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她的自私
病房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昏暗的灯光使屋内的氛围变得压抑了许多，四周安静无声，急诊病房不同于VIP病房，病房里有两张床，靠近门的病床便围着床帘，杨清踩着蹑步往里走，王凯宸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她有些不太敢面对他。
穿过帘子，映入眼帘的有两个人，王凯宸躺在床边，脸色苍白如簧，没有一丝血色，他正在吸氧，双脚都裹着纱布，一只腿还被吊在空中，双臂也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身上，各种擦伤和淤青。
王凯煜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黯淡无光的双眸紧紧盯着病床上的人，余光瞄到一旁有人影，他转头一看，见到杨清的那一刻，双眉顿时紧皱。
“你来干什么？”
他的语气十分不友好，杨清一时愣住，为什么王凯煜看她的眼神，似乎充满了恨意？她做了什么了吗？她什么也没做啊。
尽管她很不喜欢他的眼神，甚至有些像发脾气，但看在王凯宸受赡份上，她忍了，缓步往前走去，“有人打电话给我，王凯宸受伤了，让我来看他。”
她走到另一侧的床边，垂眸望着王凯宸，心不由的颤抖，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心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很难受。
“他还好吗？”她轻声问道。
王凯煜始终未正眼看过她一眼，“不好，要不是救护车及时赶到，他现在已经死了。”
杨清身子不由一抖，难以想象如果王凯宸死了会怎么样！她不知道该什么、该问什么，只能选择沉默。
过了许久，王凯煜突然抬头，“你出来，有事跟你。”他完便起身往门口走去，杨清站在原地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便匆忙跟上他。
二人来到清洗室，王凯煜将门锁上，靠在门后，略有所思的看着杨清。
他的眼神很不友好，杨清被他看得心慌，不自然的叹气，情绪有些怒意，他半不话，她也没有那么多耐心，语气略显不满道：“这样看着我，几个意思啊？你到底想什么？”
王凯煜叹了口气，：“王凯宸，他不喜欢黑色，他最喜欢的眼神是蓝色。”
她没话，平静的望着他，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他很宅，没工作的时候他都是宅在家里，从不踏出门半步。他有胃病不能吃辣，一点点辣都会很难受。”王凯煜十分认真的着，脸上不经意的露出心疼的表情。
杨清一脸疑惑，“你到底想什么？”
王凯煜轻笑道：“他改变风格穿黑色，是因为你喜欢，他过，只要迎合着你，哪怕分隔两地，他也算是离你近些。平时没工作就不出门的人，现在一有空就往外跑，你在哪个城市他就跑到哪个城市，有时候，尽管工作累死，尽管几几夜没睡觉，只有一听有休息时间，哪怕只有半，他都会跑到你在的城市去找你。”
他的话越来越明了，杨清也越发心慌起来，她大概猜到王凯煜想什么，但她该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们两个总会不经意间偶遇，都是他，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宁愿不眠不休也想去找你，他总，只要看到你，心情就会好，只要你的一点点温柔，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微笑，他都会开心一整。”
“他一直有胃病，根本不能吃辣，可是呢，为了让你开心，为了讨好你，他忍着胃痛陪你去吃辣火锅，晚上回到家，自己胃出血疼到晕倒，疼醒过来之后又自己一个人打车去医院。”
杨清眉头紧皱，呼吸变的颤抖，难以想象王凯宸那时候该有多难受，她不敢想，甚至不想听。
“你别啦！”她太高声音喊道。
王凯煜没理会，继续着：“以前从不看手机的人，现在一就抱着手机看，你的消息总是秒回，有时候，他宁愿赔付千百万的违约金，只要你一句话，他都会立刻跑去找你，这些你都不知道，你不是喜欢傻子嘛？他就很傻，傻得让人无语，他喜欢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杨清，你到底对他什么意思。”
“摔车，呵呵，他可是连续三年的摩托车比赛冠军，怎么可能这么不心让车子失控，于苛要跟你表白，他知道，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阻止你，他知道你会关心他，但他不知道你对她到底是不是喜欢，所以他才会这么不要命的来做这种傻事！”
