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七 忆青葱往事
【1】
既已出青云，不达目的，薛燕是决计不会回去的。
薛燕清楚这一路走来身后跟了多少宵小之辈，有萧鸣凤的人更有江湖中所谓的名门正派，但这些薛燕从未放在眼里，也没有到非出手的地步。
倒是那些名门正派的耐性不是很好，见薛燕迟迟不出手，私下按耐不住，一群人拦下薛燕去处。
“薛门主，可否知道玄冥下落？”薛燕是江湖人心中的噩梦，是不敢逾越的高山，但贪婪凌驾于噩梦之上。
湖边柳条随风摇摆，清脆黄鹂在枝头婉转，薛燕眉目含笑，反问：“我想俞轻舟会知道的更清楚，还是你们忌惮万剑崖而来找我的晦气？”面上虽挂笑意，但语气嘲讽。
人群沉默，四下张望，薛燕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俞轻舟是寻找玄冥的主要人物，想知道玄冥找俞轻舟更为合适。
双方僵持不下，薛燕握剑的手紧上三分：“今日，我不想杀人，若诸位仍旧我行我素，我也不介意手上再染血渍。”话已至此，对方若还是冥顽不灵，薛燕只有出手。
其实，薛燕也厌倦了满是鲜血的生活，但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青莲已经提起，未出鞘，人群里已经有人慢慢退去，不敢上前，薛燕轻哂，从人群中走过，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低头不语，还是没有动手的胆量。
众人看着薛燕一身青衣悠然穿过回廊，背脊挺直，步履不紧不慢，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前进的脚步，一举手一抬足都是风韵。
“大哥，接下来怎么办？”问题问出不久，有黑衣男子背对身子出现，将手中宣纸抛出，“想找玄冥就参破这诗。”话落已不见身影。
众人一脸疑惑，捡起宣纸：虚隐山中，三尺青锋，匣里无人见。江南燕还，桃花深处去，谁人知我锋芒？
【2】
万剑崖，夏日蝉鸣，除此一片悠然。
“崖主，山下人已经退去。”
李修皱眉，退去了？！却是想不透发生了什么，再来，有门童禀告峨眉派掌门求见。
不稍片刻，峨眉掌门虚玉师太一身灰袍进入主殿，身后随一妙龄女子，一身粉色罗裙霎是明艳动人。
“虚玉师太请上座。”侍从请虚玉坐下，李修从内殿走出，与虚玉互相寒暄，妙龄女子掩唇而笑：“子澜见过里师伯。”温婉如水，一脸明媚让人心生欢喜。
李修怔纳许久，笑道：“子澜已经这般大了，想当年见你时还是十多岁的孩童，大只有这么高吧。”李修用手比划，脸上有了多日不见得笑意。
苏子澜淡笑，虚玉朝苏子澜眼神示意，苏子澜会意，“李师伯，子澜还未拜访俞师兄，先退下了。”慢慢退出主殿，将门带上，动作大方得体，李修眼中满是赞许。
“李崖主，可知这诗？”虚玉将纸条递给李修，李修面色一僵：“师太从哪得来？”
“看来，这诗是真的。”虚玉一叹：“现在市井里都在传这诗，怕是连三岁孝都知，李崖主，避无可避时，却只有来战。”虚玉起身，保养良好的脸上满是戾气。
李修看向虚玉，笑道：“你还是当年的性子，拜了这么多年佛，你的戾气半分未退。”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虚玉卷袖：“李师兄，怕还不知道轻舟与魔教妖女有联系吧？本妖女薛燕与轻舟一同寻找玄冥没闹出什么大事，我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次那诗外流，定是那妖女从中作梗，她的目的就是掀起江湖风波，你我皆是江湖中人，怎可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偌大主殿内沉寂许久，李修一声长叹：“子澜年纪也不小了吧？”俞轻舟与薛燕的传闻，李修也听到不少，但俞轻舟不曾开口解释，李修便也一直未问，直至今日，此事再次被虚玉提起。
“却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虚玉淡笑：“峨眉却是要交给子澜的，那孩子天资聪颖，已经学会峨眉绝学。”
“轻舟年纪也不小，若是虚玉师太愿意割爱，我在此为轻舟提亲。万剑崖终是要交给轻舟。”此话意思再明白不过，若江湖真掀起风波，至少峨眉与万剑崖始终共同进退，互相扶持。
青烟带着檀香气息渐渐在殿内盘旋，让人心神具静……
万剑崖顶俞轻舟倚着树在树下休憩，一睁眼是苏子澜一张精致的脸出现在眼前，那时清风带过，苏子澜青丝拂过俞轻舟面庞，清香留在鼻底。
“俞师兄，我要告诉师伯，你不好好练剑，却在此处偷懒。”苏子澜在俞轻舟身旁坐下。
刚静距离的接触让俞轻舟的心有些慌乱，小时一起玩闹的情景不断跃然脑海，想当年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温婉娇憨女子。
“师妹不会这么做。”俞轻舟偏头朝苏子澜看去，面上带着温润笑意，苏子澜脸一红：“师兄只知道欺负我。”不胜娇羞，胜却无数百花争艳。
俞轻舟一怔：是啊，自己喜欢的该是这般温婉可人的女子，可怎么那人在心底始终挥之不去？
苏子澜见俞轻舟发怔，以为是俞轻舟看自己出神，更显羞涩，低头温软道：“俞师兄，还记得你当年说，等你学成了功夫你会一直保护我么？”
俞轻舟一愣，轻“啊？”一声，回头望苏子澜，说这句话时，俞轻舟十三岁。
那年，俞轻舟流浪街头被市井流氓欺负，被虚玉救下，见到了缩在虚玉身后的苏子澜，那个女孩子伶俐可爱，一双眼睛大大的骨碌转着，她拿着帕子轻轻为他擦拭嘴角血迹。在峨眉呆了一月多，离开峨眉去万剑崖拜师前曾对苏子澜许下承诺：子澜，等我把功夫学好，我会保护你一辈子。苏子澜笑的好看，一双眼像月牙弯弯的，将粉色手帕轻轻放在俞轻舟手中。
那时童言稚语不想却还有人记得。俞轻舟有些恍惚，那块手帕，自见到薛燕后，它已经不知被遗忘在哪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