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暗瞳篇 4

她醉了，身边有小叔叔照顾，我便不出现，只得暗暗观察。

令我意外的是，她醉酒之后，喜欢发酒疯，且所说的话那般豪放，还有一点无厘头。做出的动作和斯文温柔搭不上一点边。

至于她最后所跳的舞，还是不说了吧。

我又更深层次地意识到这少女不是我所见过的“庸脂俗粉”，令人索然无味的榆木美人。

对她，我多了几分好奇和欣赏。

之后连续数十天，她在找不到玄苍之后，都会喝酒。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掩藏在角落里，偷偷关注着她。

妖年吐槽我：“跟踪狂！”

我才不在乎，故意忽视她眼神中的黯然神伤，故意表现出不在乎她的悲伤和难过。

这样也好，只要妖年知道我已经有了心爱之人，那么就不会再将心放在我这里。不久之后，她自是会寻找属于她的幸福，甚至回到神域。

我对这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坦然接受。

顷洛再次喝醉了，小叔叔也喝醉了，见无人照顾她，我只得上前，现身，找她说话。

全程中，她都是迷迷糊糊地状态。

她说的最多的是玄苍，想的最多是玄苍，连带着那数不清的叹息声，也是因为玄苍。

我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可谁知，心痛的感觉告诉我，我很在乎。

我尝试着将我的心思传递给她，只得她一句“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她说的镇定，严肃，丝毫不像喝醉酒之后的胡言乱语。

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借着装醉，表达她的心思，巧妙拒绝我。

然而，下一秒少女便醉晕过去。

出于道义，我顺带将小叔叔一起送到了房间内。

当我将少女安置好之后，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少女安静睡觉的侧颜。

她，很美，美的摄人心魄。即便是见过无数美人的我，也不得不赞叹造物主对她的厚爱。

我心中苦闷，情不知所起，更不知落于何处。

站起身来，我告诉自己，只亲一下，一下就好。

我的想法是美好的，事实是残酷的。在我还没有落实行动之时，玄苍竟然出现在了房间之内。

我尴尬，却也愤怒。

他说：“友人失约！”

他当我是三岁孝子呢？这么好骗？

我呵呵一声，表面看似镇定，实则内心慌乱，“逃离”开来。

那日，我知道玄苍再也不会离开少女了。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情感，开始在乎少女，而我亦知：自己再没有机会。

伤心吗？我自是伤心的。

可伤心能够解决问题吗？不能，我很理智。

所以我选择静默旁观。

知晓小叔叔不愿顷洛被别的男人拐走真相的我，找到了后者，企划了一个分散玄苍和顷洛的计划。

计划很成功，我们成功分散了二人。

我使出了王族秘密阵法迷幻阵法，迷失阵法中夹杂幻阵。

即便强大如玄苍，也不可能立刻脱离开来，必须要有第二人相助才行，且这第二人必须是阵法大师。

控制好玄苍，我这才自信满满地离开。

回去的半路上，我遇到妖年，又开始担心玄苍不够强大，或者死在了阵法之内，便命令妖年留下。

嘱咐：若是一个月之后，玄苍还没有摆脱阵法，就来找我，我到时候会放了他。

我计划的好，只要一个月时间，只要我成功地让顷洛知道玄苍不在乎她，那么我就成功了。

我想的很好，丝毫没有预料到锦念突然出现，并且带走了玄苍。

对此，我是满意的，至少锦念算是阴差阳错地帮我减少了一个情敌。

然而，顷洛却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的。

她依旧在不知疲惫地寻找着玄苍，丝毫不相信我所说的任何话。

我说：“玄苍不爱你。”

她答：“那有什么关系，我爱他。”

那一刻，我的心碎了。

没过多久之后，月落从神域看望母亲之后，回来，救了身受重伤的妖年。

之后又过两日，顷洛果断地选择离开王宫。

我去找她，想要她留下来，无意偷听到她说这里没有她留念的人。

我生气，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上前便是质问。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情绪高亢，态度很差，语气亦是相当不好，实在算不上友好。

