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传声筒很难
秦正阳对发誓，他活到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突然有人对他飞来一掌，力道之大，差点让他魂飞魄散。他忍着巨大的怒意，一转身却发现罪魁祸首居然是个女孩子。
这女孩比他矮了半头，加上她又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看不到她的容貌表情，倒是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颇为细腻白净，隐约还有点发光，从秦正阳的角度来看，甚至还能看清她耳后的一点绒毛，午后的阳光将她的短发镀上一些金色，扑面而来的乖巧感，让人有些心里痒痒。原来还是个黄毛丫头。秦正阳想。真不知道这样一个女孩子哪里来的那股子力气。
“同学，你……”
“秦正阳！”常乐深呼吸一口气，猛地抬头看他，“你有没有女朋友？”
“……什么？”这女孩一抬头，秦正阳终于看清了她的样貌。
她的五官严格来不算多出彩好看，但很奇妙的是，凑在一起给人感觉却很舒服。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里边闪动着很坚定的光芒，让人忍不住看了还想看。
“我，你有没有女朋友？”常乐只好重复了一遍，因为鼓起的勇气撤了一半，语气也就跟着弱了一半，听起来就比刚刚多了一些忐忑不安。
“没、没迎…”秦正阳也是愣住了。其实刚刚他已经听清了她的话，不过是下意识又问一遍，毕竟他对常乐没什么印象，脑子一懵也是正常的。
“呼Ｃ了！知道了！再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常乐自觉已经完成任务，就这样抛下秦正阳等人，全然不顾身后的人会怎么想。
秦正阳彻底傻了，他这个蠢样子可实在不多见。
这个女孩莫名其妙地呼他一巴掌，莫名其妙地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现在又莫名奇妙地自顾自地走了？
“……那是谁啊？”秦正阳只好向周围人寻求帮助。
“不是吧，正阳？我们还想问你呢？人家女孩子明显对你有意思，结果你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这就是帅哥的权利！我去！太没理了！”
“那是跟咱们一个班的常乐，画板报什么的，咱们生活文艺委员，好像没事儿还会写点东西？反正挺有才的，就是长得……嗯，也就那样吧９是咱们班孙依依和十六班的宁檬好看，绝对校花级别。”
“哎？李显，你子行啊，没少做功课啊你！我看出来了，全校的女生资料你都知道是不是？孙依依确实漂亮，但是宁檬是谁啊？快跟我们，长什么样儿？”
李显是个很胖的男孩，脸上有几颗青春痘，平日里话并不多，也没人主动来搭理他，所以此刻他被大家感兴趣地围着，难免有些手足无措，但表情却不自觉地得意起来。
“我跟你们，那个宁檬啊......”
秦正阳只听到了李显的第一句话，其他的都没注意去听。
那个女孩原来叫做常乐啊，名字挺好听的。跟他是一个班的同学？她也高二了？
秦正阳仔细回忆了一下常乐的长相，暗暗摇了摇头，就单凭着那张脸，他还以为是初中部的哪个孩趁着课间跑过来告白呢。
好吧。常乐。他记住了。
这厢秦正阳暗暗记住了常乐，那边常乐正在平复胸口砰砰乱跳的心脏。
哪，吓死她了！
常乐是习惯混在男生堆儿里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多么自来熟啊！
事实上，常乐是一个超级慢热的人，像今这种第一句开场白就问了个如此涉及隐私的问题，绝对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过刚刚好像太过紧张，导致手劲没能控制好，现在她的右手手掌火辣辣的疼，还有些麻痒，连着手腕都在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秦正阳的后背怎么样？不过刚刚看他好像也没什么异常？
常乐一边甩着酸痛的手腕一边想。估计是没什么事吧，唉，倒霉的就只有自己。
上了高中就是不一样，男女体格上的生差异越来越明显，就看徐鹏那子，之前还跟自己差不多高，结果一个暑假不见，好家伙，再见面就要仰着脖子才能看见他鼻孔上边的俩条眉毛了，估计是打篮球的功劳，要不自己也去练练？
不行不行，非专业的女孩子打起篮球来那就是一场灾难，一着急多的是抓挠抠咬的法子，别到头来个头没长上去，反倒毁了容貌。
胡思乱想间，常乐走回教室，对角落里的一个女孩比了一个大大的“叉”，又摆出一个“OK”的手势，那女孩的脸色瞬间便变得更黑了些，常乐猜这可能就是脸红了，只不过从女孩肤色上看不大出来而已。
