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痴情错意

当日傍晚,炎千释带回消息,镇安王府家的郡主向凤冉解释了一切,只是一个误会。如今唐连胜已经被放了回

去,一切如常。

唐杠是意外,“我以为这案子有的一阵纠缠了。凤冉做事倒是挺快的嘛。”

“只是大牢纵火之事还未查到真凶,你身子还未大好之前,就在这里住着。我跟你家里也商量过,这些日子,便让我

来照顾你,可好?”炎千释见唐浮提及凤冉,眉心就禁不住微微一动,坐到她身边来,牵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好。”她答应地倒是挺痛快。这让炎千释才露出一丝笑意来。

“不过飞还在竹南院,把它也接过来。”唐浮不忘自己的宠。炎千释点着头,“都依你。”

唐浮带着自己的灵鸟,便光明正大地在炎千释的别苑里住下来了。她所受伤不过是内耗过度,有些体虚,休息几日,

好好调理一下就没事了。

军营里新兵蹴鞠的训练,她尽可能地不想耽搁,免得她不在了,那些新兵蛋子就偷懒。既然她当初答应了白若钧去做

蹴鞠教头,这件事就要善始善终。

空闲之时,她本来还想去找凤冉,向他亲自道谢,结果两次去找他,都不见其人。

只有凤冉身边的侍郎曹晏,向她解释,是家中有事,所以他没来大营。按理,这是人家私事,唐浮不想过问的,

但是能让凤冉丢下手中军务去处理的,会不会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若有可能,她也可以帮帮忙。

“不知曹大人方不方便透露,凤尚书家里出了何事?”唐浮跟这曹晏不熟,所以话间十分客气。

曹晏向唐浮轻轻一揖,左右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些日子,皇都应该都会传遍了,提前告

诉四姐也无妨。大人亲妹,二姐不日便要进宫了。”

唐浮微微一愣,他口中的二姐,应该是凤冉之妹,凤潇潇吧。

上一回看到凤潇潇的时候,她还是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望着炎千释呢,怎么也没过多久,她就要进宫了?这皇都还有

多少未婚适龄的大好青年,以凤家当今的权势声望,也犯不着去攀龙附凤。

所以,凤潇潇进宫,应该不会是凤冉的意思吧?唐浮猜想着。

唐浮把自己收获的消息带回来跟炎千释分享时,才听炎千释了,云孟辞那边也收了纯贵妃的暗示,打算将她纳为晋

王侧妃。

且不晋王已有好几位王妃,云孟辞心里明明已经有了御无涯,如今趁着御无涯不在。他们就打云孟辞的主意,也太

卑鄙了。

唐浮想起自己当初也被兰妃召见,有所暗示过,便对炎千释道:“若是孟辞明言拒绝,他们总该不会霸王硬上弓,

逼婚吧?”

炎千释被她这新鲜的比喻逗笑了,随即叹了口气,“这个确实有些棘手,纯贵妃的舅舅是户部尚书,云坊有一些生

意,承办的官运都是在他手底下握着的。孟辞虽然已经婉拒了,但那边似乎下足了功夫,可谓是威逼利诱。云坊如今家大

业大,最不济就是不做官家生意,砍掉几个产业,但如此以来,下面为云坊卖命效力之人,还有许多靠云坊吃饭的作

坊,商户可能就要难过了,轻则破产,重则家破人亡。”

唐浮听完,不由得喃喃道:“真是卑鄙。”

炎千释无奈笑道,“我也不知道何时起,高高在上的晋王殿下,居然会打孟辞的主意。他本是看不起商户,更不会娶

商人之女。看来,这几年云坊的生意越做越大,让他也有些眼红了吧。”

唐浮开始替云孟辞犯愁了,“这件事通知御无涯了吗?”

“无涯的脾气……还是先不要通知他的好。”炎千释虽有察觉,但也不能完全肯定,不定御逸尘根本就是在借这件

事打击御无涯。

正在他二人为别饶事伤脑筋时,门口炎千释的手下探了头,似有事禀报。

炎千释让他进来,那人入来之后,先看了唐浮一眼,迟迟不开口。炎千释略有不快,“你要记得,我与夫热同一

体,你能报与我知的事情,同样可以报与夫人。”

那手下才对唐浮行礼,以示歉意,这才开口了正事。

原来,兵部那边已经查到纵火一案的线索,在现仇源起点,发现了火灵丹的残留痕迹。这些已被记录在相关卷宗

里,但不知为何,凤冉并未再继续查下去。

“火灵丹?”炎千释听到这个词,微微有些出神。

唐浮也在师父的一些藏书里见过火灵丹的描述,这是火系灵修者的能力,可以通过炼丹之术将火灵聚为丹形,以她前

世的意识来理解,就相当于现世中火器弹药的威力。因为不管是火系,还是冰系这种灵修者,自身的灵力都是有限的,而

通过在平时以灵力外化储存的形式,制成火灵丹,就相当于带有储备弹药,在实战中大大提升了战斗力。

而这实现的方式,必须是灵修者自己掌握炼丹之术。

既然火场里有火灵丹的痕迹,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烧了那么久都不熄不灭。这背后行凶之人,确实是个高手。

“会不会是凤冉故意想隐瞒什么?”炎千释先怀疑起凤冉来,为什么放着有利线索不趁势追查下去?

