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回

夏季本该是燥热,我却是春睡浓重。

夏日午后红粉佳人的缱绻情丝,凉亭惬意睡醒之后,那红润的手儿持着盛了冰块和莲藕的玉碗,而这盛了冰块和莲藕的玉碗又冰了那红润的手儿。

我并不能吃冰食,只是喜欢这温度。

“皇后娘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吧。”这不怀好意的问候属于小青。

“你怎么进得来?怕是永不再见才是最好的。”闻着对她,我说不害怕是假的。

“我在崇宫里伺候过娘娘你,又是师傅最得意的徒儿,进入北宁宫这等小事倒是难不倒我。”她一直都是属于忍着情感丝毫不外泄的个性。“翩翩师姐算是毁了,跟着不死不活的陈冲浪迹天涯。”

我故作镇静,揉拍着自己的肩膀,耸然曰,“本宫很久没见故人了,今日既然来了,喝杯茶总该是要的。”

“娘娘是个明白人,能在一瞬间就强装镇定倒是不简单。我也就开门见山,想请娘娘跟我走一趟,有人想见你。”她是条和蛇唤影一样的毒蛇,当初,皇甫翼假意要杖毙她,我不肯出手,她也只是冷眼旁观,好似天下事都与她无关,她只是行云流水的匆匆过客。

“是皇甫定还是蛇唤影?”我问道,脑中一直转着如何逃离这里。

“娘娘不必拖延时间,娘娘视楚南王为叔王,师傅又是娘娘的姨娘,我们不会对娘娘不利,我只想娘娘心甘情愿地跟我走。”她很是自信,接着又说,“娘娘是崇帝的枕边人,自然知晓崇帝身中奇毒,解药这天底下只有我们有,是走是留,娘娘自己决定吧。”

“可本宫怀着身孕。。。”我细细累累道。

“倒也无妨,既然娘娘不急,我们也不会着急,我们可以等,等娘娘生下太子,等娘娘眷恋上这皇后宝座,等娘娘祈祷小太子即位。”她说着带有残忍的血味。

“好的,本宫跟你走,只是因为本宫没有其他选择。”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她点了我的穴道,换上轻装。

龙涎香味靠近,我的救星从天而降,是皇甫翼,“水儿,你要去哪?”

我纹丝不动地被点了哑穴,只能一直挑眉高看。

也不知他理解是否,只听他说,“小青,宁宫宫主近来可好?”

“托崇帝的鸿福,宫主现下东躲西藏,就差一点就做成了黑夜蝙蝠了。”小青黑着脸色道,见她的表情,我大概晓得她在算计情势。

我挺着肚子是人质,皇甫翼肯定要保我肚中的‘太子’。

“黑夜蝙蝠?!这个作寓形象生动,孤每回想起自己与宁宫当日的合作,受到的教诲意见令人意味深长,孤只要陷入两难境地之时,孤常常念想起宁宫宫主的好处。”他不紧不慢地动说。我与他最相似的一点就是这个。

“圣上要和故人唠家常,我却不敢多呆,否则性命——难保!”在急促的对话中,她将我推向皇甫翼。

皇甫翼没去追她,只是言说,“水儿,没事吧?!”

“孩子没事,臣妾就没事。”我靠着他的胸膛,很多人都知道他的毒,可惜他只是瞒我,大家都只字不提他的中毒。

“看来孤要加强这北宁宫的侍卫了,归海一剑进出如家,青儿也是。”他抚摸着我的乌发。

我叫道,“陛下,你知道血族王子来过?”

“是啊,你是孤的至宝水儿,孤怎会不派人多注意你?”他见我又一阵青呕,“水儿,你这一胎好像与其它的不一样。”

换你心,为我心,始知相忆深。

亦是在无人情味的永巷当中,邂逅一个爱的人会是千古神话。她的逆光侧脸、睫羽和鼻头上的黑痣都是清晰的。

他的刚毅诡笑,他的弹指一瞬,都如铁烙般刻在我胸口,如毒莲般朵朵盛开,接着一朵一朵。

我愣看他好久,从他身上划开,向他深鞠大礼,“陛下,臣妾有罪,臣妾三日之前就知道自己怀着是双生胎,双林婵院的倒塌是上天给予臣妾的惩罚,臣妾不敢再在这世上呼吸,只是做母亲的心一直都在,恳请陛下怜惜我们母子,若用臣妾的命去换两个孩子的命,臣妾不会后悔。”

“原来水儿是如此信赖孤。”他坐起来,似乎在下定决心,了然于胸道“其实孤早就清晰这一切,孤已经有了打算。”

“陛下的打算?”我奇问道。

“两月前,永宁宫的莹昭仪有孕,想来这事皇后也是早就知道的。”皇甫翼坚看着我。“其实那是假的,孤让莹昭仪假有孕,就是到时候就对外说,皇后的一个孩子说是莹昭仪生养的。”

我跌坐在地板上,惨淡问道,“陛下,臣妾知道你是为臣妾好的,只是这孩子以后永远不能知道亲生娘亲是谁了。”

“其实这倒不是大问题,孤还担忧的是这双生子要是都是皇子,会不会长得如你和你姐姐一模一样,若是一龙一凤则是更佳。孤日夜忧心着,期待一切平稳。”他横抱着我,轻轻放在床上,“水儿,孤尽力了。”

“翼郎,”我主动吻着他的唇,吸取着热情似火的燥热,许久我俩才放开,他说,“水儿,不要再这样子,孤会忍不住的。”

“翼郎,臣妾想去看拓跋君。”我说的直接,既然所有事情都瞒不过他,干脆不瞒。

他出乎意料的是很快就应承下来,“拓跋君算是你的好友,好友之间互相探望也是对的。”

“水儿,有件事想必要你劝他,雪国已经亡国,若他执意留着雪国的玉玺,怕是朝中耿直谏臣参他一本,孤也是不能凌驾于国法的。”他最后的话才是预计好要说的。

人生苦短,努力寻找着下一个目标,要切实可行,脚踏实地。这样,才能让内心充满喜悦。

才用过早膳的时辰,日头就已经十分毒辣,我轻敲着拓跋君被软禁的宫门,他只是一句,“你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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