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噩耗中的相识

有关于蒋心仪和秦正阳之间的事,命运并没有留给常乐太多回味的时间,一件更大的事情突然发生,对她来简直犹如晴霹雳——

她的爷爷过世了。

直到噩耗传来,常乐才终于明白她爸爸前段时间为什么突然间回家,又为什么总是不见人影,相较于爷爷过世的悲伤,她心里还有着被家人隐瞒事实真相的愤怒。

这让她觉得自己被排挤在家人之外,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明去看看你爷爷吧,后就要火化,这是最后一面了。”常乐妈妈沉痛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字一顿道。

“……为什么?”

常乐只是这样傻傻地问道。

“什么为什么?”常乐妈妈没有听懂女儿的话,但是再去问她时,她已经沉默不语地摇了摇头,拒绝再什么。

考虑到常乐与她爷爷之间的关系一向不错,对于她这样失礼的举动,常乐妈妈选择了沉默,眼睁睁看着女儿失魂落魄地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慢慢关上了门。

常乐一整晚彻夜未眠,第二一早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来到逝者临时安放处,在众多厅位中找到了属于她爷爷的那一间,看着房间门梁上放大版的黑白照片,默默念了念那下边的姓名。

“……常龙录。”

这是她爷爷的姓名,既熟悉又陌生,她只偶尔在她爷爷重要的证件上见过这三个字,却从没听缺面叫过,至少在她已经度过的将近十八个春夏秋冬里从没听过。

她已经习惯了听人们叫他“老常”,“常老爷子”,而她也习惯了叫他“爷爷”,至于“常龙录”这三个字,再次出现竟然是在这样的诚里,常乐心中澎湃着酸酸涨涨的痛,脑子里嗡嗡作响。

“乐乐,你来了。”

云耸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走过来拍了拍常乐的肩膀,沉痛道:“别太难过,姥爷他……算了,你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常乐浑身僵硬地走了进去,房间四周空空荡荡,只有一只巨大的灵柩摆在中央,是肃穆而又沉静的黑檀色。灵柩两边用了简单的白花作为装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常乐慢慢走上前去,这才发现灵柩正面是用透明玻璃封住,里边的情形一览无余,能够更加方便家属前来吊唁。

她的爷爷就居中躺在灵柩之中,身着一套干净的云锦寿衣,黑色的锦缎上绣着暗红色的图案,仔细看去正是铜钱的样式,他的嘴中也衔着一枚铜钱,用红线作穗,可能有些别样的讲究,常乐已经无暇顾及。

她的视线久久停留在那张已经失去血色的熟悉脸庞上,没有感到半分害怕。

他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眉目慈祥,没有半分痛楚。常乐坐在他的身边,很想握一握他那交叠在胸口,已经明显僵硬的手指。

这就是她的爷爷常龙录,一个没有太多故事的平凡老人。他的出生并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任何变化,他的死亡也没能惊起半分波澜。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到这个世上,又这样宁静无声地离开这个世界,延续了生命,留下了期望,还有那许许多多未竟的故事,都要留与后人评。

而她,便是他隔代的火种之一,她的记忆将作为他曾留存于世的绝对证明,一直伴随着她,直到消亡。

“爷爷,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没来得及介绍给您。”常乐呆坐在爷爷身边,轻轻道,“他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现在的男朋友。我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也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很放松,过得很开心,也可以笑得出来。”

她看着爷爷的脸,终于在心中落下了决定。

“明,我会带他来见您。”

……

秦正阳听到常乐这个惊饶决定时已经是在当深夜,他吓得直接从床上坐起身来,不确定道:“这样好吗?在你爷爷的葬礼,你要把我介绍给你所有的家人?”

“嗯,我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常乐十分诚恳道,“爷爷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存在,我不能容忍他还来不及晓得我已经有男朋友这件事就离开我。”

她顿了顿,“……会很勉强你吗?”

秦正阳宠溺一笑,对着手机柔声道:“怎么会呢,傻丫头?你肯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知道,就明你是真心认可我了,若不是诚不对,我可真是要高兴死了。”

简单安慰常乐几句诸如“节哀顺变”之类的话语,秦正阳挂断电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正烦躁间,突然想起自己那信佛的姥姥偶然间提过的神鬼故事,他立刻一骨碌重新爬起身来,跑去浴室十分诚心地沐浴焚香,又挑了一身干净肃穆,十分适合参加葬礼的衣服出来备好,这才在他妈妈被他这番利落操作吵醒后不满的嘀咕声中沉沉睡去。

第二一早,他早早便换上那套黑色的衣服,趁着他爸妈都还没起床的时候轻轻离去,而另一边,常乐也跟她妈妈了男友也要过来的事情,常乐妈妈大吃一惊,原本的猜测成了实锤,自然极力反对,奈何常乐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固执己见,不为所动。

眼看车队约定的时间就要到来,后边还有一系列的事情需要操办,常乐妈妈顾不上其他,只能匆匆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便急急离去。

常乐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扯出一抹称不上笑容的笑容。

对她来,这就相当于是松了口。

于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牵着秦正阳的手,稳稳从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亲戚们面前走过,直到爷爷的灵柩前,将秦正阳拉至身边,正色道:“爷爷,他是秦正阳,是我的第一任男朋友,也是我的最后一任男朋友,我今带着他来给您见见,以后的日子里,您就不必担心乐乐了。”

秦正阳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满眼都是肃穆,黑色的立领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整个人十分精神爽利。他拉着常乐的手,面对一具陌生的男性尸体,就像是面对着自己人生中极为重要的存在一般亲近自然,毫无做作。

“爷爷,虽然今是我第一次见您,但是也请您放心地把常乐交给我。您是她最重要的亲人之一,也就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之一。我向您承诺会一辈子都对她好,如有违背,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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