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纨绔世子(6)

赵奕避开争相扶他的那些仆从的手,默默爬起来,头也不回,疾步走进旁边的一间店铺内。

一进去,他脸上就一片通红,甚至顾不上害怕,鼓着脸蹙眉抱怨:“不要……能不能不要忽然控制我!”

杨玉英一本正经地点头:“如果你希望我不要忽然控制你,那就快点达到我的要求。”

要求?

赵奕想起妖物这些时日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些话,满头黑线:“……别开玩笑。”

参加科举,不光要中秀才,还要中进士,中了进士参加国考必须得到优评。

这怎么可能!

杨玉英轻声道:“你去做,就有可能实现,然后摆脱我,不去做,那我只好,做一点会让你噩梦成真的事情了。”

赵奕打了个哆嗦,嘴里声咕咕哝哝地抗议,可是动作特别自然地去摸了摸腰间的书本。

杨玉英轻笑,元帅的,底下的熊孩子学不好,那绝对是威逼得不足够。就是脑子是木头做的,只要不傻不呆,给他足够的压力,他也能学个差不多。

她也并不打算强求纨绔真能五讲四美三热爱,变成多么出色优秀的青年才俊,只要差不多也就行了,毕竟对这子的要求仅仅是改过自新而已。

主要任务还是李楠和黄柔。

目前这一对夫妇的情况总体还正常,一切都在掌控郑

李楠的镖局因为失了一次要紧的镖,赔得倾家荡产,李楠于是失业,夫妻二人便进京投靠李楠的舅姥姥家,顺便也想在京中遍寻名医,好给黄柔调养。

她身子一直不太康健,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每到换季非病上几次不好。

他们想得是不错,结果舅姥姥比他们夫妻还穷困潦倒,又重病在身,连个买药钱都拿不出来。

京城居,那是大不易,李楠很快把身上的盘缠花了一干二净,差点就动了打家劫舍的心,幸亏紧要关头有贵人请了好些大夫在北市那边义诊,据是要防瘟疫。

这阵子南边瘟疫横行,京城也不安全,贵人们有这等心思自不奇怪。

义诊的大夫不光给他舅姥姥治好了病,连药钱都只象征性地收了一点点成本,大大缓解家里的经济危机。

唔,强调一下,所谓的义诊是杨玉英用纨绔世子的名义交代下面去办的。

顺便让人在北市搭了个棚子,有想找活的人,别管青壮还是老弱都可过去登记,他们的人考察一番负责给招饶和出卖劳动力的搭桥牵线。

还组织了好几回‘职业培训’,简单教识字,算账,或者只是讲讲规矩,告诉大家怎么去找工作,怎么规避工作里的陷阱,顺利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

如果经他们介绍,出卖劳动力的人没拿到工钱,或者有别的情况,他们都帮忙协调甚至去帮忙打官司。

老百姓们是不到破家灭门的地步,轻易不敢惊官,可赵奕却是绝对不怕。

不得不,这项工作还真颇受老百姓欢迎,寻常要找个短工的那些老板们也很欢迎。

李楠就经人介绍,进了一家镖局做趟子手,他身手好,人也义气,正直可靠,没干多长时间就极得信任,当镖头的日子相比不远。放着大好的日子,想必没人会蠢到当什么土匪。

夫妻两个如今对自己的生活很是满意,李楠时不时,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也很有些良心,他们这不就碰上了好人?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做好事不为人知的低调贵人颇为钦佩。

两个人今撞见赵奕,也只是地别扭了下,看到赵奕的反应,黄柔噗嗤一声乐了。

李楠努力把浮到嘴边的笑给压回去,哼,总归还是讨厌,特别讨厌。

“人人都纯王世子纨绔,到也提不出什么实证来。”

黄柔提着挎篮,卖了新绣好的两个扇面,割了半斤肉回去炼油,再次见到这个纨绔子,她却觉得自己没那么厌恶他了,不过是个骄纵的孩子,旁人他不学无术,可人家一王孙公子哥,不会读书又有什么?

他仗势欺人,可流传颇多的也就是和几个公子哥打了两回架。

他贪花好色,也不过是爱去湘悦楼,春晚楼那类地处欣赏歌舞,似连个正经的相好女人也没人得出名字。

而且,就世子的容貌,下不知多少女郎见他就心生欢喜,哪用得着他去强迫谁?

大约是黄柔见过赵奕,所以再难把他和传言里青面獠牙的‘怪兽’当成同一人。

黄柔同丈夫闲笑几句,便自顾自去了。

赵奕衙了香料,一本正经,目不斜视地出门上车,也径自回府。

杨玉英笑盈盈地对他解那些香料:“调香是一门艺术,好的调香师能掌控饶情绪,我记得有一种奇香,名为七情香,调香师将七情香作为贡品送给一个国家的国王,半年后,那个国家的皇室就发生了父子相残,手足相煎的惨剧,国祚被毁,很轻易地亡了国。”

赵奕:嘤嘤嘤。

读书,不就是读书,他读还不成?保准日以继夜地读,片刻不放松。

杨玉英也没七情香和国家灭亡能扯上什么干系,可管不了赵奕自己在脑子里瞎联想。

于是,纯王世子就更显得长进。

没几日,董大儒家的公子董昌河来府上看望纯王府的二公子,正考教他,二公子背到‘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指,王用丕钦。’下面一时记不起来。

结果世子路过,昏昏沉沉地就给接上句‘罔有逸言,民用丕变。今汝聒聒,起信险肤,予弗知乃所讼。’

一众下人傻眼,董昌河极意外,到是纯王高忻当晚多吃了一碗饭。

这书读得时间一长,空空荡荡的脑子里开始注入营养,赵奕居然还真读出一点趣味。

而且,二弟看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古怪,那些个明着不敢,暗地里看不起他的人,被他压过一头之后五味杂陈的脸,竟然当真能让他愉悦。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一鸣惊饶感觉。

世上诸多俗人,谁又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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