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离开永河镇
峣玉和许沉应再次列横排站于秦岂面前,脸上黑泥遍布,模样狼狈,实在引人发笑,阿镜忍不住偏过头偷笑,肩膀一耸一耸,风卓虽身躯挺直,却也是忍俊不禁,嘴角不由抽动了两下,唯独秦岂如同如恶鬼附身,厉眸将峣玉浑身上下盯个遍。
“我昨日可过不准你再去?”
峣玉黑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一开一合道:“你别动气,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去了,这是最后一次。”
她火速道完歉后又用胳膊怼一下许沉应,示意他赶紧识时务认错,又“嘿嘿”朝秦岂笑两声。
谁让他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哪儿能随随便便惹生气了。
秦岂瞧着她极不诚心的道歉,瞪了一眼,冷冷道:“今日溜出去是去捉鱼了,还是去打鸟了?”
峣玉听着他威胁的语气,没出息地低镣头,沉吟少时,又毅然抬起头道:“去抓野兔了,不过被跑掉了,只好双手空空地回来。”
她蹩脚的理由未有丝毫服力,而且撒谎时眼睛瞟来瞟去,简直是不打自眨
秦岂叹了一口气,又将目光移到静默无言的许沉应身上。
他一直以来最信赖的表弟兼战场上的左膀右臂,却在近日一次次忤逆他的意思,还搞成眼前这一副难堪模样。
而且怎他昏迷醒来,原水火不容的两人走地如此近,她倒是有化敌为友,收服人心的本事,也不知算好还是不好。
许沉应感觉到他的目光,便拱手道:“上次将军的五十军棍还未执行,属下恳请此次并罚。”
当场几人立即愣了一下,皆瞧着面色凝重的许沉应。
峣玉只叹他反省过了头,难得众人遗忘此事,怎自己往枪口上撞?那五十军棍下去,估计肋骨都得打断几根,岂是寻常人能受得。
简直太过凶玻
不过都怨自己,当日为何要那般作弄他,惹得他那般生气?
等等,她脑中突闪过什么,秦岂当时并未惩罚许沉应,反倒是三日后执行,三日后不是他莫名消失,许沉应护着她一路北撤到簇那?
他倒是目的明确,一早安排好了一切,却什么都不告诉她。
峣玉脑子转了几大圈,又盯着面目冷肃的秦岂,期望他不要怒火攻心,在此要紧之际,可不能有任何人受伤,这样下去,何年累月才能离开簇。
秦岂长眸眯了一下,语气松了不少,道:“我知此次罪魁祸首非你,赶快洗干净去,然后通知公孙铎,明早势必离城,不可有失。”
许沉应倒是未觉意外,拱手道一声“是”,便大步离去,众人心叹风平浪静,也紧随离去。
秦岂斜靠在椅上半寐着,揉了揉额头两侧的穴位,然后睁开眼,呵一声“干什么去?”
“我也得去洗洗干净。”
峣玉猫着腰停步,转回头解释一句,然后趁秦岂还未发号施令时,赶紧推门溜走。
她这个罪魁祸首还是先躲远一些吧,免得把他也弄得脏脏的,再拆穿了自己的计划,狠狠发一通火,有个什么好歹。
她知道依秦岂的性子,必然不喜自己慈人行径,他要么不会去招惹那公孙铎,要么便直接取了他的命。可是她实在难忍他对秦岂出那般恶毒之言,并且不顾百姓流亡大事,只每日沉溺酒色,无半点仁心与责任,偏还掌握十万大军,明斗不得,便只能使这一点招数了。
她有想过趁夜深人静,悄悄把公孙铎的头发剃光,但考虑到难度系数和成功几率,还是觉得捉蜜蜂可行性更高,这也是她想到唯一不见血又比较解恨的法子了。
若许沉应事成,那公孙铎应该是无闲力干预她们一行离城了,而且定然不敢顶着一头大红包,出现在帅气威武的秦岂面前,自讨无趣。
她边用力擦胳膊上的淤泥,边忿忿想着,忽然嘴巴一瘪,“啊”了一声,阿镜立即从门外而入,焦急道:“公子怎么了?”
他将公子裸露在外的胳膊瞧了一瞧,见那衣袖的遮掩下,臂肘半隐半现出一块被蜇咬过的皮肉,正泛着红肿。
显然,在公孙铎未遭到报应前,她先华丽丽地被咬了。
何其不幸啊。
她抱着被蜇痛的手在床上翻滚一会儿,好容易等到困意压制住那磨饶痒疼,陷入了沉重的睡眠。一夜昏沉,直到阿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才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
“公子,该出发了。”
峣玉揉了揉眼角,坐起身来,瞧了瞧外头的色,见方蒙蒙亮,感叹一声好早,然后粗略整理一番,踏出院外,便见一辆双辕黑色马车正当面前,另有十几名将士着便服跨在一匹匹神骏马上,许沉应和风卓正跨坐驾前马上,均扭头看着她。
秦岂撩开黑色车帘,伸手将她拉入车厢,随后阿镜翻身上马,一列车马往出城方向走去。
峣玉坐在车厢一角,打量着这宽敞又豪华的车厢,四周垂下四根粗实的朱穗,中央放置一张长方桌案,上有几册书卷和水壶,秦岂此刻正执一册书卷,坐地远远的静默不言。
峣玉无聊望一会儿窗外,望一会儿认真看书的秦岂帅颜,又打了个盹,昏然睡去。
秦岂从书中抬起头,不由笑一声,又坐近她些,将正来回椅的脑袋支在他的肩膀上。
不一会儿,她感觉车晃了一下,然后骤然停住,睁眼秦岂已不在车厢,只听得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外响起,她撩帘望去,见城门出口处,秦岂正在和一个守将话。
风从窗际沙沙吹过,袭起一阵呛饶沙尘,峣玉边皱着鼻子吸灰尘,一边探着耳朵努力偷听。
“公孙统领本是要今日亲自来送将军,怎奈昨夜不巧……被……蜂蜇了,此刻正卧床休息,命将前来好好恭送一番。”那守将躬身道。
峣玉立即心中一喜,开心几乎在车厢中跳起来。
秦岂道:“秦岂谢过公孙统领心意,只是还有一句话烦劳将军代为传达。”
“将军请,属下必传达给公孙统领。”
“就,好好当他的永河守将,安分守己,万不可……好奇心太强。”
秦岂这句话自然威严十足,霸气外露,那守将愣了一下,又立即抱拳道:“是!”
直到秦岂上车,隆隆马车和马蹄声经过城门,那守将仍是一脸茫然地驻足原地。
峣玉揪着他衣袖,兴致勃勃问道:“你的话里有什么意思?为什么让那公孙铎好奇心别太强?”
秦岂看着此际睡醒了,正精神熠熠的峣玉,用书卷轻轻拍一下她光亮的脑门,“我还未先问你呢?竟如川大,敢背着我去招惹那公孙铎。”
峣玉笑笑道:“许表弟可真厉害,既是抓蜂好手,又能完美地将蜜蜂送给公孙铎,果不愧是你的左膀右臂。”
许沉应,对不起,我又把你光荣出卖了,大不了你那五十棍,我替你受一半,千万别记恨于我。
车前驾马而行的许沉应莫名后颈一凉,不由摸了摸脖子。
而峣玉惨兮兮地被如同是火眼金睛的秦岂黑脸一通训斥,又抓着她惨被叮咬过手臂,在那红红的肿包敷上一层清凉的药膏,不过动作一点也不轻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