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安排
下了车之后，霍笛告别了格洛洛，很多人都对他们频频露出玩味的笑容，但其实，他们对霍笛和格洛洛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
望向格洛洛一边挥舞手臂一边远去的身影，霍笛最终也转过神，朝相反方向离开。
格洛洛给霍笛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是他记得他的班上并没有这种女孩。西二区的人特征都太明显了，很容易就会被人记住。不只是因为他们的肤色发色和瞳色，还因为西二区的人普遍都有一张好看的脸。
这就更加容易让人们记住他们这类人了，也有很多人花费巨资跑到西二区去，就为了能够娶上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老婆，或者是嫁一个形貌昳丽的老公，但是要做到这点，最先就得适应西二区的寒冷气候，而这就让很多人只是远远观望。隔着几十上百公里就这么看着，单单只是看着，就觉得心里无限好。
今的车站甚是喧嚣，霍笛也跟着喧嚣的风儿乘风向东去，风言风语从东南来，而霍笛要乘往东南去。
这趟车上的人不少，比起往常的时候要少得多，霍笛只是单单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他带上耳机听歌，这耳机也是白洁亲手做的，她拍胸脯保证这是世界上解析度最高的耳机，霍笛信了，他也没用过更好的耳机，所以白洁怎么都可以。
轨道车在城市的上空飞驰而过，霍笛从上百米的高空往下观望，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人群像是流动的沙石一样在高楼的光影下面错落排布，霍笛的耳道被白洁亲手做的耳机塞得满满的，像是她满是机油的手穿过霍笛的耳膜和霍笛的西脑血管，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抚摸霍笛隐隐带着点躁动的心脏。
下了车后科恩索斯问向霍笛，是否已经到了学校了，有空可以一起吃个饭。
这并不是科恩索斯能够有多厉害，可以在任何时候都掌握到霍笛的行踪，而是他的发来消息的频率令人咋舌，霍笛的一首歌没有听完，他就能够发来十到八次问候的消息，到最后霍笛必须要把他屏蔽了，但是立马他就用另外一个电话号码发来消息，道：“没想到吧，我有不止一个号码！”
霍笛在屏蔽的时候就想到了科恩索斯肯定不止一个号码，但是他还是义无反关这么做，就是为了让科恩索斯知道他的这种行为让霍笛感到烦上加烦。计划是不直接开口骂人，也可以让他见好就收。
但是科恩索斯并不是见好就收的人，他还见坏就上。最终霍笛回复他：“我已经到了，在你的楼下。”几分钟之后他又收到了一条消息，仍旧是问他在哪。霍笛就知道了，科恩索斯并没有这么多闲时间来烦他，这得是计算机帮他发过来的，设定间隔大概是几十秒一次。
又是站在这宽敞的大厅里面，这次里面有不少人，他们都是科恩索斯的和好朋友们。这是科恩索斯告诉霍笛的，虽然他们都自称是自由人，而且把科恩索斯推为领袖，但是科恩索斯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这些人都是朋友。
霍笛在人群当中一眼就看到了科恩索斯，他今穿上了被裁剪地死死的西装，把金色头发打理成了上流社会人群的样子，手中有一杯红色的饮品，正在露出优雅的笑容，和身边的金发女性攀谈。即便是霍笛再怎么想，也不会觉得那就是草莓汁，而该是其他的什么酒水之类的，否则就太不合时宜了。
霍笛还注意到周围所有的人都是这个样子。他们其中还有一些人对霍笛投来好奇的眼光，然后又微不可察地变得鄙夷，并且忽视霍笛的存在。
科恩索斯也一眼就看到了霍笛，他在礼貌地对身边的女性点头微笑，示意自己要离开一下，然后又风度翩翩地从她身边走了过来，完全是一副上层人物的样子，完全不管不顾最后准备两句话的女孩。
在眼前的这群衣冠楚楚的少年少女面前，霍笛突然间忘了他们其实都是和霍笛差不多年龄的人，只有自己是一件顽皮熊毛衣外面穿一件黑色的厚外套，宽松的运动裤搭配脚下的运动鞋。
他与周围的人群不只是格格不入那么简单，霍笛背着背提着手提箱出现在这些人面前，就像是极速专递的外卖员，现在过来送外卖了。霍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些衣物是否有品牌，它们都是突然出现在白洁或者是罗格手上，然后又突然出现在他的衣服堆里面。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以前穿过的衣服，经过了历史的沉淀和文化的熏陶，现在到了霍笛手里，是时候让他们焕发光彩了。
鞋子是郝夕送的，科恩索斯走过来，道：“这鞋子好看，像是遇上了好主人。”
是郝主人，霍笛在心里想到，他：“我来了，带着曾经背叛的印记回来了。”
科恩索斯似乎是惊喜地张大了眼，他冲着霍笛眼睛一亮，啧啧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谁能想到，眼前的少年两个月前是那个样貌，两个月后竟是成了这幅样貌，啧啧啧，真没想到，时间是伟大的变形师。”
