燕不得不拿起手中的青莲去扞卫自己的性命。
远处另一拨人影按兵不动，却是青城门人，他们远远看着，早就在无极宗对萧鸣凤等人出手后，他们就已经到来，虽不明白为何无极宗会在他们青城地界与萧鸣凤等人动起手来，但却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不论是哪一方受挫，对于青城来说都是好事一件。
有人想要回去禀告俞轻舟，但被为首之人拦了下来，看到无极宗人被鸣凤阁暗卫解决的七七八八，命人迅速撤离，大批人匆匆消失在黑夜中……
厮杀将近结束，薛燕同萧鸣凤已经离开，余下肃言等人收拾残局，肃言朝着李潇抱怨：“你又偷懒了不是，若再晚些前来，看阁主回去不罚你。”
李潇回敬：“何须你多言，我倒要问你，信中地点写的不清不楚，害我白白找了许久。”
【2】
第二日一早，青城就派了人下山查看，俞轻舟跟在其后，看着白家祖宅大院后的满地尸体，满眼震惊，倒是刘正风与刘天佐暗地里相互一笑，具是松了口气。
无极宗满宗被灭的消息不出两个时辰便在洛阳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实则刘天佐在昨晚的时候已经从山下守卫口中知道了这一消息，只是他刻意隐瞒，对俞轻舟只字不提。
今早又装模作样的在俞轻舟面前表现出惊悚悲痛神色，同俞轻舟一起下山，装着老好人的样子替无极宗收敛尸骸。
不论是无极宗的掌门还是青城派的掌门具是人精，眼里见得阴暗东西远比俞轻舟多得多，只不过无极宗掌门运气不好，居然算计萧鸣凤薛燕，最后自食恶果，弄得满宗被灭。而青城坐收渔翁之利，原本与无极宗是洛阳两大势力，如今无极宗覆灭，也成就了青城派，稳坐洛阳第一门派。
刘天佐做足姿态，脸上沉痛表情，与俞轻舟口口声声说着：“无极宗如今遭此噩耗，又死在我青城地界，实在令老夫难辞其咎，无奈不知何人所为，实在是无能为力。”刘天佐这个老狐狸明知无极宗是被鸣凤阁所灭，但只字不提，心中明白，无极宗实力高上青城一筹，也在一夜间被鸣凤阁所灭，若青城与鸣凤阁对上，半点好处也讨不得。
俞轻舟到底是把人想善了，看刘天佐痛心疾首的表情，只以为刘天佐是真心，反而出言宽慰：“刘掌门不必自责，此次无极宗劫难实在出你我所料。”
将无极宗门人收敛干净后，俞轻舟与刘天佐一同重返青城山，遇上刚回青城的苏子澜，苏子澜对于无极宗惨遭灭门的事也已知晓，不紧不慢朝俞轻舟吹着耳边风：“我在山下听闻，此次无极宗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想在洛阳谁的实力能让无极宗一夜间覆灭？”
刘天佐在一旁不言不语，知道苏子澜想表达什么，但刘天佐也不附和，他心中清楚知道：祸从口出。
对于苏子澜的故意而为，刘天佐只觉得苏子澜太过意气用事，明知实力与薛燕悬殊颇大，还偏要死咬着不放，到头来吃亏的反倒是自己。但也不点破，只想着青城能独善其身就好。
“那便只有薛燕身后的萧鸣凤有这个能力，我可听闻，今日萧鸣凤已经离开洛阳。”苏子澜看向俞轻舟，只见俞轻舟眉头紧锁，心里已经被苏子澜说的动摇。
“轻舟。”苏子澜握住俞轻舟的手臂，再道：“你难道不恨么，薛燕在江湖上作恶多端，阿秀、我师父皆死在她手中，如今无极宗也被薛燕毁去，你还要偏袒她么？”
俞轻舟不说话，只觉得在苏子澜的话语中，他的心越来越沉，耳中再听不得旁人声音，薛燕、薛燕，你当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么？
俞轻舟此刻心中所想，旁人不会知晓，薛燕更不会知晓。
此时，薛燕等人已经登上回往蜀中的船，身后是洛阳繁华景色……
薛燕与萧鸣凤的洛阳之行，最终使二人坚定信念，携手天下。俞轻舟的洛阳之行，带回的是无奈与心惊。随着他们的离开，鸣凤阁这一蜀中神秘组织也被中原江湖所记载，落下一笔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