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颗石子 石子儿
家丁接过匣子,抬头看到杨笑的时候,动作骤地停了。原本泛着红光的笑容,卡在脸上,不上不下。
这个人有些傻——杨笑想。
今在这的人,不外乎王亲国戚、达官贵人,这个家丁可不敢得罪人。更不敢随便放这个不大的少年进去,很殷勤的先给杨笑告罪看座,然后声的吩咐人去叫管家了。
张君来得很快,杨笑见到那个家锻刚来的张君耳语了一阵子,张君的目光越过家丁,看向了杨笑。杨笑很礼貌的点头,倒是张君愣了片刻才回礼。
“公子是……?”张君恰到好处地鞠了一躬,心问道。
杨笑起身,拿出一张请柬递给张君:“云深竹溪,方跖大师大弟子,杨笑。”
张君略微惊讶,扫过请柬上的内容,鞠躬更深了:“少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不知方跖大师……”
“家师抱恙,不能出门。”杨笑想了想,觉得不妥,补充道:“只有我来了,代表云深竹溪。”
想到王妃的命令,张君眉头微皱,却也没有再什么,把杨笑带去了一个厢房,留下一干丫鬟子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杨笑笔挺地坐着,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包括那些不敢抬头的佣仆。
云梦床、檀木桌、月绸帘子以及镂空的雕花门窗,杨笑都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就连茶杯中还冒着热气、飘在水上的云雾茶叶他都没放过。
四周寂静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杨笑因为赶路倦乏,竟也不受控制的犯起了瞌睡。
噗通——
一个石子儿毫无预兆的砸了进来,不偏不倚,正好砸进了杨笑眼前的茶杯里面,茶水四溅……杨笑有些猝不及防,被嗞了满脸的水,两片泡烂聊茶叶顽强的趴在他的脸上,更添滑稽。
这下总算是精神了。
杨笑跑到窗户边上的时候,刚好瞥见一个一闪而逝的青色影子。祸从降,杨笑没少经历过,却从没有这么憋屈过。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短打衣衫的青年,在门前堪堪停下。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才鞠着躬伏头进来,在杨笑不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少侠,王妃有请。”
杨笑抹了一把脸上的茶叶,皱眉看了那个青年一眼,迟疑道:“你刚才有见到什么人吗?”
那青年摇头:“的没有,少侠是有什么吩咐吗?”
杨笑转头看了那个窗口一眼,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没有深究:“没有,我们先走吧。”
杨笑拿上自己的刀,却被青年给摁了下去。杨笑定定地看着青年,本来笑着的青年,在杨笑的目光下,笑容一点点地撑不住了。
他嘴角有些抖动,解释道:“……王府的规矩,外饶兵器不能……带着见主子。”
“我这是木刀。”杨笑轻松地挥开了青年的手,淡淡道:“我们走吧,别让王妃等急了。”
青年看着杨笑手上的刀,对于杨笑的法不敢苟同。但是同样也不敢多问,有些心虚的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连忙点头称是。杨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青年低头落荒而逃。
南王妃这个时候也才是抽了闲下来,摇着摇篮,嘴巴里喃喃的哼着温婉的江南调。见杨笑来了,才把目光从摇篮的宝贝身上移开。
“见过王妃……”杨笑很礼貌的鞠躬。
南王妃挥手驱散了下人,坐直了身子,身上的金银珠宝又是一阵丁零当啷的碰撞。她目光企及杨笑,和善地笑着。
“你师父……不在京都?”
杨笑没有迟疑地回答:“家师抱恙,在云深竹溪修养。”
南王妃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步摇,表情有些微妙:“很严重?”
杨笑犹豫了一会,想到了分别时师父的生龙活虎,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南王妃站起身来,仿佛叹气一般的:“师兄这是心病,他总是不放过自己,就算是躲得再远,又有什么用呢?”
杨笑不知道南王妃的师兄是不是自己师父,但笑不语,只是低着头,数地毯上的线头。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南王妃缓和了一些语气:“你直起身子来,别在乎这些虚礼。”
停了一会,她又补充道:“若要论起来,我还是你的师叔呢。”
师叔的话行礼更麻烦。
杨笑起身,看到的是一张年轻娇丽的脸,好年轻的师叔!
纵然身上荣华富贵,却也不显雍容俗气,倒是有着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清新脱俗。
——和师父的感觉很不一样,年轻漂亮,但很聪明。
杨笑认为,她都不一定信了自己的话,这是一种直觉。
“我本借着这次的机会拜托你师父一件事情,没想到却是错过了。”南王妃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后看着杨笑:“你们云深竹溪,现有几位在册弟子?”
“三位。”杨笑答。
三位啊……南王妃沉思了少许,朝身边的婢女耳语一阵,不一会儿,张君就来了。张君扫了一眼杨笑,又快速地低头作揖。
南王妃摆了摆手,问:“我前几日丢给你的那个子,调教的如何?”
张君的脸色骤然变得有些精彩,南王妃也是料到了,笑了笑:“多担待些吧,现在在哪,给我把人带来瞧瞧。”
张君迟疑了一会,心地道:“不知跑哪里去玩耍了,一直没找到人。”
南王妃端茶的手顿了顿:“玩去了?”
张君直接跪下了:“是的管教不严!”
南王妃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让张君退下。张君起身,又扫了杨笑一眼,才后退着离开。南王妃无奈地摇头:“本来想让你见见那个孩子,好让你回去给你师父。”
杨笑有些莫名其妙,却又听那南王妃:“你且下去好好准备,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待会也不要在乎那些虚礼,跟着三就是了。”
那个之前穿着短打衫带着杨笑过来的青年上前一步,却还是低着头,这就是三。
杨笑点点头,没多什么。临走的时候又看了那个南王妃一眼,心想师父躲着的,肯定不是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