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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江湖儿女

刚蒙蒙亮,陵川州惠通城老杜家医馆的大门便被人一脚踹开。掌柜杜大夫正抱着老婆熟睡,猛然间被响动惊醒,还道是有人来闹事。吓得连外衣都没有披,赶忙跑出观视。

门一开,一个作书生打扮的绝美女子搂着一个身上缠满绷带的少年走入厅堂,女子见到衣冠不整地老杜,秀眉微蹙道:“你是大夫?把衣服穿好再来话!”

杜大夫心里来气,头一回见人求医态度还这么倨傲,难道她以为长得漂亮便能为所欲为不成?他哼了一声,刚想两句狠话,猛见那美女扔出一枚圆滚滚地明珠,“把他救活,这个赏你。”

杜大夫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一眼扫见那明珠便知道是价值不菲。立即赔笑道:“姑娘既然开了金口。那老朽一定尽力,一定尽力Y嘿嘿,敢问姑娘芳名?”

柯一尘皱眉道:“管那么多干什么!不是叫你穿好衣服再来话吗?”

杜大夫连声称是,火急火燎地回屋穿衣。柯一尘在堂内坐下,看着怀中兀自昏迷的费九关,面露忧色。

与崔明良等人短暂相会后。限于条件简陋,只得用随身的伤药和布带简单为费九关包扎止血。可费九关毕竟擅太重,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必须在正经医馆接受治疗。柯一尘与八派联盟分别后便马不停蹄来到最近的惠通城,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随便找了家医馆便闯了进来。

杜大夫穿戴完毕后把费九关搬到榻上,解开他身上绷带观瞧伤势。震惊道:“这么多刀伤!这位公子是做了什么!”

柯一尘没好气道:“也没干什么。站着不动跟几十个人对砍了一宿而已。”

杜大夫犹豫道:“那个...姑娘,既然这位公子存心寻死,你又何必劳心劳力救他?”

柯一尘秀眉一皱,生气道:“什么存心寻死?想死自己抹脖子就是!你见过这样自杀的?我看你是找死!”

“是,是...”杜大夫一缩脑袋,继续检查费九关伤势,咋舌道:“啧啧,要这位公子的命也真是够硬。老朽行医也有三十年了,第一次见到伤成这样还留有一口气的——当然也就是还剩一口气,能不能活还需两...”

柯一尘心乱如麻,烦躁道:“少废话。你到底能不能治!”

杜大夫为难地搓手道:“实在的。这位公子能不能活,不是老朽了算,得看老爷收不收他。我只能替他开些内服外敷的伤药,姑娘你记得每三日替他更换。其余的就全看他自己造化了。”

柯一尘听大夫这么,芳心错乱,怔怔无语,过了一会儿才重重点头,咬牙道:“你尽力就是!快些治疗。”

待杜大夫帮费九关重新上了药,又开了足量的药交给柯一尘这才作罢。柯一尘正要离开,忽然瞥见一辆马车停在医馆门口,问道:“这马车是你的?我要了。”

杜大夫为难道:“这是专门用来送病饶。您取走我怎么做生意?”

柯一尘又抛出一枚珍珠,头也不回道:“现在不就有一个病人吗。物尽其用,岂不美哉?”罢她轻手轻脚把费九关抱入车内,自己望着车架,不满地声嘟囔道:“居然让本公主给你驾车。也不怕折寿!”归,她还是别别扭扭地驾起马车,扬长而去。

杜大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来去如风的美女远去,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郑

柯一尘赶着马车一路向北,初升的朝阳迎面抚照她的脸庞,她只觉得一夜奔波,身心都疲惫不堪到了极点。如此又走了半日,寻了附近城市一处客栈休息。

二见一辆朴素的马车上下来一位乌青眼眶,面容憔悴的美艳少女,接着又眼睁睁瞧着少女从车里抱出一个全身绷带昏迷不醒地男人来。诧异的不出话来,一时瞧不出这人是何来路。招呼道:“呵呵...这位姑娘,您这是...”

柯一尘瞪眼道:“很奇怪吗?江湖儿女,受点伤至于如此大惊怪?”

二看着柯一尘白衣上的斑斑血迹,连声赔笑道:“是,是!姑娘您这实在太江湖了,的长这么大也第一次见...呵呵,那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柯一尘疲倦道:“住店!把酒菜给我督房里来!开间...”她骤然愣住,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费九关,踌躇地问二:“你觉得我这种情况是开一间房还是两间?”

二望一眼看上去离死不远的费九关,沉吟道:“本来呢,照顾伤患多是只开一间房。不过...姑娘您是江湖儿女,那都是视死如归豪迈不羁。一人住一间让这位公子自生自灭也得过去...”

柯一尘脑中人交战。回忆起昨夜费九关死战的样子,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自生自灭。耸下脑袋,声道:“那就开一间房吧...我们,我们江湖儿女,自然不拘这种...节。”

她脸上的红几乎延伸到了脖子,二连连附和,竖起大拇指赞道:“姑娘的是!江湖,江湖!”

客栈房间内,柯一尘手足无措地望着躺在床上的费九关,脸上涨得通红。

“要死,要死了!我这样下去成何体统?还怎么对得起怀渊哥哥?”