少女的回答很坚定，“你只是我的好友。当然，你也可以忘记我！”

她说的简单，哪里知道忘记一个人，一段情，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很伤人吗？

那日，她说了很多话，大多都是我们是好友，我很在乎你，但却不是恋人之间的在乎这样的话。

我的心一步步沉沦，直至跌入冰窖。

隔日，她果真离开了，不带一丝留恋的。

而我根本没有听她的话，强制让妖年跟随了她。不为其他，只因为我想知道她的动向，无时无刻都想知道。

妖年是最好的下属，是我最信任的心腹，我相信她能够做的很好，在不知不觉中将少女的一切通过特定方式告诉我。

妖年不负我所托，的确做的很好。

从她传来的信息之中，我知晓顷洛过的还好，却也不好。

她的周围总有那么一堆剖心置腹的好友，却也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

这样的信息，对我来说，就是折磨。

有玄苍在，她就算遇到危险，也不会出事，我的担心自是多余的，我的在乎也是多余的，连带着我想要出现在她面前，都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心死如灰，不过如是。

我最终选择了不看妖年传过来的信息，选择闭关。

这一闭关，便是数十年的光景。

不管在神域还是在异族，这都是比较短的时间，我知道自己依旧忘不了少女。

每一日，我迫切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想知道她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遇到什么伤心的事情。

我出关了，本以为会听到少女和玄苍的好消息，却不曾想先收到了玄苍的消息。

他让我准备好，说有一场硬仗要打。

后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串字，我看的脑仁疼。却敏锐地抓住了中心思想，原来少女顷洛才是天道之眼。

而针对天道之眼的暗害很有可能来自神域四大势力，我心生警惕，决定去不夜城看看。

当我到达的时候，哪里能见到顷洛的身影？

妖年被留在城主府，我只得将后者带走。

神域产生了微妙变化，很少出现于人前的四大势力老祖宗齐齐现身，不仅如此，还控制了四大家族，并且大有一副要杀了少女的趋势。

这种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要杀害天道之眼的是四大势力老祖宗。一想到这个，我不禁生出后怕。

原来，刺杀自己的黑衣人，就是四大势力之一。如果不是玄苍突然出现，我绝对早就死了。

之后不久，我再次收到了玄苍的信息。

他让我去找天道代言人天诚去拿转生莲，我当即明白过来，这是为了顷洛。

那时候的我们，实力虽强大，却不是四大老祖宗们联手的对手。

只有让天道之眼率先离开，躲上一段时间，等时间过了，天道之眼的实力归位，才能对付四大老祖宗。

玄苍的心思缜密，在顷洛不知情的时候，早已经安排好一切，而我也成为了其中的帮手。

我原以为，互为情敌的我们，不说刀剑相向，也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却不曾想会有合作的一天。

只因为同一个女人，那就是顷洛。

我不敢耽搁，根据玄苍提供的信息，当即偷偷潜入玄家，找寻机会，进了秘境。

秘境之大，让我惊讶。

密境之内，处处是宝，琳琅满目，我却无心欣赏，更没有兴趣拿下，只因为拿下那些宝贝，是需要付出代价。不管是时间上的代价，还是身体上的。

对于我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在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困难之后，我成功地见到了天诚大人。

他是那般安详，静坐在船头，手拿着一竿没有鱼饵的鱼竿，垂钓。

就这样的配置，还有傻鱼上当，平均一天下来，会上钩两三条。

他开口：“我等你很久了，你终于来了！”

我惊讶，可想到天道代言人的强大实力，却很快镇定下来，“天诚大人，您为何不出去惩治那些本应早就消散的亡灵？”

天诚大人长长叹息一声。

“这是我的疏忽，等我发现，已经晚了。我的职责是保护这神域安慰，保护天道之眼。但有一个前提，我得提前知晓，而不是后知后觉。”

