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攻击

她怎么跑得这么快？艾伦很难相信一个腿上绑着石膏的孩子竟然可以甩开自己好几米的距离。

可是话又回来，她为什么要跑到那里？艾伦来不及喘气，就继续拔腿朝车库那边跑。现在他也开始承认，玛丽的行为越来越古怪，艾伦已经完全没办法看出来女儿到底是什么心思。

而且随着艾伦离房子的拐角处越来越近，他逐渐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噪响。

那是如同指甲划过黑板时的尖锐噪音，艾伦中学时就极其忍受不了这种声音。这种声音可以让人控住不住地用头去撞击课桌，甚至是把制造噪音的人狠狠揍一顿。

如今这种令艾伦极其厌恶的噪声，竟然从自家后院那传了出来。

“见鬼。”艾伦从听到那阵噪音的一刻起，就暗自下定了决心。倘若真的是玛丽制造出来的话，他一定会好好教训一下她——如今的玛丽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变成了和之前乖巧懂事完全相反的样子。

由于跑得过快，艾伦在转弯时像汽车一般滑移了一段距离。他两腿分开，在搓起来几块带着草的土块后，最终没有因此而滑倒。

“玛丽！”艾伦甚至没等眼球充血带来的障目感消失，便用严厉的口气喊道。

尖锐声并没有因艾伦的怒斥而停止，这让他更加觉得女儿这次实在是触碰了自己的底线。

“停下！”障目感已经消退了，紧接着的是少许刺眼的阳光。但是这并没有阻碍艾伦向玛丽投去不满的目光，即使他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完全是多此一举——

正如艾伦所意料的那样，制造出这种尖锐噪声的的确是玛丽。可让他也仅仅是想到了这噪音到底是谁制造而出的，而没有想过玛丽是怎么制造的这些噪声。

现在艾伦知道了，通过被阳光照得微微刺痛的眼睛——玛丽正在用双手的指甲不断摩擦着车库的铁质卷帘门。

那一瞬间，艾伦接收不到由女儿抓扯卷帘门所制造出的声响——他感觉自己的听觉正在如流水般淌向草地里，慢慢被泥土吸收掉。

他捕捉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而艾伦紧接着发现自己的视觉在一瞬间变得敏锐起来。他能看到从埋葬露娜的坑里爬出的蚯蚓，也能看到卷帘门上几道红色的血痕——艾伦甚至看清了女儿那残破流血的指甲。

之前的愤怒在顷刻间荡然无存，留在艾伦脑海里的只剩下了对女儿的关心。而且玛丽看上去并不像是为了制造噪音而去抓刮卷帘门，因为艾伦中学时代的调皮同学都只是用很的力气去划黑板——没人愿意为了划出最大的噪音而让自己受伤。

但是玛丽却不同。她几乎是沉浸在了抓划卷帘门这项活动当中，并且玛丽的目光又变成了那种黯然的模样：黑色的瞳孔，消失的眼白。这让艾伦意识到玛丽正在伤害着自己的身体。

卷帘门“框框”作响，艾伦第一时间决定像在地下室里那样把女儿叫醒。

记得么，是她自己醒过来的。虽然他也知道其实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但是艾伦还是相信只要自己一靠近，女儿就会像上次那样醒过来。

就像那句老话一样：“同样的招数不会奏效第二次”，尽管这并不是那些两个人切磋武技的场面，但是艾伦在靠近女儿时，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自己产生了某种防范。

这听上去依旧奇怪，很难相信玛丽会对自己的父亲有这种过激的举动。但是是事实，玛丽确实在看见艾伦向自己靠近是，立刻警觉地回过头来。

玛丽用那双双黑得如同两个无底洞似的眼睛盯着艾伦，同时双手静止在卷帘门上——既没想就此放弃抓扯它的意思，也没有继续在上面留下更过抓痕和血痕的意思。

艾伦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因为他突然感觉眼前的玛丽竟然如此之陌生：她的嘴半张着，即使口水沿着唇边流了出来，她也没有合上嘴巴；身体微微扭曲着，呈现出一种不协调的姿势——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冲艾伦扑上来，或者用更大的力道去划卷帘门。

“是我啊......”艾伦的声音变得柔和下来，仿佛生怕激怒了女儿而使她做出可怕的举动一般。什么可怕的举动？艾伦这样问自己。虽然他想象不出来玛丽接下来会做什么，但是他敢肯定——

玛丽不正常。

“吼呼——”艾伦听到了从玛丽嗓子里发出来的怪声，像是有一口痰堵在了她的喉咙里。但玛丽的声音里又多了几分攻击性。

“玛丽？”艾伦继续喊着女儿的名字，试图把她叫醒——他听到从玛丽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声（艾伦突然反应过来玛丽不是想要吐痰，而是在低吼）。

可玛丽并没有因艾伦呼喊自己的名字而清醒过来，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抽动一下。就好像艾伦叫的并不是她的名字一样。

玛丽开始把手从卷帘门上抽离开，在卷帘门上留下了一道更粗的血痕——从指甲缝流出来的血已经沾染在了她的整个手心上。

紧接着玛丽把整个身体转了过来（谢谢地她终于把腰转过来了），她面朝着艾伦，嘴角时不时抽动着——伴随着那让人不禁背后发毛的低吼声。

艾伦看着女儿转过身面朝着自己，心里不免有些发慌。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对女儿产生了一种恐惧的心理，于是他一边注视着玛丽，一边向后退着以保持距离——他突然觉得自己此时像极了亨利。

“喔！”艾伦大喊了一声。

就在他不断向后湍时候，由于眼睛一直在提防着玛丽（虽然艾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防”玛丽），艾伦没能及时发现正在靠近土坑（他并没有把弗兰克挖开的土坑重新填平）——土坑把艾伦绊倒在地。

就在他的右脚踩进那个土坑的时候，艾伦感觉右脚踝弯成了90°。人在正常情况下，脚踝是不可能弯成这个角度的。

与此同时，玛丽就像是发现了没有防备的猎物一般——她瞬间向艾伦跑过来。在距离他只有一步远的时候，玛丽飞扑向艾伦。

艾伦感觉到自己的腿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