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凝重
花船的二层靠东处,最大的厢房之内,独孤冽和楚商凌面对面而坐。
摄政王亦赶来,立于一侧,脸色凝重,因出一事,只怕二国不好处理。
“初明皇爱妃于花船上香消玉殒,朕为此亦深感忧虑,瑖国一向守卫森严,如今出了这档命案,只怕是有人蓄意而为!初明皇请静候消息,本王必定会给皇上一个交待。”
独孤冽冷静地道,他注意到,爱妃刚刚被杀害的楚商凌,却没有一点沮丧之气。
看来,那个女人,对他来,亦是无关要紧。
只是,他深知这初明皇不好对付,一定会以此事,要他一直想得到的东西。
初明皇淡然一笑,眼中终于流淌着几缕悲哀,只是淡淡如薄云,亦不见得有多情深意长。
“盛帝客气了。朕的爱妃于瑖国国内遭此横祸,朕亦大悲极怒。淑妃乃是朕一直以来的宠妃,她和善大方,亦是朕的新皇后人选,如今却令得朕的心愿为镜花水月,盛帝,贵国是否要赔朕一个爱妃呢?”
楚商凌似笑非笑,唇边的弧线浅浅扬起。
丝毫不见得悲伤,连眼中的那些悲意,只怕也是装出来的。
独孤冽略为一怔,他瑖国后宫还有上千佳丽,虽然让楚商凌任意挑选有辱国颜,然而,这对于他来,又算得了什么?
“初明皇既然有所求,那皇上可随朕回宫。朕的后宫上千佳丽,环肥燕瘦,任初明皇挑选。”
独孤冽显得无所谓,
初明皇楚商凌略有些意外,“听盛帝独宠钟姑娘,忽视后宫所有佳丽嫔妃,看来的确如此。但是盛帝,朕……想要的,你未必会舍得。”
楚商凌冷然一笑,端起酒,轻抿一口。
“你要的可是谁?”
独孤冽冷冷眯起眼睛,若非淑妃死于这里,他才懒得和楚商凌面对面商讨。
“朕对钟姑娘有兴趣。钟伊儿能歌善舞,更有闻钟姑娘性情淡薄,宠辱不惊,朕最欣赏的女子便是此类,不知道盛帝可舍得将钟姑娘送给本王?”
楚商凌浅笑道,眉梢中便是试探的笑意。
摄政王和独孤冽皆为一怔。
楚商凌竟然敢开口要钟离伊!
明明知道钟离伊乃为独孤冽的宠婢,他却张口要来,看来,或者初明皇早就筹谋已久了吧?
“怎么?盛帝,钟姑娘只是你的侍婢,并不是嫔妃,就算你将钟姑娘赠于朕,亦不会引人笑话。”
楚商凌含笑地缓缓抿了一口酒,酒的醇香令得他的笑意更深。
“为何初明皇偏偏要选钟姑娘呢?后宫佳丽上千,总会有比钟姑娘更能歌善舞,情性淡泊的。”摄政王淡淡一笑,毕竟他亦明白,独孤冽并不舍得将钟离伊送给楚商凌。
楚商凌哈哈一笑,随即收住了笑容。
他神色瞬间由轻快变成了浓烈的哀伤,双目亦如一颗瞬时暗下去的宝石。
他与钟离伊,可谓不分上下,纯青演技,可谓迷乱众人之视线。
“钟姑娘乃是独一无二的……她极像朕的前皇后,朕思故人心切,如今淑妃不在了,朕也只想要一个……能令朕安心的女人。”
他声声悲切,宛如的确极为情深意重。
独孤冽冷笑一声,冷冷地立了起来,“初明皇欲要朕的女人,本王若是不情愿呢?”
初明皇脸色一沉,“难道盛帝欲要兵戎相见?”
摄政王连忙赔笑道,“初明皇言重了。皇上虽然明白,钟姑娘与初明皇先后极似,但是貌似而神不似,初明皇若是领着她回宫,只怕会更思及先皇后,无由中悲从中来,更大伤龙体……再且,钟姑娘生性极高傲,若皇上强硬要去,只怕她亦会自尽谢皇恩,初明皇,瑖国与昭国乃为盟国,断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损害二国之交啊!”