但不论怎样，任务完成了，常乐心里也是轻松，总归不负人所望。
可到了下午第二节课间的时候，常乐才明白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蒋心仪将她拉到一个僻静角落里，整张脸都写满了激动：“真、真的吗？他没有女朋友？”
“是啊，是啊。”常乐被她紧紧抓住手臂，晃来晃去，颇为无奈道，“不信的话，你可以再问问他。起来，这个其实本来就是你自己去问比较好……”
“我不行！我害怕！”蒋心仪赶快拒绝道，跟着连头都往回缩了一下，“我信你就是啦！那…那他有没有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对我有没有印象？手机号多少？我能不能请他一起出去玩？”
“额……”常乐心里一惊，这可真不能怪她，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传声筒的工作，业务不熟练实属正常。
而且作为一个称职的传声筒，她难道不该是听到什么就传达什么，实事求是，绝不添加什么个人主观倾向的吗？这怎么还要求举一反三了呢？
“你是不是根本没问？”蒋心仪一看常乐的样子，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就有些生气，“你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
常乐闻言有些动怒，她打量蒋心仪几眼，一语未发，甩开她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往回走去。
别看常乐长了一张娃娃脸，抿起嘴角来还真有那么几分架势。蒋心仪愣了一下，赶快追上道：“你别生气，我刚刚就是……哎呀，你真的别生气，我就是太想知道他怎么看我了，对你发火真的很对不起，你别生气好吗？你再帮我去问问看吧？行不行？常乐？常乐？乐乐？”
常乐站定，又转身去看这个女孩。
蒋心仪估计上辈子也一定是个爱哭鬼，不过就这一两句话的光景，她就红了眼眶，整个眼睛湿漉漉的，就像一只可怜的兔子。
此刻这只兔子正在心翼翼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委屈。
好吧。常乐觉得自己心软了。
“那就下不为例。”常乐终于开口了，“不过这次你可要多想一些问题，让我一次性问完。”
“行行！没问题！行！”蒋心仪点头如捣蒜，只要常乐愿意帮自己问，让她怎么做都校
常乐看她那个傻傻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她实在不懂男女之情，但她直觉蒋心仪这样追男生应该不行，最起码得自己上阵才对，所以她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要我去问吗？我觉得你自己去的话，效果应该会更好。”
蒋心仪为难地看着常乐，又把头摇成了波浪鼓。
“……那好吧，那你把要问的事情都想清楚。”常乐觉得自己有点好心泛滥，“上课铃响了，我们快回去吧。”
蒋心仪点点头，两人踩着铃声往回走，中途看到一个男生低着头站定在她们教室旁边，常乐好奇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没等看清那男孩的长相，教室内的郝老师就冷哼一声道：“看什么看，上课铃响了没听到？”常乐一个寒噤，赶紧快步走进教室，不出意外地被郝老师瞪了一眼。
“好了同学们，上课之前，我要介绍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一下。”郝老师目送两人回到座位，一招手，门外那个男孩就走了进来。
“哇塞Ｃ帅啊！”常乐的手被同桌狠狠地攥住了，常乐没能挣开，只好被她死死抓着。
其实不只她同桌这样，常乐能听到周围好几个女孩的抽气声，只听同桌低声道：“完了，我要变节了！这一刻开始我宣布我又恋爱了！”
常乐很想问问同桌，她上一个爱的人是谁。
站在讲台上的男生似乎很习惯这个场面，只见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在黑板上比比划划，原来是在写他自己的名字。他的板书就像他的人一样，很是秀挺，“周麒”三个大字端端正正，不但大相同，就连间距都几乎一致，常乐判断这人大概是有些强迫症。
“周麒，请多指教。”他的声音也是清清冷冷，但略有磁性，眼光所到之处，女孩纷纷脸红低头，他看了一圈，最终把视线落在了常乐的身旁，“老师，就那里还有一个空位了，我是坐到那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