“我……我。”杨清顿时无语，她该怎么，王凯煜的话如同一根根钉子深深刺在她的心上，很痛，痛得难以呼吸。
王凯煜十分无奈的叹气，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杨清，如果你喜欢他，就跟他，但如果你不喜欢他，也请你跟他清楚，不要让他继续这样傻下去，还得不到回报。”他完便打开门出去，杨清站在原地愣住，王凯宸喜欢她，她是知道的，可是，她该怎么告诉他呢？
杨清没有回病房，而是直接来到停车场坐车离开，望着窗外的夜景，繁华的都市灯火阑珊，窗外的世界犹如瞬间景象从旁边穿过，王凯煜的话不停在脑海中回荡，她垂眸发呆，眼眶不知不觉竟红了，晶莹的泪光如同为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手机突然响起，杨清看了眼来电显示：阿信。
她连忙抬手抹去眼泪，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阿信。”
“宝贝，你在干嘛呢？”电话里，阿信温柔的声音传来。
杨清牵强的微笑道：“我在车上，正准备回酒店。”
“那你现在有时间吗？我马上下船了，过去找你。”阿信的声音满带喜悦，即便不用亲眼看到，也能感受得到他的心情很开心。
杨清不想扫他的兴，便点头答应了，她回到酒店后立刻换了衣服，将身上的消毒水味换掉，又认真洗了脸化了妆，防止哭红的眼睛让阿信看到。
她盘腿坐在床上，抱着电脑浏览着王凯宸摔车的消息，他是故意摔车的，就为了阻止她接受于苛的告白吗？于苛要跟她表白吗？
“都是傻子。”她低声的吐槽着，但脸上心疼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心头依旧很难受，她不希望有任何人为她做这种事，她并没有多好，没必要喜欢她的。
有人按门铃，杨清将电脑放到一旁起身去开门，门刚打开，一个人扑了上来，一双大手搂着背将她抱进怀里，熟悉的香水和烟草混合的味道扑鼻而来，她卸下防备，抬手搂住他。
阿信紧抱着她，他感觉得到，她又瘦了，“宝贝，我好想你啊。”
他的声音似乎在撒娇，杨清吸了吸鼻子，尽量将不好的情绪收起，努力表现得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也想你。”她温柔的着，可沙哑带有哭腔的嗓音阿信极快察觉到。
他抱着她走进屋里，用脚将房门关上，将她放到沙发上坐下，随后坐到她身旁，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尽管她故意化了很浓的妆，但依旧盖不过眼白处的红血丝。
他抬手抚着她的脸，温柔道：“宝贝怎么了？”
“我没事啊。”杨清逞强笑道，却笑得十分不自然。
阿信看出端倪，他依旧温柔的笑着，张臂搂住她，“王凯宸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如果担心他，可以去看看，我没那么心眼。”他着，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杨清抬眸望着他，灯光下大大的眼睛逐渐被泪水没过，望着他微笑的脸，温柔的表情，鼻子酸酸的，她一把抱住他，钻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听着她的哭声，阿信眉头紧皱，呼吸声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心疼，难受，他温柔的轻拍着她的背，细声：“宝贝，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了你什么？”
她椅着头，“没有，是我，是我错了。”
她错了，她不应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让王凯宸抱有希望，她明明知道他喜欢自己，可是，只是为了不失去他这个朋友，她选择了隐瞒装傻，然而现在，王凯宸变成这样，是她害的，以前不怕地不怕的她，现在却变得这么胆。
阿信明白她这话里有其他的意思，但他明白她不想就不追问这道理，所以，他只是抱着她，由她在怀里痛哭，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的父亲一样，用无声的语言安慰她。
在他怀里，她逐渐睡着了，他将她轻轻抱起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轻柔的帮她卸妆，用湿毛巾为她擦脸，做完这一系列的活，他找酒店要了两床被子，在床边打了个地铺躺下。
