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签字
三个小时之后，雪鹤从手术室走出来。沐之昂一个箭步走上去，拉住他的手，急切的问道：“小雪怎么样？”
雪鹤低下头，淡淡的看了沐之昂的手一眼，他能感觉到沐之昂的手还在颤抖。
“大哥，她没事，只是失血过多，会昏睡一会儿。”
沐之昂嘴角终于逸出他进门来的第一抹笑容，紧绷的心慢慢松开，她没事，真好。短短的几个小时，他仿佛经历了一场练狱，害怕到极致，痛到极致，慌乱到极致。
沐之昂正欲走进去，雪鹤却拉住了他，清冷的声音带着丝丝笑意。
“大哥，大嫂现在需要休息，你先去换一件衣服吧！”
沐之昂低下头，才发现上衣一片鲜红，手上的血已经凝固。他的目光猝然一冷，只是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沐之昂换好衣服就坐在床前看着凌洛雪，仿佛他一转身凌洛雪就会消失一样。他的手里是雪虎交给他，萧涧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他抱着她离开的时候，他看到萧涧带怨的眼神，萧涧怨小雪对他太残忍。萧涧你是个傻瓜知道吗？她不惜赔上性命，只因她想护你周全。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我，也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对于她，我们俩不管是谁都不会轻易放手，萧氏是你的心血，她不愿你失去你的天下。她不惜让你恨她，也要这么残忍的离开。因为她不爱你，她无法回应你的爱。那么让你彻底的失望，彻底的死心，你才能走出来，才能有幸福的可能。
小雪，这一次你没有放弃我，可是你却差点放弃了你自己。
对于萧涧你其实是没有把握的，你在赌他的不忍心。这一次你其实真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是不是？所以你才会在那之前告诉我，你从来只爱我。因为你不想留下遗撼，你怕你来不及说出口。如果这八年泯灭了萧涧对你的爱，如果他对你只剩下恨，如果我来晚一步，你让我怎么办？
萧氏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赔给他，好不好？如果一个萧氏不够，我赔两个给他，好不好？只要你说，我赔上全部的身家，又有何妨？我之所以想要站在世界的顶端，我之所以能站在世界的顶端，那是因为你，因为我要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你。如果不是想要回来，想要回到你的身边，这八年我早就死在那一次次的枪林弹雨中。我拼了命的想要活着，即使放下尊严也要活着回来。如果最后我还是要失去你，除了让全世界给你陪葬，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平息我心中的怒气。所以我成魔，还是得道，全在你。
病床上的人儿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她轻轻的叫了一声，“木头！”
那一声仿佛天籁之音，沐之昂激动的双手握着凌洛雪的手，凤眸明丽，眼线墨黑，如画山水，光芒四射。
“小雪，哪里痛？我马上叫雪鹤进来给你检查。”
说完，欲起身出去。可是凌洛雪的手却回握住他，紧紧的，几乎用尽全力。她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木头，我没事，让我好好看看你！”
沐之昂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些，墨眸里似乎、好像、应该蕴藏了一点点星微般的笑意……望向她的漂亮眸子像极了皎洁月色下起了细微彀纹的水面，藏着一丝朦胧的温柔。
“小雪，我回来了！”
千言万语，似乎只剩下一句，“我回来了！”是啊，还有什么比他回到她身边更重要呢？
凌洛雪那双漾着水波的桃花眼，妖冶万千，含笑的看着沐之昂。
“木头，谢谢你能回来！”
沐之昂握着凌洛雪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着，说不出温柔，仿佛一泓深潭水，深邃的，深情款款。
“小雪，我看到你留在小屋里的话。”
“小雪，我想你，好想。你刚离开的那一段时间，我白天想，晚上也想，甚至一度只能靠安眠药才能入睡。我甚至一度变得极其疯狂，我看了整整半年的心里医生。”
“小雪，我答应你的事情，我都有做到。我从来不让其他女人站在我的身边；我从来都不做饭给别人吃。我答应你，我会幸福，现在我很幸福，幸福的像在做梦。”
凌洛雪一怔，心里一疼，低斥道：“傻子！”
沐之昂很少对她说什么甜言蜜语，可是现在他却故意告诉她那些心疼的过往，全是他因为她所受的殇。他是想要她内疚，他只是想告诉她，她欠他，很多很多，比她欠任何人的都多。他要她记得他对她的好，他要她一辈子都不离开他。
凌洛雪用温暖的手指轻轻蹭他的脸颊，一下下轻柔的抚摸，她神色温柔认真，“木头，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沐之昂心底有一种很柔软很微妙的感觉，像是身处寒冷冬夜时感受到一缕温暖水汽，萦绕不去。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他侧睇她一眼，声音清淡，带着冷金属的质感。
“小雪，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爸爸死了，只剩我孤单一人。今天这样的事，一次就已经够了。如果你有个万一，那我们就一起下去。”
凌洛雪顾不得身上的伤口，用力拥住沐之昂，紧紧的抱着。
“木头，不是的，你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还有……”
她想说，你还有木木，那是我为你生的孩子，那是与你血肉相连的人。可是她咬牙咽回了嘴里的话，她不能说，如果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那萧涧情何以堪？除非萧涧亲口告诉沐之昂，否则就让它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沐之昂心里一紧，抬手抚上她的脸，担心看向她的伤口处，伤口并没有裂开，他才松了一口气。他半躺着坐到床上，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
“小雪，答应我！”
看着她浑身是血，浑身冰冷的躺在他的怀里。那样的经历一次就够了，如果再来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承受。
“好！”
沐之昂顿觉心里豁然开朗，原来只要她的一句保证，就可以抹去他所有的恐慌。
“狐狸！”
雪狐推门而入，沐之昂抱着凌洛雪的姿势依旧未变，而凌洛雪脸上也不见任何的羞涩，淡笑着看向沐之昂。
雪狐将沐之昂让他准备好的文件交给他，不再多说一句，转身出门。
“签字！”
沐之昂强硬的语气带着急迫，甚至还有丝丝小心翼翼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