“天道觉醒，发现了我的疏忽，惩罚我下界。我留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了，再者，你可能不清楚，如果没有达到毁天灭地的地步，不仅是天道，就算是我，也不能强制干涉世间。”

“很明显，那些亡灵们知道这个秘密，并没有颠覆天下的打算，只是想杀了天道之眼持有者罢了。持有者死了，天道之眼会继续流转在人世间，是以，我不能干涉。”

我了解，“也就是说即便顷洛死了，对这个世界的最终格局都不会造成多大的变化？”

天诚点点头。

“这个世界终究是大家的世界，天道之眼的主人是谁不是重点，只要天道之眼还在，那么一切终会回归正轨。也许是一年，也许是百年，亦或者是千年，万年……”

“不！”想到顷洛可能会死，我的心不可抑制地痛起来。

原来，她对我来说，这么重要。

“她不能死！”我激动出口，“天诚大人，不管需要什么代价，请帮助我，请一定要帮助我。”

天诚大人笑了笑，“这也是我等在这里的原因。”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释放着金色光芒的莲花，“这是转生莲，你且带回去。一切可以重来，一切都不晚。”

“为什么？”我捧着转生莲，问出心中疑惑，“为什么要帮我们？为什么要救顷洛？”

我感受到天诚大人的悲伤和期待，绝不是因为顷洛是天道之眼的缘故。

他轻笑，“表面上，这是我的义务。可……也许是我那可爱徒弟的遗愿吧。我终究曾经也是人，也是有心，有私情的。”

我听闻此言，低头，仔细思考着天诚大人的话，久久不得结果，再抬头，却不见天诚大人的身影。

空中回荡着他疲惫绵长的声音，“回去吧，一切都不晚，快回去吧。”

我带着转生莲，离开了秘境。

日日夜夜，我守候着它，只等顷洛的到来。

等的花儿都开始谢了。再见她，我已看不到一丝她曾经所拥有的天真开朗和开心。

在她身上，我看到了死气，以及对未来的绝望。

我想上前安慰，却终开不了口。

这么久没见的我们还能说什么？好像不管说什么话，都不能挽救对方那想死的心。

如今想来，转生也好。

若是真如一切可以重来一般，那么一切都可以重新被塑造，我是不是也会有机会让她爱上我？

直到这种时候，我依旧在想着自己的小心思，想着如何才能让对方接受我。

玄苍看穿了我的心思，却不说破。

为了避免四大势力知晓顷洛被转生的事实，玄苍是认真地和我对打。

很明显，我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还是借机被我“杀死”了。

临死之时，我才发现他的大秘密。

他竟然借着转生莲，将自己的生命力分散出去，转生大部分和顷洛有关系的人。

得知真相的我，深深佩服着他。

顷洛也死了，是自杀的。

就在我的眼前，我亲眼看着她断气，即便知晓大家都会重新来过，都会回到这里，重聚，我还是不可抑制地伤心起来。

利用完转生莲，我将顷洛和玄苍的魂魄送到了下界。

而我，自此之后，便进入闭关，不出现于人前。

所有人都不知，我忍着剧烈的疼痛，硬生生撕扯出一抹魂魄，投放到下界，投生。而投生的地点赫然是有玄苍和顷洛的地方。

我不会轻易放弃她！

入关之前，妖年找到我，请求我将她的魂魄送到下界投生，理由：想要随时保护我。我呵呵一笑，拒绝：“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爱你，即便你追寻我至天涯海角，我不会接受你。你的付出，不值得。”

我第一次心疼起这个隐忍的女人，只因从她的身上，我好像看到了自己。

妖年是怎么回答的呢?

“这是我的选择，无怨无悔！”

好一个无怨无悔！

我终究是拒绝了她的请求，残忍地将她关在了门外。撕扯出一丝魂魄的我，精神力不济，头晕脑胀，实力倒退，陷入沉睡。

我的未来，我的希望，在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