唐浮倒一贯对凤冉信任,“许是最近他妹妹的事,让他焦头烂额了也不定,长兄如父嘛。”

“你对凤冉印象似乎不错。”这句话,得有点酸味。

唐浮笑了笑,“他确实帮过我许多,而且人也有趣。”

“有趣?”炎千释觉得这形容十分危险。

唐浮没发现炎千释原来这么爱吃醋,故意逗他,“但是于我而言,你更有趣。”

“有趣?”炎千释换了语调,把这词又重复了一遍。

唐浮伸出手指推着他的鼻尖,给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自己乐得像个孩子一样哈哈大笑着。

也只有望着这样的笑脸,听着这般一样的声音,才能让炎千释心中阴霾扫尽,让他不忍打断。

“来,我也帮你有趣一下。”他伸出魔爪,朝向唐浮。唐浮笑得更大声了,直呼不要。

两人嬉闹起来,空气里都是甜蜜的味道。

***

六月二十日,边关驿报,燕歌使团已过了边境,离皇都距离越来越近。

礼部专门重整了皇都驿馆,以供燕歌使团到时入住。而且据这一次,使团之中有一位芸儿公主,特为和亲而来。据

称芸儿公主是燕歌第一美人,能歌善舞,见者难忘。

光是听了这名号,就让人不由思慕。

皇帝御靳枫最近几年来,后宫扩充的速度虽然渐暖,但对质量却是愈发严格了起来。虽然年过五十余,但借助国师所

炼金丹,仍能夜夜风流快活。所谓上行下效,当初前太子、如今晋王都十分有其父之风貌。

而反观御无涯,御子灏虽是顽劣性子,却显得自爱了许多。

自从凤冉得了消息,凤潇潇打算入宫,便放下手中所有事,极力阻拦这件事。

他多方打点,亲自从中斡旋了好几日,同时在家,也与母亲合力劝妹妹之下。后又才让凤潇潇拜了无子无女的董贵

妃为义母。如此一来,再让皇帝无法纳她入后宫。

那日,在镇安王府,凤冉查出郡主诬陷唐连胜一案中,凤潇潇也有份参与,自是失望。

他本以为自己妹妹会更加单纯善良,却不想察觉之时,她已经变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起来,这也怨不得别人。

妹妹跟自己岁数相差较大,而自己从便跟在父亲身边,接受各种严苛训练,跟妹妹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只因妹妹是女儿家,只受到宠爱而无太多管教。从她一出生,便享受着凤家站在皇都权势的巅峰,在家中众人都是捧

月一般供着她,在外更是听惯了各种阿谀奉常再加上后来凤冉早早地分了府,住到了外面,更顾不上对这妹妹有多少照

顾。

后来他们父亲过世,虽然凤冉依然在朝为官,但毕竟会有一种大势已去的凄凉福世态炎凉,凤冉能看得透,那是因

为他见过的风景太多,根本不会局限在眼前这一隅,而凤潇潇是否能看透,他这当哥哥的,却未能及时顾及到。他虽未觉

出妹妹有多大变化,但其实内里已经不是那般真无邪了。

他本以为凤潇潇是一时冲动,才会自暴自弃想着入宫,劝时,却被凤潇潇骂道:“哥哥莫要阻我富贵!”

他实在是太过意外,不得已与母亲商量之后,将凤潇潇拘在家中,不让她出门。

出府之后,凤冉在马车上,陷入沉思。他不知道自己阻止妹妹入宫,到底是真的心疼她,还是怕她打乱了自己的计

划。原来,他从来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兄长。

一瞬间,他回想起幼年时,凤潇潇当学会走路时的事情。

那时他已入太学读书,跟许多成年人一起共同上课,被先生誉为少年神童。回到家里,望着那白白胖胖的不点,不

能想象她是与同血脉的亲人。当凤潇潇一摇一摆,挣脱乳娘,非要到他身边来时,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直到她平自己衣裾边上,用污脏的手扯着他的袍子,他不禁笑出来,血亲之间的羁绊,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却如

性一般,让他想同她亲近。想用自己并不强壮的手臂,抱紧她,保护她。

转眼之间,已经十数年光景,往事却依旧在昨。

凤冉向后一靠,靠在车厢壁上,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口道,“芍药,你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车厢里应声忽然多了一个红色衣裙的女子,俯身轻轻靠在凤冉腿边,“这种问题,主人问芍药,芍药也不知如何答主

人。不过芍药知道,只要是主人想做的事情,一定不会有错。”

她的声音轻柔,如山泉一般,让人舒缓精神。

凤冉轻轻一笑,“还是芍药最懂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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