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铤而走险
“张长老，都记下了么？”林越州端坐在原本属于张亦德的床榻之上，面前是几个装着灵液的玉瓶，这些都是张亦德这些年来攒下的月俸，不过此时林越州倒却之不恭了。
“我与朱长老，梁长老继续为邱观主护法，若是他询问徐长老的去向，我等便他亲自去新接手的村子里探查情况。”张亦德沉吟了一下，道：“然后将这软骨散的粉末和这致幻丹的粉末加入到邱观主的每日的饮食当中，不知是否有遗漏？”
“如此便可，你去吧！本座在此修行一日，如无急事不必来此。”林越州点点头，打发了张亦德，今日与这张长老接触下来，对他的心性也有几分把握。
这老头年长自己十来岁，对修道已经不抱希望，一门心思都寄予在子孙后辈身上，只希望他们平安顺遂，那便知足了。
至于为什么不送入云鹤观中修道？虽每个人生来都有玄珠，但也不是人人都有机缘踏入仙门，再者，山门有山门的规矩，若无观主允许，是不得引人入门修习功法的，更遑论私相授受，若被发现，五服以内，都将被格杀处置。
而张长老如今一家老性命，全都系于自己手上，倒不虞看走眼，因此安心吩咐办事。
林越州再次拿出摄灵丹，昨夜的修行酣畅淋漓，使他的修为突破桎梏，更进一步。
这摄灵丹如此逆，数量也并不多，但是药三分毒，不能经常服用，否则容易根基不稳。
修道之人，讲究循序渐进，顺应命，如同世俗凡人一般，凡事开了头，便只需按部就班，恪守本心，持之以恒便是，如此，根基稳固，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个人机缘。
但绝大多数凡人，急功近利，心浮气躁，外界一有诱惑，便朝令夕改，渴求一夜间家财万贯，为此做些蝇营狗苟之事，自以为走了捷径，殊不知，最快的路，也是最慢的路。
如今，林越州就犯了修道大忌，但此刻离功成越近，他久无波澜的心越发难以自持。
若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亲手杀了仇敌，以告慰母子在英灵，他林越州又何必苦心孤诣一直等到如今！
三十五年的家仇大恨，三十五年的龟缩隐忍，试问下，有几人能够做到！
若非这股心酸与绝望支撑着他，若非这血海深仇尚未得报，他林越州早就抹了脖子，追随母子去了！
什么修仙，什么长生！他林越州要的只是一家子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和婆娘一起踏霜踩露而出，披星载月而归，将所有的血汗浇灌在那焦黄的土地里，用那土地上种出的粮，喂养他们的孩子。
若是儿子，就努力给他赚取些老婆本，给他讨一房媳妇儿，儿子若有出息，就给他点钱出外做做本买卖，若没出息，就让他老实本分，在这祖传的土地上靠双手养活自己。
若是女儿，就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总不能让自家姑娘比婆家矮一截，将来在婆家受欺负，若她手巧，就请个巧婆教导她女工刺绣，将来做些买卖，若手笨，就让姑娘也到田地里帮忙，我老林家的女儿也必须勤劳能干！
这是林越州三十五年前想好的生活，他时常想，若那一日，那畜生没有来他们家，他的儿子或女儿该是什么模样？
若是他们好好的，以如今的岁月，怕是早就娶妻生子或嫁给他人了吧？自己现在也该当爷爷了吧？孙儿或外孙又该是什么模样？
若一切都没发生，他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去什么秦阳观，也不会学这炼气功法，更不会为了报仇雪恨，去笼络同门，去争这一观之主。
再次倒出一枚通体散发金光的摄灵丹，林越州没有丝毫犹豫，一下子吞了下去，狂暴的药力转眼间再次在气海中爆发，灵气的速度陡然加快！
他拔开所有玉瓶的塞子，张嘴用力一吸，所有灵液都从瓶口中倒飞而出，如同龙吸水般，卷入林越州的嘴里。
他一饮而下，同时全力运转炼气六层功法，将一股股如涓涓细流般的灵气，汇聚成一条汹涌奔腾的大河，而后将这股狂暴的灵气，一股脑儿地引入气海之中，对着那第六颗玄珠发起了进攻！
昨夜修炼，灵气后劲不足，仅仅将第六颗玄珠表面的石皮剥落后，就停止了，而如今丰沛的灵气包裹住整颗玄珠，拼命地往里边儿挤！
但林越州新近突破，修行日短，这第六颗玄珠的表面坚硬无匹，若是能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地每日用灵气来温养，逐步松动玄关，突破到炼气六层中期也指日可待！
可惜，时不待人，如今的局势，每过一日，便危及一分！林越州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等待！邱镇海重赡时机仅此一次！若错过此次时机，以他和邱镇海之间的修为差距，报仇的时机恐怕要再往后十几二十年了！
他，等不起！
因此，尽管玄珠表面的玄膜坚不可摧，可林越州还是死命炼化灵液，在摄灵丹的辅助下，灵气源源不断而来，通通汇入气海，想要侵入玄珠内部！
这股灵气越来越强盛，玄珠也被灵气冲击地开始颤抖，每一次颤抖，林越州都感觉如同有人用尖刀在一刀一刀剜他的肉，剐他的骨。
但如此剧痛，他依旧咬紧牙关，不发一语，比起心里的痛，这点身体上的苦楚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玄珠表面的玄膜开始龟裂，密密麻麻的裂纹显现而出，这是要突破玄关的征兆！只是通常破关，玄膜都如纸一般轻柔的剥落，可林越州不同，他的玄膜如同琉璃破裂一般，遍布裂纹！
咔嚓！
微不可闻的声响在体内响起，林越州痛得闷哼了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可怖。
突破到炼气六层中期了，灵气瞬间占据了一半的玄珠，但玄珠表面也落下了不少裂纹，林越州的根基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