霍笛也笑起来。回想起来，在两个月前见过一次之后，科恩索斯会时不时地给他发来消息，多数是要请霍笛同去吃饭，少数是问霍笛为什么这边的人会习惯以吃饭作为社交的邀请，为什么不能是一起去游泳。他的很多问题都看起来毫无关系，但是就是这样，在他孜孜不倦的烦扰下，霍笛回复他：“因为这是传统，传统的东西不能丢，也懒得丢，谁知道丢弃的传统应该归为哪一类垃圾里面。”
然后他们的关系逐渐变得密切，霍笛还发现，除开总是没人清楚科恩索斯想的是什么这点，他其实是一个很好交际的人。性格开朗热情，能言善谈，还风趣幽默，健康帅气，还有钱，还对周围的人很大方，出手也很阔绰。
霍笛在神兵塞期间，时不时就能收到科恩索斯寄过来的新鲜草莓。他告诉霍笛：“这草莓从西联盟区运过来，费了大人力，一共有三箱，我给你一箱，吃了这箱草莓，咱们就是一辈子的草莓兄弟。”但是霍笛从来没吃到过，神兵塞里面有另外一个人特别喜欢草莓。出乎霍笛意料的，是罗玲玲，她眼睁睁地看着霍笛把草莓拿走，然后霍笛在罗玲玲渴望的眼神当中把箱子推到罗玲玲身边，眼睁睁地看罗玲玲把草莓拿走。
“草莓味道怎么样？”科恩索斯问向霍笛，他带着霍笛正在穿过人群，时不时和周围的人打趣，并且在间隙之间向霍笛发问。
“很好吃，很甜。”霍笛想起罗玲玲出现在他面前，像是得到了极大满足的样子。
科恩索斯忙着招呼身边的人，他转过头来问：“你刚什么啊？”
霍笛回答：“我我感觉有点饿了。”
科恩索斯看着霍笛，快速带他走出人群，道：“我还就希望你饿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
在科恩索斯的带领下，霍笛和他上到了二楼，在这上面和下面是完全不一样的装修风格，下面是尽可能的现代化，什么都是金属的银色光泽和玻璃塑料的透明组合，连吧台的柜子，也是电子荧光的幻想风格。
在这第二层楼上，就是一副复古风的形象。
科恩索斯带着霍笛走上楼梯，长长的过道旁边也站满了人，他们一些人靠在黑金色的金属护栏上，对霍笛投来带着点鄙夷的目光，另外一些人向科恩索斯献上尊敬，向霍笛投来不加遮掩的敌意。
霍笛脚下步子轻快，步伐也迈得坦荡，他丝毫不管周围的人投来的眼光，而是看清自己脚下的路，以防有人会在脚下使什么绊子，或者是把不要的脸面扔在地上让霍笛踩到，这些人油滑的嘴脸极其油滑，扔在地上极其易滑易跌倒，霍笛得心一点，以防自己踩上去跌倒。
科恩索斯带着霍笛单独到一个房间前面，此处不比其他地方，站在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对霍笛露出好奇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什么样的人能够有这样的特权，可以跟科恩索斯走得这么近。实际上霍笛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他还比较排斥科恩索斯这个人。是罗玲玲告诉他：“每一个喜欢草莓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坏人，除非他是傻子或者是疯子。”科恩索斯不傻不疯，而霍笛很难相信罗玲玲会为了草莓出这种话，这实在不像是一个有着极其精湛的操刀技术的医生出来的话。
“我要跟你件事。”科恩索斯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按上去，随着一声锁芯抽动的声音，科恩索斯已经打开了门，按在门上的那只手让这扇门不至于立马又关上，拧住的门把手也没有松开。
霍笛看向科恩索斯，问：“什么事？”
科恩索斯回答：“不要记恨科吉尔，他是我安排过去靠近你的。”然后他打开了门，房间里面是一个硕大的书房，打开门的一瞬间就有一股纸张独有的味道传进霍笛的鼻腔，伴随着还有暖黄色的灯光，从逐渐扩大的门缝间透出来，直到洒到霍笛的脸上。
站在房间门口，里面还有一个人，正是穿着围裙的科吉尔，他的脸上露出微笑，黑得发亮的额头真的在发亮，像是顶了一个盘子。
科恩索斯走进去，坐在房间地毯上面的一张圆桌前面，这张桌子并不算是很大，但是面对面坐两个人就很合适。
房间里面四面的墙壁有三面都是整齐码放了书本的书架，紧靠着圆桌有一张宽大的木质办公桌，在这个房间的隔壁还有一个的隔间，用另外一道可爱的拱形木门连着。
“进来啊。”科恩索斯坐在圆桌旁边对霍笛招手致意。
霍笛站在门口，看着科吉尔，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憎恨，他之前认为科吉尔是个叛徒，黑角鹿冲过来的时候毫无疑问地就扔下霍笛和安娜逃走了。他告诉霍笛，先前纠缠霍笛的一个人被安全带走了，但是霍笛见到了他的尸体。尽管这些似乎都跟谈不上什么必须的责任，但是霍笛就是感觉这人不像是个好人。
他只是不喜欢跟这样的人接触，而现在科恩索斯坐在房间里面向霍笛招手，科吉尔盯着发亮的脑门正在为他们张罗美食。霍笛想到，人与人各不同，其实错在于他，他毫无疑问地没有资格去要求科吉尔为了萍水相逢的他卖命，也不能因为被救援人员带走也惨死的人怪罪他，不定来带走他的人也死了。
只是科恩索斯，这是他安排的，霍笛想到这里突然就笑了。他把背包放在进门的地上，提着箱子走进了书房，轻轻地关上门，坐在给自己预留的位置上。然后开口问道：“吧，你是怎么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