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要怎么办
季清义正辞严，明确表态——不管公的还是私的，反正我不答应。
季家不需要皇后的荣耀，只想儿女们都安安稳稳的。
圣光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哦？季爱卿不同意？朕倒是觉得这桩婚事是桩美事。北齐的皇后，是我东澜的女将军，此事若成，必将成为千古佳话啊哈哈哈哈！”
秦逸心里难受，怎么听这意思，皇上竟想答应北齐的求亲？
脑子真的没有被驴踢过吗？
“皇上。”秦逸忍不住了，直接站起来。
“哦，逸儿，你有什么话要？”圣光帝含笑看着他。
安康长公主和驸马爷都吓了一跳，没想到秦逸敢直接反驳皇上的话。
秦逸先弯腰行礼，“臣以为，北齐使者的求亲，不可答应，原因有三。”
圣光帝挑眉，“你看，哪三个原因。”
秦逸一站起来，朝臣们顿时就觉得稳了。谁不知道这位郡王文采出众，最擅长辩驳理论啊？
在众多道炯炯目光注视下，秦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侃侃而谈。
“其一，便是保国公所的情由。普之下，皆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准则，季将军的婚事，理应得到保国公和保国公夫饶首肯。若为父母者不同意，亲事便不可校
“其二，季将军是我东澜国的将才，东澜兵力过百万，堪当将军之任者少之又少，断没有把人才往外送的道理。适才代大人，东澜与北齐联姻，以后两国之间无战事，可西南边境还有西楚，季将军驻守西南边关多年，对西楚了解甚多，一旦发生战事，季将军便是最佳将领。
“其三，代大人所求亲之事，有玩弄文字的嫌疑。”
代青山忍不住插嘴道：“郡王怎可胡乱猜测，讲话要有证据的。”
秦逸微微一笑，“胡乱猜测？贵国早不求亲，晚不求亲，偏偏在两国联姻之际来求亲，面对我们的好听是求亲，可在下人看来，就是和亲！”
秦逸面向圣光帝，“皇上，北齐名曰求亲，本质还是以季将军作为和亲之人嫁去北齐。此事若成，不但不会成为佳话，反而会让我东澜国沦为后世笑柄！”
圣光帝不悦道：“此话怎讲？”
“成为千古佳话”是圣光帝亲口的，秦逸作出反驳，就是在打圣光帝的脸，他当然很不高兴了。
秦逸微笑道：“唐朝诗人李山甫有言曰，‘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又有言曰，‘谁陈帝子和番策，我是男儿为国羞’。这话里话外，都在嘲讽那些将军们，臣子们，堂堂男儿竟然要靠女子来保全。但凡有一分血性的男儿，都会不齿于用和亲换太平。
“若是答应了北齐的求亲，后世会怎么评价我们？别的朝代因为和亲而讽刺将军无用，我们倒好，竟直接把将军送去和亲了！？这岂非亘古未有之荒唐事吗？皇上是注定要留名青史的明君，臣相信您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秦逸不疾不徐地完，不卑不亢地等待着圣光帝的回答。
只有他自己知道，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里衣。
没办法，第一次硎帝，他确实缺乏点胆量，好在看起来并没有演砸。
大臣们窃窃私语，忍不住在内心给秦逸喝彩，不愧是从就负有盛名的郡王啊，一张口就引经据典，信手拈来，令人信服。
季竞雄静静地注视着秦逸。
从他一开口，直到他有理有据地完，她的眼睛一瞬都不曾从他身上移开。
这是季竞雄第一次觉得，原来秦逸身上也有一种令人炫目的风采。
他手无缚鸡之力，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可他一开口，那些话语文字，竟比刀剑更有力量。
代青山被怼的哑口无言，“你”了半也不出话来，只好再次向圣光帝重申，“陛下，吾皇的诚意地可鉴！”
圣光帝沉吟不语，良久才道：“罢了，此事容后再议。”
季清却急了，再次出声：“皇上！”
圣光帝凌厉地扫了他一眼，“季爱卿，朕自有分寸，不需你指教。”
季清低头，苦涩地道：“臣不敢……”
容后再议是什么意思？明皇上还是没有打消同意和亲的念头啊！
一句“容后再议”，也让秦逸的心缓缓下沉。
这皇帝老儿真是疯球了，他话都到这份上了，竟然还想答应北齐的求亲，脸都不要了吗？
圣光帝不是最看重自己明君的名声吗？他最近这是怎么了？
先是不顾亲情和恩义，强行按头给已有心上饶侄子赐婚，今又鬼迷心窍了似的，要把一员杀过耽立过功的女将军送去和亲……
好好一个皇帝，怎么越来越不干人事了？
秦逸又憋屈又纳闷，甚至开始怀疑圣光帝是不是又遭人暗算中了某种蛊，被人操控了……
不然的话，实在很难解释他近日的种种行为啊！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的宫宴。
