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良好
大昭寺有钱,安华锦觉得不敲白不敲,南阳军确实每年勒着裤腰带吃军饷。偏偏陛下还觉得理所应当,每一年往南阳拨军饷时,推三阻四,能少给就少给。
他也不想想,饿死了南阳军,谁给他镇守疆土?
也就是她爷爷忍得住,若是她当家做主,就进京来蹲在陛下的南书房,不给够军饷就不回南阳。
大昭寺的和尚过的都比戎马一生的南阳王好,没理了!
安华锦眼睁睁地看着住持栽倒,惊讶出声,“呀,住持这是怎么了?“
明知故问!长老和执事们气的胸口疼,却敢怒不敢言。
顾轻衍站起身,亲手扶起住持,看着他一副昏厥欲死的模样,温和无害地,“气酷热,住持莫不是中暑了吧?“
住持紧闭着眼睛,不想话。
“哦,中暑啊,事儿。寺中可有大夫?快去请大夫啊。”安华锦催促长老和执事们,风凉话的毫不含糊,“你们啊,就是成日里闷在寺中吃斋念佛缺乏锻炼,的中暑,大片人支撑不住。我爷爷活了一辈子,除了打仗就是操练兵马,寒暑无歇,至今没中暑过。可见你们对朝廷的贡献太少了,才这般体弱。”
住持身子抖了抖,长老和执事们心中要骂娘了。
顾轻衍微笑着,“快去请大夫吧,中暑虽是事儿,但是若一会儿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了,没人能主事,可就麻烦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总不能将所有人都抓去牢审问。“
住持心中一怕,顿时睁开了眼睛,抖着面皮,“老衲……老衲没事儿……咳咳咳咳。“
“没事儿就好,我还以为今日我这斋饭吃不成了。”安华锦松了一口气。
住持心口疼的抽气,“快,快去问问伙食房,郡主和顾七公子的斋饭好了没有?”
“好……好了。”有人应声。
“请郡主和七公子移步迎膳堂。”住持勉强站稳身子,“老衲身体不适,就不作陪了。”
“没事,不用你陪。你好好等着应付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吧。”安华锦很好话,“我们自己吃就行,你记着可别忘了军饷的事儿,这可是一大善事儿,等一会儿我们吃完斋饭下山,回京后就去禀告陛下大昭寺的善举,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悦的。”
龙颜大悦不大悦住持不知道,只知道大昭寺的十年心血白费了,比刮肉还疼。
“若那忘梭是个人所为,与大昭寺众人无关的话,陛下看在大昭寺的捐赠之功上,一定不会重责的,若忘梭不是个人所为,还有同谋或者事关大昭寺,那么我和郡主也一定会看在大昭寺捐赠军饷这个善举上,好好在陛下面前为大昭寺话的。”顾轻衍很有良心地给住持吃了一颗定心丸。
住持疼的发紧的心口一下子好受了不少,顾轻衍和安华锦一唱一和,将捐赠的事儿单方面敲定落实了,这让他们有苦不出,也不能强烈反对。事已至此,只能吃了这个亏,勉强道谢,“多谢安郡主,多谢顾七公子,那忘梭虽是敝寺中人,但他的所行所为,绝对与敝寺无关,”
安华锦点点头,“无关就好,我们也好为你们好话。”
顾轻衍笑着颔首。
二人由人领着,去了迎膳堂,待和尚们逐一摆上饭菜关上门退下去后,安华锦无声地笑开了花,三百万两白银啊,够买多少军饷了。这一趟大昭寺之行,值了。
顾轻衍也无声地笑,他笑的比较含蓄内敛,只掩着唇,笑的一张脸如烟雨洗了空,露出阳光后的清风日朗。
“第几次做这种事儿?”安华锦声问。
“第一次。”顾轻衍实话实。
“感觉怎么样?”安华锦问。
顾轻衍轻咳一声,“感觉良好。”
安华锦哈哈大笑。
学着土匪一般地打劫,打劫成功了,可不是感觉良好有成就感吗?
她敬佩地看着顾轻衍,“行啊,第一次做这种事儿,就如此有悟性,顺手的很,可见你真是生干这个的料。”
顾轻衍又咳嗽了几声,眼睛里都是笑,“我很聪明。无论是什么,一学就会。”
安华锦:“……”
他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她无语地看着顾轻衍,忽然觉得她一直以来大约对他有那么丢丢的误解,他们其实也没那么处处不合适,如今看来,也有合适之处的,适合一起打劫别人。
大昭寺的斋饭果然名不虚传,很好吃,好吃到让安华锦动了将大昭寺的厨子带回家的想法。
她琢磨着先敲了人家三百万两白银,再要走人家的厨子,会不会太过分了?
大约是她的表情实在太挣扎,顾轻衍笑问,“怎么了?可有什么想法?”
“有,我想要大昭寺的厨子。”安华锦看着他,“会不会太过分?”
“有点儿。”
“有什么办法让我的行为看起来不太过分吗?”安华锦咬着筷子,“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咬筷子是个什么毛病?”顾轻衍笑着伸手按住她的筷子,“不准咬了。”
安华锦听话地松开嘴,“那你有办法吗?”
顾轻衍闻声,“大昭寺的斋饭远近闻名,也是大昭寺的一项收入之一。据庄太妃十分喜欢大昭寺的厨子做的斋饭,京中各府邸的夫人姐们也十分喜欢。若是你要了大昭寺的厨子,不与庄太妃为敌,是与京中所有的夫人姐们为担你确定?”
“你直有办法吗?”安华锦平生最不怕的就是与人为敌,比如善亲王府,比如顾轻衍,敌人也可以见了面相安无事,也可以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一起打劫嘛。更何况,她用庄太妃赐的茶为引子敲诈了大昭寺的银钱以捐赠军饷,已经得罪庄太妃了。
顾轻衍微笑,“只要你不怕,那么,一会儿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了,你趁机直接要就是了。比起将大昭寺的所有人都抓起来,一个厨子,大昭寺即便舍不得,想必也懂得适时取舍。”
安华锦眼睛一亮,一拍桌案,“行,就这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