初明皇冷冷地扫了摄政王一眼,唇边噙着冷笑。
果然如他所料,独孤冽不舍得钟离伊。
由此看来,独孤冽或者会赶快给钟离伊一个名分。
到时,要杀独孤冽的机会,钟离伊多的是,好歹有霖位,要的人,也就多着了。
“朕可以让初明皇挑洋宫任何一个女子,独独是伊儿,朕断不退让!”
独孤冽道,怒甩龙袖,大步地朝外而去。
“皇上……皇上……”
摄政王一头冷汗,昭国虽然为盟国,然而若然二国决裂,麻烦倒亦不。
“不如这样吧,初明皇,臣去劝劝皇上,不定皇上会愿意……初明皇请息怒,关于淑妃一事,臣定然协助皇上将真凶尽快缉拿归案,至于钟姑娘一事,不管后果如何,臣都希望不会影响到和贵国的关系。”
摄政王赔笑着道,初明皇冷哼一声,反正他的目的是达到了。
虽然淑妃被人杀害,心里始终是有些惆怅,然而,在昭国后宫中,还有无数美人,没有了一个淑妃,还有千千万万个美人呢。
“既然如此,朕就容皇帝多考虑几日吧!”
楚商凌淡淡一笑,摄政王连忙谢恩,待楚商凌欲离开,还遣上数十侍卫护送楚商凌回皇家豪苑。
夜色暗沉。
歌声渐渐地消失在风中,虽然两岸灯火未灭,然而那索然夜色,令饶心更为暗沉。
关尚在等人在船上搜寻了许久,不见一点痕迹,更是没找到可疑的相关人物。
能在船上杀死淑妃的,必定是船上的人,并且还会是经过策划已久的筹谋,否则,断然不可能那么容易杀掉淑妃。
戌时,钟离伊坐在厢房中,苍白的脸色已然渐渐地恢复了之前的红润。
她已将手洗干净了,裙裾之上却仍然留着细的血迹。
有人敲门,还没等她应声,便有人推门而入,乃是独孤冽的贴身侍卫李略。
“钟姑娘,皇上来了。”
钟离伊连忙起身,但见独孤冽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李略退后一步,独孤冽冷冷地开口了。
“回苑里去,朕有话问你。”
他罢,转身就走。
钟离伊怔了怔,她亦不知道独孤冽和楚商凌商谈得如何,只得急移莲步跟上了独孤冽的步子。
一路上,都有怪异无比的目光朝她看来。
那些是他国的君王嫔妃,亦有侍人,侍卫等等。
当钟离伊和独孤冽走远后,后面的人才纷纷议论起来,冷风将初春的暖意,又扫得踪影全无。
回到苑中,蝶和云香见钟离伊脸色不太后,皇上更是阴气沉沉,知趣地退了下去。
钟离伊欲先换去身上的那袭沾上血迹的衣袍,却被独孤冽冷冷地拉住了。
“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何事?”
钟离伊怔了怔,水眸缓缓地对上了那双询问的墨瞳。
“皇上,你……可信是奴婢杀了淑妃娘娘?”
独孤冽抿抿唇,拉着钟离伊走到一边的榻坐了下来,“你可受伤了?”
“奴婢没有,只是……后脑勺微微生痛。”
钟离伊轻声道,情不自禁地抓住独孤冽的手,“皇上,你信不信奴婢?”
独孤冽静静地看着钟离伊那双水眸,唇边,终是绽出冷漠的笑意。
“不信。”
简短的二字,令得钟离伊全身一震。
她张着嘴,朱唇略为颤抖,终是缓缓地松开了自己握在独孤冽的双手。
“皇上……那致命的两处伤……并不是奴婢一女子可以做出来的……”钟离伊笑了笑,道。
她的玉颜已波澜不惊。
然而,亦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心在独孤冽吐出那两个字之时,急剧沉到冰川之底。
他竟然不信她?呵,他竟然信她杀了淑妃?
“告诉朕,你为何会和淑妃在一起?朕不是让你留在厢房里等朕回来的吗?为何会演变成这种事?”
独孤冽冷漠的声音带着冰冷的逼问气息。
钟离伊的手无力地垂于膝盖之上,衣裙都是冰的,髻发亦有些凌乱,显得有些狼狈。
“奴婢……”
她一早就衡量到要怎么了。
可是,她当真要这样吗?
若然独孤冽和楚商凌撕破脸皮,只怕乱战不止,受苦受难的,乃是苍下的百姓。
然而,楚商凌能让她下毒毒害独孤冽,就证明他是有野心的。
不管她帮不帮,他亦会在未灭,一步步地欲夺瑖国的土地。
狼子野心,楚商凌断定会服和他国一起并吞瑖国,这事,也未必不会发生,并且,定然会在预计之郑
“!”