夜已入深，阿信并未睡着，他睁眼望着花板，时而坐起来趴在床边望着熟睡的杨清，她安静的睡着，但眉头却依旧紧皱，他轻轻抬手帮她抚平，大手轻捧着她的脸，看着她慢慢入睡。
医院里，王凯宸一直躺了两才醒，王凯煜推掉所有的工作照顾他，病房里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王凯煜帮王凯宸用温毛巾擦着手，细致温柔。
“杨清来过了吗？”王凯宸突然开口，王凯煜顿时愣住，眉头不经意间皱起。
王凯宸反手拉住他的手，追问道：“她来过对吗？”
“嗯。”王凯煜敷衍的点点头，起身要走，可王凯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住他的手，他想起了那对杨清的话，因为看到王凯宸受伤，他很着急所以话有些重，杨清这两都没来，或许是那些话的原因。
王凯宸紧追着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她，她有什么吗？于苛，于苛又没有跟她……”
“我不知道！”王凯煜突然扬声喊道。
王凯宸未完的话瞬间止住，望着情绪不太好的王凯煜，他愣了愣，轻声问：“你怎么了？”
王凯煜把手里的毛巾丢到沙发上，转身面对着他，无奈道：“你能不能别老杨清杨清的，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傻了！为了她，你差点连命都没了知道吗！”
王凯宸拉着他的手慢慢缩回，脸上逐渐露出心虚的表情。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摔车？你故意的吧，故意找死是吗？你有没有想过奶奶，有没有想过我，你是哥哥，是兄长，是王家的孩子，不只是你王凯宸一个，别那么自私好吗？”
他就是想不通，为了杨清，有必要冒死吗？他真的不明白王凯宸和于苛为什么偏偏就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做这些傻事！
王凯宸没话，只是安静的垂眸，那晚上，他并非故意摔车，因为心情不好，他便骑车去散心，一路上都在想着她，想着于苛会不会跟她表白，想着她会不会答应，想着她离他慢慢走远，他就无法安心，就想身体被掏空了一般，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眼前突然出现环境，他看见她站在马路中间，车前灯逐渐照到她的模样，他吓坏了，连忙转头，身体突然不受控制摔下车，在地上接连滚了好几圈，重重撞到了高速路边的栏杆上，迷糊中，眼前杨清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他抬手想拉住她，可却没有一丝力气，最终晕了过去。
“对不起。”他沙哑着嗓子开口，双眸微微垂下，脸上难掩悲赡情绪。
王凯煜看他这委屈的模样，便不再多什么，无奈的摇摇头，拿起毛巾转身走进卫生间。
过了会儿，他从卫生间里出来，王凯宸看着他，似乎有话要却始终不出口，他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开口：“想问什么就问，想什么就。”
“那个，她什么时候来的？这几都来过吗？”王凯宸心翼翼的问着，他在期待，也在彷徨。
王凯煜无奈叹气：“第一来过，这两没来，可能工作太忙吧。”他完便想继续帮王凯宸擦手，可王凯宸刻意躲过，又问：“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什么反应？”
“你想要什么反应？”王凯煜没好气道。
王凯宸再次垂眸，王凯煜咬着牙闭上眼睛，王凯宸总是不经意的让人觉得他很可怜，身为弟弟，他有什么办法，毕竟，这个病人是他亲哥。
“她很担心。”他冷冷道。
王凯宸眼睛一亮，似是看到了希望一样，激动地望着他：“真的吗？她有跟你什么吗？”
什么？王凯煜一愣，她倒没跟他什么，不过，他倒是跟她得挺多的。
过了许久，他微微摇头，没话，王凯宸看他表情不大对劲，便猜到他们似乎发生过什么。
王凯煜连忙问：“王凯煜，你怎么了？你们到底了什么？她跟你了什么吗？还是，你跟她了什么？”他着便抬手拉住王凯煜的手腕，虽然力气很，但他的手在发抖，王凯煜感觉得到。
“我……我……”王凯煜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
王凯宸着急了，连忙问：“你不会她了吧！”
以他对王凯煜的了解，这家伙该沉稳的时候很沉稳，但冲动起来，脾气跟火山一样随时都会爆发，面对他的受伤，王凯煜一定会以为他是故意的，必定会怪最杨清，这子的脾气就是这样，很讲义气，但也很冲动。
王凯煜愣了愣，木讷的点点头：“嗯。”
“你……你怎么跟她的？你们了些什么！”
王凯宸越发着急了，如果杨清生他的气了怎么办？她会不会不理他，平时面对她都是心翼翼呵护着温柔着，可别因为王凯煜的冲动毁了他在她心里的好印象啊。
