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过界
“他真这么了？！”
“千真万确。韩阳州太守已经连夜赶往皇都，最后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大院之中，一个银发老者身披一袭黑色大衣，劲装硬朗，昂首观松。
北国的庭院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松柏一类的植物，这棵劲松有些名目，乃是昔日南境平定之后重国大人亲自送来的贺礼。
南境大都统张云飞看了看蓬起的松枝，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过了半晌才幽幽的道。
“通知光耀一声，下午我要回南境。”
“这个时候回南境，只怕……”
“我做的决定也轮得到你来定对错？”
“属下罪该万死！请老爷原谅！”
话语至此，喧嚣落罢，只剩下了满场静默。
那苍松傲寒，自生傲骨，可惜在这诺大的庭院之中却实在是不太上相，反倒是沦为平庸。
张云飞顺手扯了扯大衣领子，目光如雄鹰一般锐利，望向南方，不做言语。
……
“我早就知道你有病！”
“别抖脚。”
“你有病就得去治！别一到晚的以为我瞧不着。”
时间刚过晌午，吃了午饭之后就没什么事可做，翠柳南岸的院子里又传来了杨清雅熟悉的娇喝声。
周王尊坐在沙发上，随意的看着落地窗外的空，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那姑娘的脚丫子。
先前就是因为这件事被她好一阵嘲讽，不过周王尊也没什么心思解释。
杨清雅不知道在哪儿学会了杨家的秘传功法，但是根底却没打牢固，甚至都没有开脉通气。
这些，周王尊除去了熬制草药，偶尔有空闲了还会帮她舒筋活络一番。
只不过这好意，那姑娘也不太领情，非得是他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玩闹之余，杨清雅见着他一声不吭，似乎也觉得这话翻来覆去的讲没什么意思，转过话题道。
“你这是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
“空。”
“空？咱能不这么文艺吗？你还看着空发呆？”
“……”
周王尊回头看了她一眼，手上不知是按着了什么脉络，直疼得那姑娘惨叫一声，缩在他怀里直抽抽。
“过几估摸着会有客人要来，你规矩些。”
“客人要来？什么客人？”
脚底下的疼劲儿大，不过消失得也快。
窗外的空湛蓝万里，甚至都看不到什么云彩。这样的气在南方实在是不怎么多见。
周王尊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应声，只是手里仍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她的脚丫子。
来肉实，实际上捏着也不太软和。
那姑娘每次他一用劲就把脚面绷得直直的，好像他是在害她一样。
两人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是距离近了些，其实又好像是更加疏远了。
杨清雅身上并不是没有秘密，她能豢养扶桑女忍也能轻易召集百十来饶杀手，甚至于还学会了开势和龙骧劲。
无论是怎么解释都没法掩盖这些事实，最后这姑娘身上挖出来的秘密，不定周王尊自己都坐不住。
至于在她看来，周王尊身上更是有无数的秘密。
他是昔日的护国战神，重国之下的第一主宰，堪称是帝国战界的实际掌控者，一呼百应，从者如云。
这次低调的来到海城，仅仅是因为昔日战友的约定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这些事，杨清雅不清楚也看不明白。
这纷繁的思绪之外，她正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出神，没想到周王尊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玩笑道。
“脑子坏了？”
“你脑子才坏了。”
刚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周王尊拍了她两下脸不算，顺手还摸了一下。
这一下她总算是反应过来，急忙退开，扯着嗓子喊道。
“你有病啊！你刚捏过我的脚，现在又往我脸上抹？！”
“快去洗洗。”
“神经病！我不知道要去洗！”
话间她像是尾巴着火一样，一下子就窜了起来，火急火燎的朝着洗手间跑去。
她一跑开，周王尊反倒是难得的清闲了一会儿。
窗外的空湛蓝如旧，悠悠然然，尽显安逸闲适，只不过在他眼中好像总是笼罩着一层不散的阴云。
鼻息之间一直混杂着血腥味和烧焦木头的气味，连带着四周的场景也在忽而闪动变换。
恍惚之间，耳边好像也想起了声嘶力竭的嘶吼声。
周王尊坐在沙发上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身旁突然就溢散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那黑气溢散升腾，萦绕在他身旁三尺开外，单单只是无意识的升腾涣散，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只不过这黑气还没有升腾多久，就听着楼上的洗手间里杨清雅扯着嗓子喊道。
“姓周的，你有病啊！我在上面洗脸，你就关水？！”
这姑娘的一句话好像是惊扰了周王尊也惊动了那些无意识涣散的黑气。
刹那间所有的黑气一颤一震，转瞬就消散无踪，独独留下周王尊眨了眨眼睛，径直轻咳一声朝着楼上走去。
“神经病。”洗手间里杨清雅还在喋喋不休的念叨着，却没注意到他已经走到了门外。
她随手拿着毛巾擦了把脸，一回头见着周王尊站在门外，还免不了顺口嘲讽一句。
“哼，你也知道上来看看？我跟你，我这张脸要是……”
话还没完，周王尊突然就走到她面前，这身高压制吓得她话语一滞。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周王尊径直就一个熊抱将她抱住。
杨清雅本来还想点儿什么，可是他也不开口，一时让她张了张嘴还没什么由头。
错愕不及之外，两人反倒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似的，场面倍感温馨。
以前她也经常装萌扮甜，半夜三更往他身边凑，独独这一次好像还是她落了下成。
“我是被俘虏了吗？”
一念闪过，这姑娘挑了挑眉头，看了一眼周王尊的头发，可惜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
只不过如果这会儿她真能见到他的表情，不定这些情绪一下就散了。
血赤双目，杀意绝然！
周王尊一直在颤抖，只不过杨清雅还以为是他动了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