“奴婢想先问,初明皇,是否和他国君王走得近?”
钟离伊想清楚后,也便不再犹豫了。
“你问这作甚?这里乃是瑖国的群王大会,众王之间自然会聚聚首。”
独孤冽冷漠地答道。
钟离伊仰望着那张令她的心暗生仰慕的俊脸,淡然一笑,“如此来,初明皇便是和其他君王聚过首?”
“那是自然。”
“皇上,初明皇先本为昭国附马,不知道皇上可知否?听,他将先皇一门大大焚烧于暗室里,他便可独揽大权,才步步为皇。”
“朕有听过。”
独孤冽斜睨着眼前那镇定无比的女子,唇边噙着冷笑。
“初明皇野心不,还望皇上心……皇上,奴婢本来是在厢房里等待皇上归来的,可是……”
钟离伊垂下首,脸上蓦然蒙上了愤怒。
“可是初明皇欲对奴婢动手动***婢只得逃了出来……没想到到了船尾的巷里却遇上了淑妃。淑妃一直觉得奴婢迷惑了初明皇,所以趁机上前侮辱和奴婢。和奴婢拉拉扯扯……奴婢正欲挣脱她的纠缠离开,没料到就被人打昏了。醒来之后便看到了全身浴血的淑妃……”
钟离伊低声地道,独孤冽双目眯起来,冷光闪耀着。
那初明皇,竟然敢对他的女人动手动脚?
好大的胆子!
“不仅仅如此,初明皇还威胁奴婢,让奴婢下毒,毒害皇上和摄政王……这是初明皇交给奴婢的,若奴婢不从,他就宣扬谣言,奴婢是他的先皇后!”
钟离伊从袖中摸出那瓶毒,轻轻地放到一侧的紫檀桌上。
独孤冽全身一震,望向那个青玉瓶子。
“李略!”
他冷冷地唤道,李略马上步入,“臣在。”
“将这青玉瓶交给御医,看是何毒药。”
“遵命!”李略看了一眼钟离伊,将那瓶子取过,退下。
独孤冽脸色已由阴沉变为发青。
他虽然对楚商凌没有任何好感,但也不至于做过什么伤害过昭国伤害过初明皇的事。
就算是一个宠妃无缘无故死在瑖国,亦不能如此来毒害他!
若然如此,楚商凌分明就是欲吞掉瑖国!
钟离伊垂着首,只觉得独孤冽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蓦然,她的下巴被一冰冷的手冷冷地抬起来。
“伊儿,你做得好……做得好!可是,朕又凭什么,听你的话?”
钟离伊的心微微一痛,垂下水眸,黛眉泛上愁意。
独孤冽并不会完全信任她,她早就料到了。
可是又如何,她能交出这一青玉瓶子,就意味着决心将楚商凌的狰狞面目撕破,不管后果如何,她都不后悔!
“皇上若是不信,奴婢亦无法子。皇上大可考察一下初明皇,不急着断定奴婢所言的话是真是假。再且……奴婢的命是皇上的,若是骗了皇上,奴婢命也不保,宠爱不再,奴婢活着,又有何意义?”
钟离伊淡然地道,并不躲避他那双眼睛。
独孤冽的眸底泛着冷意,冷笑一声,收回了手。
“你之前的身份,是何家女儿?”
钟离伊心底一惊。
他……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不过,独孤冽为人谨慎,虽然不爱皇权,但是对于身边的人,如何能安心?
大概,早就派人去调查她的身份。
只是,如今她亦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然而,初明皇早就召告下,敏仪皇后病毙了,不管如何,她都不会承认。
“奴婢之前是一商饶千金,因家父遭人暗害,家破人亡,奴婢逃了出来后就被卖到了青楼……”
“你家乡何地?”
独孤冽冷漠地问道。
钟离伊心翼翼地捏了一把冷汗,幸好在逃亡过程中,有听过别饶传言,在她进入青楼的那,倒有听艳大娘在和别人拉家长。
“回皇上……奴婢乃是原山人,家父为白家墨,奴婢……真名为白伊,家父爱女心切,所以将奴婢和一侍女调换了,白家遭灭门案,死的白姐乃是侍女,而奴婢才是真正的白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