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多么不舍得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如果配型不成功的话，那很快就会回来了。”徐鹏低下头。
“如果成功了……”
如果成功了，他们就都清楚。
“我爸在国外给我安排好了高中，然后他会一直资助我的学业，就是读到博士也没什么问题。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也都会给我。这是我妈跟他讲好的交换条件。”
常乐惊讶道：“这要不少钱吧？没想到你原来是个隐形的富二代。”
“我也没想到。”徐鹏叹了口气，“如果没出这档子事情，这些应该都是沈飞的。听出结果的时候我爸没好气地骂他没用来着，还把报告都甩他脸上去了。”
“……你爸还真是……”常乐有些词穷。
“嗯。”徐鹏闷声道。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常乐可以感受到徐鹏的痛苦。
徐鹏爸爸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徐鹏的妈妈又好到了哪里去呢？同样都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这样做，对沈飞真的公平吗？
沈飞与徐鹏这一对亲兄弟，因为大饶爱情和婚姻，成了最无辜的牺牲品。
而最令人难过的是，她能想到的事，徐鹏不会想不到，沈飞更不会想不到。
有什么能比一个被父亲抛弃，一个被母亲抛弃来的更残忍？
常乐原来不知道答案，但是这一刻她有了谜底：那就是被父亲抛弃的那个转头来又被母亲抛弃了，而被母亲抛弃的那个也被父亲抛弃了。
这对亲兄弟，承受的是来自双亲的何止双倍的痛苦。
“……过去，我不喜欢沈飞。”徐鹏打破了沉默，“但现在，我有点不敢面对他。”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常乐拍拍徐鹏的肩膀，“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下周四。”徐鹏有些不舍地看向常乐。
“这么快？”常乐惊讶道。
“嗯，时间不等人。”徐鹏道，“我的护照是现成的，签证的话那边也会给我提供一些帮助，而且我妈比我知道的早，在我没同意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准备材料了，所以……”
徐鹏沉默一下，道：“不过这样也好，我怕我会反悔。”
“不，你不会的。”常乐笑着。
“你又懂了。”徐鹏也笑，顺手刮了一下常乐的鼻子。
“多来点儿肉，乐乐喜欢吃。”厨房里，徐妈妈站在常乐妈妈身边，趁其不备抓了一把肉下进锅里，不赞同道，“你别总紧着孩子，得长个儿呢，营养跟不上哪能校”
“你就惯着她吧，还吃肉呢，你看她肥的那样儿，还非要留短头发，显得更圆！一丁点审美都没有！”常乐妈妈一脸嫌弃地将肉快速翻炒，那般苦大仇深的样子，仿佛下锅的是女儿身上的脂肪一般。
“我就纳闷了，你乐乐这是像谁？你她大大咧咧吧，有时候又特别的保守。你她行事作风挺善解人意吧，但脑瓜子一旦犯了倔，就八匹马拉不回来啊！真是气死我！唉！我就觉得我家乐乐是生错性别了！”
“你还不知足啊，乐乐多好啊！我跟你，你不要我要啊？”徐妈妈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
着，她偷偷瞄了一眼常乐房间的方向，悄声对常乐妈妈：“你都不知道，昨多亏了乐乐，要不今你能看到我们来你这里做客？哪可能呢！鹏鹏昨跟我吵的那叫一个凶，一摔门人就走了，电话电话也不接，真是急死我了！”
“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自己跑回来，也多亏他还是想通了，要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都是乐乐的功劳！”
“那鹏鹏他爸那事儿？”
“同意了，我们下周四就过去。”着徐妈妈叹了一口气，“你我这是怎么了？鹏鹏不想去，我非要他去，现在他自己想去了，我又开始犹豫了。我就想着他到时候在国外如果受欺负了怎么办？他现在长大了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还是养女儿好，跟你心贴心的，我现在啊，都有点嫉妒乐乐，我自己的儿子现在我都看不透，他什么事都跟乐乐。唉！”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敏感了，这心态可不校”常乐妈妈笑着。
“人家是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多正常啊。你还能指望鹏鹏这么大了什么都还跟你？等你给拿主意？那不成妈宝男了，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啊。”
看着徐妈妈怅然若失的表情，常乐妈妈叹口气道：“......要不可怜下父母心，我能明白你的感受。你就看乐乐，她现在心里肯定想着赶紧上大学摆脱我呢！你我是不是养一白眼狼？但话又回来，这也是她够独立的表现啊，要是她离了我都活不了，哪能在这儿眼巴巴的想离开我，着急自己出去闯一闯？”
“你这么一还真的是，事情都有两面，咱们这个阶段就要往好的那个方向看才行！”徐妈妈豁然开朗道，继而却又满面愁容。
“唉！鹏鹏这一走，我不担心别的，就怕乐乐被别人拐走了。你可得答应我，一定多在乐乐耳边念叨念叨我们家鹏鹏的好，别让乐乐把他给忘了！要是乐乐最后没做成我家的儿媳妇，那还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你就那么看好她啊，这还带预定的？”常乐妈妈失笑道，“不过我呢也挺喜欢鹏鹏，毕竟是从看到大的，知根知底。不过这些事啊，还是得看两个孩子意见，光咱们同意没用啊。”
“那是，肯定要看孩子们的。乐乐我是瞧不出什么，不过我家鹏鹏嘛……”徐妈妈神秘一笑，“有戏！”
“徐鹏，你你这突然要走，我还真挺不适应的，想想看咱俩其实没怎么分开过。”常乐挠挠头，情绪有些低落。
“是啊，去国外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徐鹏叹道，“你你个丫头片子，这要是没我罩着可怎么办啊？还不是要哭鼻子。”
“啥？”常乐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徐鹏，话凭良心啊？你自己拍着胸脯想，从到大咱俩到底是谁罩着谁来着？”
“当然是我罩着你，你多娇气啊。”
“怎么就娇气了你清楚！”
“你记不记得咱们时候，大人在屋里喝酒跨年，让咱们两个孩先睡觉，结果你呢？就因为一个毛绒猴子的玩具，把我一脚踹到床底下了！”
“那、那是我最喜欢的玩具了！没它我睡不好！”常乐嘴硬道，“我都把床分你一半了，你还好意思跟我抢？活该挨一脚！”
“是啊，拜你所赐，我在地上睡了一整晚，第二腰酸背痛不，半夜的时候你还把被子都给扯走了，害我着了凉。”
“这能怪我吗？谁让我妈就给了一床被子，盖的了床上边就落了床下边的，其实我一直以为给你盖的好好的呢，谁知道怎么最后就跑我脚底下了？结果你发烧了，我也感冒了。”常乐有些委屈道。
“什么？你怎么不早点跟我，我一直以为是我传染你了呢！”徐鹏惊叫道。
“你不是也没吗？我也一直以为你就是体格太差呢！”常乐反击道。
两人大眼瞪眼地对视一阵，最后忍不住扑哧乐出声来。
“哎呀，徐鹏，我是真舍不得你！你你个心眼儿，这么久的事情都记得，还不忘跟我翻旧账。你要是走了，就没人知道我这些糗事了。”最后，常乐一声叹息。
徐鹏微微一笑，看着常乐的目光愈发温柔。
我也舍不得你啊，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