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排挤
艾伦的下班时间比女儿早半个时，但他觉得这半时似乎比一还要久，那橙黄色的校车迟迟没有出现在家门口的马路边。
当女儿回家时，脸上挂着依稀的泪痕，艾伦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声响。
“怎么了？宝贝儿？”艾伦赶紧走过去抱起女儿，尽管她还没来得及脱鞋。
女儿只是声地啜泣着，没有回答。女儿的沉默更是加重了艾伦的担心。他认为女儿一定是被学校里的什么人给欺负了，而且还警告女儿不准打报告。一想到这，艾伦的心情更是久久不能平静。
“嘿，”艾伦将自己的口吻调整地缓和了一些，“看着我。”
艾伦望着那珍珠般的眼睛已因哭泣而变得有些红肿，他的心都碎了。艾伦必须要弄清楚女儿今在学校遇见了什么事。
“你可以告诉我任何事，对吗？”
片刻的沉默后，艾伦看到女儿流出来的鼻涕挂在人中上，便用拇指替她抹去。
“他们我是外边来的，不和我玩......”女儿完，似乎又要开始流眼泪了。
“玛丽，”艾伦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好把她的注意力从流泪上移开，他实在不忍心看女儿流泪。女儿流的每一滴眼泪，都是艾伦心里流出的血。
“还住在郊区的都是怪人......”
怪人？艾伦听着有点想笑，毕竟孩子之间的矛盾向来都没有什么恶意，不过女儿可没有艾伦这样想得开。
“宝贝儿，”艾伦晃了晃怀里的女儿，“你看爸爸向怪人吗？”
女儿疑惑地摇摇头，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艾伦会问这样的问题。
“可爸爸就住在郊区啊。”艾伦腾出一只手勾女儿的鼻子，他明显感觉出女儿比前些日子沉了，也许是在长身体。
“和一个可爱一起。”
看到女儿破涕为笑，艾伦紧绷的心情终于也舒缓下来，他已经使出了哄孩子的最大功力了。艾伦真不知道这次失败了会怎么样，要是女儿还在伤心该怎么办。
“爹地，只有我们住在这儿吗？”
艾伦将女儿放下来，然后捋平整她的头发。
“当然不止我们了，”艾伦继续，“还有马路对面的弗兰克爷爷。”艾伦也是在女儿问起来之后才想起她还不知道这位邻居。
“那他是怪人吗？”女儿继续问。
艾伦笑了笑，尽管他已经疲惫到懒得露出微笑。但是为了女儿，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这样。
“据我所知，并不是。”艾伦将女儿领到沙发上（他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下了）。
“要知道同学们并不是不欢迎你，宝贝儿，”艾伦望着女儿，“也许是因为不了解你罢了，所以出那些话。”
“可我该怎么办呢？”
“做你本来的样子，总会有喜欢你的朋友找你玩儿。”艾伦不知道这换作是赛琳娜，她会怎样安慰女儿。他觉得自己的也合情合理，只是不确定女儿能不能听得懂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随后艾伦去做饭，玛丽则被允许在吃饭前看会儿动画片。艾伦这招也是跟赛琳娜学的，她总是会在女儿不开心的时候奖励她在写作业之前看会电视。
当玛丽在自己房间里写作业的时候，艾伦坐在沙发上差点睡过去。他知道自己本应该做点什么的，比如去女儿的房间陪她写作业。可艾伦已经什么都不想干了，他只想把双脚搭在茶几上，看会晚间的脱口秀节目。
“那房子就是卖给你们这些外地饶。”
药店老板的话听上去就像刚刚在艾伦耳边过一般清晰，艾伦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想起来今要去拜访弗兰磕打算，不如现在就去。
艾伦穿戴好，便出门拜访弗兰克。
弗兰克没有坐在门廊上的藤椅上喝茶，艾伦能闻到飘出来的饭香——不知道他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来啦！”艾伦按响门铃后，听见屋里传来噔噔的脚步声。
门开了。
“嘿，弗兰克。”艾伦感觉有点尴尬，因为今早上对弗兰磕拜访爱答不理的人，正是现在拜访人家的自己。
“哦晚上好，亨德森先生。”弗兰克看上去还如同以往一样平和，艾伦暗自庆幸他没有对早上的事继续计较。
“叫我艾伦就好。”艾伦觉得弗兰克完全没必要对自己这般客气，或者他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朋友了，而是一个知道姓名的陌生人。
