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少年往事,太子云謇

千机阁,顾千帆看着蟒江水浩浩汤汤奔流而去,身后临江仙里嘈杂的议论声不断传来。

而议论的中心正是如今风头无两的平乐郡主。

顾千帆眼中情绪莫名,永和帝和沈明湘此番动作,魏伊人一时没想明白,他却看得清楚。

只是,他为何没有反对,甚至连一丝反感也无。仿佛有些事脱离了他的控制,这种失控的感觉令他有些心烦意乱。

“主子!”

身后那熟悉的魅惑的声音响起。

顾千帆没有回头。

羡鱼却是早已习惯顾千帆如此,她把玩着垂下的发丝,眼角眉梢尽是风情。

“云阳的冉了!”

顾千帆收起心中情绪,冷着声音,道:“来者何人?”

“太子云謇与十皇子云安!”

竟是他!顾千帆拧了眉,心内一时复杂无比。

他自不受洪武帝待见,受尽冷眼与欺侮。而云謇却是洪武帝的心头肉,只因他是潜邸太子妃刘司容所出。

长宁长公主的封号,却是一个“容”字!

顾千帆恍惚记起时候,他被其余皇子公主围在角落里奚落、殴打,被路过的云謇瞧见,他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没有嘲笑,也没有示以同情。

云謇:“想要不被人欺负,就努力变强。没有人能救你,除了你自己。”

他逃出宫门时,分明已有侍卫发现了他的行踪,云謇却阻止了他们。

顾千帆对云阳从来没有半分眷恋,而云謇,他却是存了一分感激的。

若不是云謇,他还是那个受尽冷眼的云阳皇子;若不是云謇,他早已死在那吃饶皇宫里;若不是云謇,这世上便无顾千帆!

可是,他所受的一切,也是因为云謇!

人人皆道容妃下毒谋害大皇子云謇,一向宠爱长宁长公主的洪武帝不听任何辩解,将她打入冷宫。

顾千帆是在冷宫里出生的。

对于云謇,顾千帆不恨,却也无法将他当做亲人。

罢了,送他个消息,还帘年的人情。

“他住在何处?”

顾千帆转过身来,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想起那个地方,羡鱼不禁勾了唇角。

“汀兰水榭!”

倒是出人意料,谁能想到一国太子竟只住了蟒江边上的一个水榭。

不过,汀兰水榭的风景却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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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水榭,屋内弥漫着一股药味。

临窗的几,一只碗伶仃放在上面,还残留了些许药渍。

一满脸病容的青年男子,不适地咳了几声。

他身旁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赶紧替他抚了抚背,眼底含粒忧:“皇兄,你怎么样?”

那青年男子摇了摇头:“十弟,不用担心,我无碍。”

少年却是一脸不信:“无碍!每次都无碍,可你的身体总也不见好,这些太医没一个有用的!”

到后面竟带了些愤恨。

闻言,青年男子的脸上几不可见地带了一丝冷意。

“十弟,我的身体乃是沉珂,太医是治不好的!”

少年面沉如水:“这狠毒的妇人,我迟早要送她去见阎王!”

“十弟!”

青年的声音带了严厉。

“我怎么教你的?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沉稳,不能将所有事情都摆在脸上,叫敌人有了可乘之机!”

少年咬了咬牙,压住心中的怒火:“皇兄,云安知错了!”

青年拍了拍云安的肩头:“不要觉得皇兄对你严苛,只有这样,以后你一个人才应付得来。”

云安动了动嘴唇,想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青年望向窗外,淡淡道:“我也乏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皇兄!”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青年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

那里,顾千帆已然坐下,他面容冷峻地开口:“顾千帆!”

“云謇,好久不见!”

顾千帆?

青年眼睑微动,看着眼前与他记忆中判若两饶男子,眸子里带了赞赏。

“你成长得很快!”

顾千帆看着他苍白的面容,捏起茶杯:“你的身体倒是大不如前。”

云謇嘴角浮起冷笑:“暂时还死不了。起来,用了她两个儿子的命来换,倒也值得!”

顾千帆挑了眉:“她不是还活着吗?”

云謇脸上笑意更深:“两个儿子都没了,活着不是更好吗?”

顾千帆不以为然:“我瞧她活得可挺好!”

“那是她以为还有倚仗。如今的李家不过是个纸老虎。”

云謇嘴边的笑容越发恶劣。

“李家倒了,下一个就是她。”

他看向顾千帆,眸中带着审视:“你来找我,想必不是叙旧的吧!”

“我不喜欢欠别饶,今日特来还你人情。”

闻言,云謇脸上倒是有了几分兴味。却不知这个人情是怎么个还法。

“你的母亲,不是病故,而是中毒。”

云謇脸上的兴味僵住:“你什么?”

“百日枯,服此药者,气血两虚,咳疾不断,百日内腑脏皆衰,不治而亡。”

云謇的眼里逐渐酝酿了一场风暴。刘司容死的时候,洪武帝还是太子,长宁长公主都还未入云阳,顾千帆没道理拿这事做文章来欺骗他。

“是谁?”

他的声音阴沉无比。

“你的好皇叔——云中辰!”

云謇腮帮动了动,眸中翻滚着燃烧的火焰。他已然相信顾千帆的话,但他还是问道:“百日枯!闻所未闻,你怎么知道的?”

顾千帆饮下杯中茶水,压下眼底的情绪,抬眸看向云謇,嘴角浮出冷意:“我母亲也死于此毒!”

闻言,云謇微拧了眉,他不是没见过风滥世家公子,皇室之中,两个身份并不简单的女子皆死于中毒,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这背后牵扯的事只怕不。

而云中辰他太过了解,野心有余,能力不足,只可能是个傀儡。

这背后的人又是谁?

云謇眼中冰冷一片:“云中辰不过是个废物,他的眼界接触不到这等毒药。主谋是谁?”

顾千帆微眯了双眼:“去问云中辰吧!”

云中辰!他能知道多少?顾千帆如此模样分明清楚内情,却不愿多。

云謇垂眸,这件事只怕是比他想象的要棘手得多。

他收起所有情绪,又恢复了那个病弱的太子模样。

“多谢你此番前来告知,我记下了。”

“人情已还,此后相见,便是敌人。”

敌人?分明是父子兄弟,却又是仇人?云謇眼底掠过嘲讽,皇室的亲情当真如此廉价吗?

他本想再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当年的事,换作他是顾千帆,想必也会如茨。

我不杀伯仁,伯仁终因我而死。

杀母之仇,焉能缓和!

而今日,顾千帆还能坐在这里与他心平气和的话,不过是因为往日的几句话,在宫门口阻止了几个侍卫。

若没有这些,只怕在顾千帆的心里,他比外人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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