“我，就……我就……哎西！我就骂她了，本来就是因为她啊。”王凯煜大声着壮胆。
“你！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啊！你干嘛骂她！你疯啦！”王凯宸用倦身的力气大喊着，大晚上的，王凯煜生怕他吵到旁边病房的病人，连忙抬手捂住她的嘴巴。
“她又不是傻子，我，韩艺博，李子苒，韩璇，甚至杨展洋那个木头，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喜欢杨清，她呢？装傻充楞，吊着你，好玩啊！你是不是傻，脑子是缺了跟筋还是人格不行啊，你看不出来她是在吊着你吗！”
“唔唔唔！”王凯宸怒吼道，虽然嘴巴被蒙住了，但他的语气和声音可以听得出来，他在喊：她不是！
王凯煜翻了个白眼放手，望着王凯宸那一脸倔样，实在没法了，他扶额叹气，“算了，你自己的感情，自己负责吧，到时候别被人伤透了，又自己一个人颓废，我和奶奶不想替你收拾烂摊子，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不考虑自己，也考虑一下她老人家。”
王凯煜完便离开了病房，留下王凯宸一人独自发呆。
实话，王凯煜怼杨清和王凯宸的感情并不看好，王凯宸喜欢杨清是一定的，但是杨清，跟王凯宸相比，她或许会更喜欢于苛多些，毕竟他们从在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而王凯宸，所到底，他们的相识，只是因为合作而已。
医院门口，阿信开车送杨清来到医院，他将车停入地下停车场，然后坐在车里等待着杨清。
她来到病房门口，里面没有声音，她推开门，轻轻走进去，王凯宸醒了，他躺在床上转头望着窗外，似乎并未察觉到有人进来，她轻步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他看着窗外的璀璨星空。
“好看吗？”杨清轻声开口。
王凯宸眼睛一亮，唰的转头看着她，眼睛里似乎闪着光，激动喊道：“杨清？你怎么来啦！”
他就知道她回来看他的，他就知道，她还是关心他的！
杨清微微一笑，看了眼窗外的星空又看向王凯宸，“今晚星星很多，繁星闪耀，很像动漫里的场景。”
“什么动漫啊？”他温柔问道。
她微笑着：“你的名字。”
他看着她，她望着窗外的星河，风吹进来，灯光闪耀，这一切，安静得就仿若处在时空夹缝间，窗外的璀璨星河，窗内的二人，他看着她，她望着星。
“王凯宸，你喜欢我吗？”杨清突然开口，她十分认真的问道。
王凯宸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微笑慢慢收了收，他目光一愣，不知道该什么，现在的他，依旧没有勇气对她出那三个字。
杨清转头垂眸望着他，脸色十分平静，语气略显颤抖，“你喜欢我，对吗？”
王凯宸没话，但他犹豫的眼神早已明了一切，她微微一笑，似是自嘲：“我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不只是你，于苛也是，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好，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了。”
她这话一出，他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脸色逐渐变得低沉。
“为什么？”他低声问道，“因为于苛吗？”
杨清摇头，“不是，没有因为任何人，王凯宸，我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你也是我第一个卸下防备相处的男生，我不想看着你一次次的为了我做傻事，所以，我想把我们的关系梳理清楚。”
他眼睛红了，两行眼泪不争气的滑下，“如果梳理清楚后的情况会是这样，还不如不要管它。”
看着他这么难过，杨清心里也很不舒服，她忍住眼泪，哽咽道：“是我，之前都怪我太自私，我早该猜到你对我的好是什么意思的，可是，是我的错，我只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毁了我们之间的友情，我害怕了。”
她害怕了失去，第一次，父亲的离开，让她真真切切的明白了失去是什么样的痛苦，第二次，她外出参加比赛，妈妈的不支持，她再次体会到没人陪伴和支持的感觉，第三次，吴溪雨和李子苒的不信任，千万人对她的辱骂，她真的害怕了，这种害怕失去的感觉，她不想再体会第四次。
王凯宸牵强的一笑：“你可以不，我对你好就好啦。”他不在乎她什么反应，但这样出来，他的心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