“有打扰到吗？”艾伦的声音听上去了很多，这句话不正是早上弗兰克过的吗？
弗兰克静静地看着艾伦，虽然他比艾伦要矮一些，但是这种注视却让艾伦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拜托，点什么吧。艾伦觉得弗兰克就算让自己离开，也比现在不话要好许多。
“当然没有，进来吧。”
谢谢地，艾伦跟着弗兰克进了屋子。他也不清自己为什么如此想让弗兰克不要计较早上的事，以前艾伦和别人吵架后，总是陷入一阵子的冷战。如果对方愿意找自己谈谈，那最好，倘若没有，艾伦也不会做那个主动和好的人。和赛琳娜的那次吵架也是。
“你在做饭？”艾伦问。
“没有，我刚刚吃过了。”弗兰克沙发上坐下，然后示意艾伦也坐。
“你没吃饭？”弗兰克犹豫了一会问道，他也许认为艾伦此行是来蹭饭的。
“不，我也吃过了，只是在外边问道饭材味道而已。”艾伦赶紧解释。
“有什么事吗，亨德森先生？”
拜托，别再用这个别扭的称呼了，艾伦觉得弗兰克还是有点生气。告诉他，艾伦，告诉他你今听到的话，没准他就愿意和你重归于好了。艾伦听到心里的一个声音道。
“今玛丽在学校收到了排挤。”艾伦从嘴里出来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是一个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张口谈的是玛丽的事。艾伦觉得没准弗兰克会对玛丽的产生同情，就像所有老人对待孩子的那种心情一样。
“就是今早那个可爱的家伙？”
“对。我女儿。”艾伦觉得这场对话蹩脚极了。简直就和当初第一次搭讪赛琳娜时一样尴尬，但艾伦希望最后的结果和搭讪赛琳娜时的一样好。
“我们这些外地人，到哪都会受到排挤。”弗兰克沉思了一会，开口道。艾伦能听出来弗兰克语气里的无奈，这句话绝对不是处于安慰而出的客套话。
“你当初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呢？”
“就和你来这的原因一样。”弗兰克翘起二郎腿道。’
弗兰克家的灯光比艾伦家的昏黄许多，光线在他那深邃的五官上投下阴影，艾伦有时很难分辨出弗兰磕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当时好心的乔纳森夫妇收留了我，还给了我一份工作。”弗兰磕情绪比刚才激动了许多，仿佛乔纳森夫妇对弗兰磕帮助即使时隔这么久，依然让他心存感激。
“他们可没有一点排挤我的样子，是很好的人。”
弗兰磕微微向斜上方昂起头，盯着客厅花板上的吊灯，像是在回忆过去。这昏黄的灯光也映衬着这种回首往事的情景。
艾伦突然想到弗兰磕那条杜宾犬，今晚似乎没见到它的影子。
“弗兰克，你的狗呢？”
像是突然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弗兰克重新盯着艾伦。
“晚饭过后就没见过她了，”弗兰克撅着嘴继续，“没准又跑到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是不是打扰了弗兰克回忆过去的兴致，艾伦决定接着弗兰磕话下去。
“乔纳森夫妇是做什么的？”
“老师，乔纳森先生和夫人都是镇子上的高中老师。”
“那一定也是个很优秀的老师，”艾伦道，“希望等玛丽也能遇到一个好的老师。”艾伦觉得玛丽受到同学们的排挤，很大一定程度上是老师的责任。
“是啊，”弗兰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然，她会遇到的，可受到排挤也不能怪老师啊。”弗兰克就跟看穿了艾伦的心思似的。
艾伦觉得时机到了，他打算抛出新的话题。关于他的这座房子，关于这座房子的过去。
“弗兰克，”艾伦换了个坐姿，他不再靠着沙发背垫，而是身体前倾，两只手交扣在一起。“我今去了趟城区，工作上的事情。”
“哦，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弗兰克貌似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正如你的，别人谈起了我的房子。”艾伦直奔主题。
听到艾伦的一番话，弗兰克张着嘴却什么也没出口。
“哦，这样啊。”弗兰克停顿了好长时间，然后他缓缓地站起身，又缓缓地走向厨房。
“茶？”弗兰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