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厚脸皮
沈若雨心里有点烦躁。
她从来不喜欢杨玉英,到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都是些琐事罢了。
记得两年多以前,荣国府办赏花宴,杨玉英带着她同去,那还是她第一次参加京城公府的宴会,也是第一次看到京城贵族的生活。
衣食住行精致到她都不敢想象。
更令人艳羡的是,人家只当是寻常。
她做梦都想彻彻底底地融入那样的生活,可她不能,杨玉英却探探手仿佛就能够得到,却偏偏总一副很不媳的嘴脸。
到现在她也忘不了,那天京城双绝之一的夏志明夏公子也来赴宴,夏公子温润多情,就如天上明月,眉眼间并无京城公子们常有的骄矜。
她着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借着酒醉,想找机会与夏公子说两句话,没想到却听夏公子的友人与他闲笑,聊起荣国府的小姐们。
夏公子只道:“旁的小姐我不认得,也不熟,唯有杨小姐,一身傲骨,女中英雄,沈兄娶她为妻,实乃幸哉。”
这几句话也没什么。
夏公子只是和友人闲聊时略提起了一位京城的闺秀而已。
可沈若雨不知为何,就是心生芥蒂。
杨玉英和她有多大的不同?乡下出身,在荣国府身份也是那般尴尬,她算什么?
尤其是后来再见夏公子,竟然对面不相识,从此,她心里仿佛长了个洞,一触就疼,鲜血淋漓。
偏偏这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烦恼,对谁都不能提,甚至没法和母亲解释。
晃神的工夫,朱门洞开。
体态修长,腰佩宝剑,一身精干的小厮板着脸请她们进门。
沈若雨踏进大门时,神色冷淡矜持,带着一点怨念,沈母眉心轻蹙,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两个人气势十足,但一路走,心中就一惊。
本以为杨玉英的日子应该过得很糟糕,没想到,她居住的是京城的宅子也远难相比的豪宅,仆从如云,各司其职,一派世家大族的架势。
穿过门洞,走入游廊,母女二人的身体就渐渐有些软,腰也略有点弯下来。
沈若雨轻咬贝齿,只觉悲哀,她们这几日过得凄苦,甚至连外出的衣裳也显落魄,可看看人家,处处奢侈。
沈母的面上似忧似喜,一时愤,一时惊,走到玉秀楼的花厅,抬头看杨玉英捧卷坐在主位上,目光平静地看过来,才猛地回神。
“沈老夫人,沈小姐,清晨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杨玉英伸手招呼两人坐下,身边的侍女npc姜微微端了茶水过来。
杨玉英瞥了眼自家驻地里,npc头上的各种标签,有的强调性格,有的强调特长,当然,大部分都只有名字,但也算做得精细了,每日作为他们的薪水消耗掉的金币,还算有价值。
沈母眼眶忽然一红,默默垂泪:“你说说你这孩子,脾气怎么那么大,你受了委屈,娘一定给你做主,何必去和彬儿硬碰硬,男人是什么样子,娘是过来人,清楚得很,他们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你该好好和他说话,软一点,哪怕哭一哭,求一求,也比硬邦邦地闹他要好。”
老太太话音未落,杨玉英就笑。
旁边两个小侍女更是忍俊不禁,姜微微以袖掩唇,大大咧咧地冲沈母翻了个白眼。
“我们小姐要怎么软?承认自己不姓杨,姓赵?由着沈大县令坐享齐人之福?为了区区一两条腿遍地都是的男人,又哭又求,令杨家满门蒙羞?”
沈母气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浑身发颤:“哪里来的臭丫头,掌嘴,还不掌嘴!”
“啧,连皇帝都嫌宫里的刑罚过重,不肯以自己的喜恶惩处宫女,你个老太太,到比皇帝老爷更神气哦!”
花厅几个侍女都抿唇而笑。
沈母眼都花了,转头看杨玉英:“玉娘,你也老大不小,该懂事了,赵锦那狐狸精算什么,便是入了我们家的门,也是个妾,伏低做小的命,怎能同你比?你想对付她,娘自会帮你!”
姜微微冷哼,小声呢喃:“我家小姐今年才十六,青春正好,以为是沈若彬那老白菜帮子,什么屁话。”
老太太的脸色有点吓人。
杨玉英真是挺担心沈母气死在她家花厅,处理也不方便,忙挥挥手示意姜微微下去,笑道:“沈老夫人以后可莫要说这些话,让人听到,对沈大人不好。”
“前些年陛下就下过旨意,禁止皇室子弟,朝廷官员纳妾,流连青楼妓馆。”
“沈县令如今官卑职小,旁人不在意他,他装瞎子,装聋子,只当不知道陛下的旨意,纳几个妾便纳了,谁也不在意。”
“可我身为杨家女,对朝廷律法可不敢不当回事,我与沈县令和离,对双方都好。”
“和离已成事实,我杨玉英与沈若彬再无半点干系。”
杨玉英神色淡淡,语气却并不冷硬,就像是谈论今天的天气,今天晚上吃了什么饭似的,平平常常。
沈母愣了下,半晌讷讷道:“哪里就这般严苛了,京里那些王孙公子们……也没见少纳几个美人。”
杨玉英轻轻一笑:“现在沈公子想纳美人,你情我愿,谁也管不着,只要赵夫人大度。”
的确,皇帝那旨意下了也没什么大用。
很早朝廷就不支持官员纳妾,在这方面有各种限制,寻常官员最多能有两个妾而已,可私底下哪个官员养的小妾也不少,只是没经朝廷‘认证’。
前阵子还有御使在朝上当面说,陛下下的是乱旨,一拍脑袋就做的决定。
杨玉英神色冷淡得很:“一会儿我还有客,若没旁的事,便不留二位。”
沈母一噎,显是没想到以前一向孝顺体贴的儿媳妇一点脸面也不给她。
偏杨玉英身边的小丫鬟也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还敢上门,胆子到不小,这是沈若彬识趣,乖乖同我们家小姐和离了,要是拖着没离,不知我们家欧阳庄主的剑,认不认他姓沈的是谁!”
沈母脸上一阴,恶狠狠瞪了小丫鬟一眼,她到底脸皮不薄,被扫了兴,也只当杨玉英闹小性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老身自然有事。玉娘你如今幽居荒山,消息不灵通,娘跟你讲,半个月前陛下下旨,各州府择优秀书院学生报上去,选出最顶尖十人左右,进京参加评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