她心乱如麻,虽然明知道费九关处于昏死状态,根本不会知晓眼下发生的事情,可还是远离床边十来步远,不敢靠近分毫。

眼看唯一的床被占据,虽然自己疲惫,但仍旧不敢跨出底线半步。她紧张地心想:“现在该怎么办?我要睡上去吗?我该睡上去吗?不行不行!孤男寡女同塌而眠,真做出这种事,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睡地上!对!把费九关移到地上!”

她刚迈出一步,又犹豫起来,“他伤成这样,怎能让他睡在地上?难道要我睡地?不可能!本公主怎能受这种委屈!可是...可是...”

正犹豫时,猛听敲门声响起。柯一尘只感被人捉个正着,紧张道:“谁!”

门外二道:“姑娘是我。我们掌柜的见姐风尘仆仆,特地让的准备浴桶,给您备了热水让沐浴...”

柯一尘惊道:“什么?!”

二莫名其妙道:“...就是洗澡。姐您需要吗?”

柯一尘刚想跟二再开一间房,把浴桶搬到那间屋。侧头看了一眼费九关,心里起了踌躇。万一在自己洗澡的当口他忽然吐血身亡怎么办?万一黑龙卫找上门来怎么办?万一有歹人进屋一拳把他打死怎么办?

“不用!”柯一尘一口回绝,又看自己身上血汗浸满衣衫,犹豫道:“不...你先抬进来吧...”

二哼哧哼哧地搬了个大浴桶,又提了几桶热水灌满。热情道:“现在水温刚好,请姑娘享用。”

柯一尘支支吾吾道:“唔。知道了。下去吧。”

她心虚地看着费九关,脑中满是孤男寡女之类更加要命的东西。但现在衣衫脏污,穿在身上也像砍了她三刀一样难受。她屏息静听,觉得四下安静无人,只有费九关断断续续地呼吸声。当下把心一横,咬牙道:“洗就洗!大不了这辈子都不让人知道!”

她快步走到床前,用被子盖上费九关头脸。又担心地想:“可别把他闷死。”掀开被子,改用布带蒙住他眼睛,在他头上绕了好几圈才停下。这样她仍旧不放心,又用布带困住费九关手脚,心想:“这样就算安全了吧?”

其实费九关此时是死是活还未可知,又怎有本事醒来偷窥?

柯一尘做好一切措施,最后放下床帘彻底遮挡费九。她红着脸褪下衣衫,将白玉般的身子沉入桶中,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帘里费九关的身影,照胆被她支在水桶旁,她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费九关弹一下,立即拿照胆给他补上一刀。

可怜费九关昏迷中,浑然不知自己现在身处最凶险的境地内。只消一动,在柯一尘重手之下势必命归九泉。

待柯一尘泡完澡,只觉全身泰然。她默默坐在镜前梳妆,重新把自己打扮成皮肤微褐的男子模样。可内心却无半点喜悦,甚至隐隐感到一丝哀伤。好像心里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此消散。

正当她双目微红,一颗心被羞愧与委屈填满时。房门又被敲响,是二来收浴桶。看到柯一尘的打扮微楞了一下,也不敢多问,见她饱含深意地望着床的方向,二随口道:“姐要是觉得挤。店可以给您在房间里加个榻...”

柯一尘霍然抬头,几乎带着哭腔道:“你不早!”

躺在竹榻上。柯一尘这才放松了下来。她瞧了眼费九关,将他还有呼吸,默默地想,“才跑出来不到十,我就见到了周蛮,被黑龙卫追杀,被夹到腿,被箭射,还用刀子挑出箭头...那臭泥鳅做事粗糙,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伤疤。”

她轻抚后背,担忧了一阵,继续想,“我还在土匪窝里过夜,还赢鳞师一局。现在又跟一个男人住在一间房里,还...还当着他的面洗澡...这些事要是给香海和钿听,她们肯定不敢相信。短短几,倒足够我吹半辈子了。”

想着想着,困意涌上,觉得睡意沉沉。她看着费九关又想:“大夫要给他换药。可我怎能去脱他衣服?看来是得买一个贴心的丫鬟,好方便照顾他。”想到此处,她觉得自己为费九关付出这么许多,但这黑泥鳅却躺在床上挺尸,受了大好处也不察觉,迷迷糊糊地嘟囔道:“姓费的,你最好快些醒来。不然本宫...饶不了你!”她渐被睡意笼罩,沉沉睡去。

当她睡着后。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却是那名店二悄无声息地走入屋内。

他眼带笑意打量着两人,一抹脸,瞬间变作一个少女容颜。如果此刻费九关醒来,定会惊叫出声。眼前这位少女,赫然是他从陈连川家中掳走的丫鬟,哑女苦竹!

苦竹轻手轻脚走到费九关床边。伸手抚摸他昏沉的睡颜。

凝视片刻,她解开费九关身上绷带,刮去伤口上黑乎乎地药膏。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来打开,顿时满室生香。她仔细从玉瓶里倒出药粉重新给费九关上药。又取出一颗药丸给费九关喂下。这才转身开始端详柯一尘。

看着柯一尘精致的容颜,她俯下身,笑吟吟地在她娇嫩地脸上上屈指轻弹了两下,这才带上门离开。

榻上柯一尘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知,睡梦中她只觉得依稀有些寒意,下意识拉紧衣衫,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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