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谈心(上)

丁之瑶兄妹在院子里跟他们讲话的时候,洛雨等人已经进屋煮好了一大锅糙米粥,味道虽不怎么样,但好在管饱。

院中的少年们吃得刮锅舔盆,直呼丁家兄妹仁义。

送走丁满等人,丁之瑶拉住正准备收拾厨房的丁之航,“先别干了,咱们谈谈”

谈谈?

丁之航懵逼的看了眼洛雨,后者专心致志的收拾拿着笤帚扫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哦。”

丁之航只好老老实实跟在了妹子身后。

丁家大宅除了厨房和他们睡觉的三间屋子之外全是空房,丁之瑶随便挑了一间,等丁之航走进去之后,她轻描淡写的关上门,反身倚在门上,双手环胸,“大哥,吧。从大哥开始,咱们家里还有多少没有告诉我的事情?”

“……”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丁之航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无奈周围确实没有能够把话题引开的东西,只好默默低下头,假装没听到妹子的问话。

丁之瑶也不气馁,笑了笑。

“起来,我一直都有点奇怪,为什么我记忆中对父亲的印象那么的模糊,母亲对我的管教也向来宽松,甚至不像旁人家对女子有那么诸多的管束。”

“大哥,我难道不是咱爹娘亲生的?”

丁之航一怔,两眼极其轻微的向中间蹙了蹙,行为上却是极为果断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哦?”丁之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其中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你年纪,又是女子,爹娘都不希望你卷进这些事情当中去。”丁之航无奈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咱们家出过权臣,咱们家的事虽是家事,但总也逃不过那些家国下,你没必要知道啊。”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

丁之瑶话只了半截,对她自己来这是和原主的分界线,听在丁之航耳朵里却是她得到祖师爷传承的事情。

这确实是个不得聊资格。

丁之瑶完又补充道,“大哥,我既不是累赘也不希望一直只是被人保护,既然获得了能力,那就注定我需要承担一些责任。如果你不愿讲,也没关系,我大可以自己调查,自己猜。只是,我更希望能听你亲口告诉我。”

“毕竟咱们才是一家人啊。”

丁之航脸上的神情变化了好一阵,终于点零头,“唉,好吧。我可以给你讲讲,但其实一点都没意思,一开始是很简单的。”

“平治帝在位的时候,祖父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一次机缘巧合得到祖师爷的眷顾,授予了他许多超越常饶学问。”

“祖父本来就很聪明,在县试,府试和京考都很顺利,二十三岁那年考中进士外放到北州的某个城里做县令。”

“大凉从顺和帝开始,都没什么作为,外戚,权臣,拥兵自重的地方官多如牛毛,北面的北州由狄人,南面的蛮州有百色人和海盗,中州湖州则多流寇,到了平治皇帝的时候,整个江山可以是千疮百孔。”

“而平治皇帝也无心朝政,他后宫妃子很多,生的皇子也很多,先帝便是其中之一。”

“祖父和奉命巡边的先帝在北州相视,一见如故,然后就是帮先帝夺嫡啊。先帝本来就是皇后所出,能力也很强,平治帝驾崩之后顺理成章的继位。在祖父的帮助下,开运河绕过咱们定武从山阳郡直达南海,北面和狄人互市建立和平,国内便是雷霆手段镇压和围剿。”

“仅仅十年间,便陈珂尽扫,大凉国内欣欣向荣,祖父和先帝也成了君臣典范,咱们的宅子和祠堂就是那时候修的。”

“再然后当今圣上便出生了,由于先帝不好女色,所以当今陛下作为嫡长子很受重视,祖父四十六岁的时候卸任丞相,担任太子太傅,专门负责皇太子的教育。”

“我听父亲,当时在东宫读书的共有四人,父亲,太子,太子的伴读,还有当时一位重臣的女儿,也是现在彰明的母妃。”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并不清楚。太子十八岁那年,先帝驾崩,祖父又被重新任命为丞相辅政。”

“成武四年,陛下私下给了祖父这一道圣旨,让父亲护送祖父回乡。实话,我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辛秘,祖父回乡之后便立了祖训,凡丁家子弟,没有经纬地之才,不可踏出丁家村半步,之后便去世了。”

丁之航顿了顿,却不继续往下了。

丁之瑶疑惑的看了看他,却见他神色肃穆,摇摇头,“子不言父,父亲这一段我就不提了。你之所以对他老人家印象不深,是因为他至你出生之后,便一直带着我全国四海游历,他似乎有一个想要实现的目的。”

“但很遗憾,我并不知道这个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之后的事情你便知道了,父亲去世之后,母亲也随着去了,我回到村子跟你生活在一起。”

“起来,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若不是那日看着你在火堆上的样子,或许我都还没意识到,咱们是骨肉至亲。”

“这一点,大哥必须向你道歉。”

丁之瑶不知道此时要是原主应该有怎么样的心情,反正她来了之后,这大哥还挺靠谱的,“没关系的,反正咱们现在关系很好啊,不是吗?”

丁之航笑起来,“是的,今后大哥会把以前没有陪你生活的时间全都补上。咱们不要去管那些江湖朝堂的事情,就在这里,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就好了。”

“可是,既然咱们家有这么厉害的圣旨,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用呢?”

丁之瑶还是很奇怪,总感觉大哥讲了一大堆,看起来是很坦白,实际上是不是悄悄把什么事儿给绕过去了?

“虽然从法理上咱们是可以在村里横行霸道,但都是乡里乡亲,又何必呢?”

丁之航完,拧着眉毛思考了片刻,“而且,父亲对陛下所有的赏赐都非常抵触,而祖父当年退隐的时候也不过六十多岁,身体状况很好,远不到不能处理公务的年纪。”

“他回来之后立下那样的祖训之后便去世,父亲终其一生既没有遵从祖训也没有再次踏进朝堂,加上陛下对彰明的态度在儿子当中并不算太好。”

“这些加在一起,我想曾经一定是发生过些什么吧。”

“这圣旨真的捅出去,对我们未必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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