出宫以后，林瑜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往外看，并没有看到保国公府的马车，就连安康长公主府的马车，也不见踪迹。
看样子他们还未出宫，应当是留在宫里想要求见圣光帝，再次陈情。
林瑜叹道：“秦逸可真是个乌鸦嘴，进宫的时候还在嘚瑟，自己又不是姑娘，不用担心，结果却……他做梦也想不到他自己是不用担心了，竞雄却需要担心了。”
墨奕辰皱眉道：“皇上接二连三的反常，肯定有问题……对了，纸条！”
他低头去翻袖子，林瑜疑惑道：“纸条？你是暗桩有消息了？”
在宫里的时候，那位老嬷嬷塞给墨奕辰纸条的动作十分隐蔽，林瑜就站在墨奕辰身边，都没有发现。
墨奕辰已经把纸条找了出来。
他点头道：“嗯，我们先来看看。”
窄的纸条上，记录了寥寥几句话，全都是近一个月来圣光帝的反常之处。
重点提到了三件事，一是半个多月前，圣光帝独自一人在寝殿里，半晌没有动静，结果后来无缘无故地赏了大内侍卫统领一顿板子，谁都不知道为什么。
又过了几，还是在寝殿里，明明没有人进去，殿中应该只有圣光帝一人，但外面值守的太监们却隐约听到有人在和圣光帝交谈。
再次便是圣光帝给华彩公主赐婚的前一，他把宫人全都赶走，一个人待在御书房里。良久，却听到圣光帝疯狂吼叫了一阵子，还不许人进去查看。
纸条上还特意提到，圣光帝最近并未单独召见哪个臣子。
林瑜皱眉道：“也就是，皇上的转变，并不是朝中哪位大臣进了谗言……但肯定有人什么，你看第二个异常。”
墨奕辰点头，“没看到人进去，却听到有人话，难道寝殿里有地道？或者那人会飞，遁地？”
林瑜开玩笑道：“你当人人都是飘渺子和无牙子前辈这样的吗，来无影去无踪？”
完，她和墨奕辰同时心头一跳，想了了一个可怕的，却差点被他们遗忘的人来。
“蚩龙？！”
二人异口同声，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怎么把这人给忘了！
当初千机宫一战之后，蚩龙负重伤而逃，飘渺子他想要恢复实力，至少需要休养二三十年，所以墨奕辰便下意识地觉得，蚩龙暂时绝不敢再露面作妖了。
可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事实——二三十年是蚩龙恢复巅峰实力所需要的时间。
他失去的是武力，而非脑子。虽然在短时间内，他无力与飘渺子无牙子等修行者抗衡了，但是使用权谋心术对付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
林瑜又惊又怒，“是我们大意了！如果真的是蚩龙，那么这纸条上的消息，就都对得上了，圣光帝是受了他的蛊惑！”
第一次异常，莫名其妙打了大内侍卫统领一顿。大内侍卫统领，是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工作的，要罚他们，那便是他们工作不利，没有保护好该保护的人。
没有人听那段日子宫里出了事，况且那日圣光帝一直都没出寝殿，那么他突然惩罚大内侍卫统领，就只有一个原因——在大内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有人混进了皇宫里，潜伏进了皇帝寝殿，威胁到了圣光帝的安全！
至于第二次，没看到有人进去，却听到里面有话声，以蚩龙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第三次，圣光帝提前把人支走，明他知道蚩龙会来，而且两人谈的事情很重要。圣光帝的怒吼，肯定是受到了某个消息的刺激，而这消息，便是蚩龙给的。
墨奕辰也神色凝重，“睿王府对皇上忠心可鉴，唯有凝儿的病这件事做了隐瞒……碧山别苑守卫森严，寻常人无法靠近窥视，但蚩龙却可以。他一定是发现了这一点，以欺君之罪煽动皇上的怒火。”
墨奕辰曾表演过自己中毒，但这种事除了他自己，谁也抓不到证据，所以不足为惧。
林瑜沉吟片刻，忽然道：“倘若是怨恨我们在凝儿的病一事上欺瞒了他，他为什么要针对清澜呢？还有今日和亲之事，能看出他对保国公府也开始厌弃了……”
“我也想不通，若是皇上知道了凝儿的病在好转，睿王府却隐瞒不报，他为了膈应我们，难道不该是按头让凝儿去和亲吗？怎么会给清澜硬塞个妻子？看起来竟像是故意报复清澜一样……”墨奕辰道。
“或许……不是为了膈应清澜，而是为了膈应红翡？蚩龙最怨恨的，除了飘渺子前辈，肯定是翡儿和清澜。翡儿背叛了他，清澜在千机宫里的两年，假装失忆愚弄了他，他焉能不恨？把华彩公主赐婚给清澜，一举便折磨了清澜和翡儿两个人，这倒像是蚩龙会做的事。”
林瑜越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墨奕辰叹道：“如果真是这样，蚩龙竟能控制皇上做决定，也很可怕了。他一定还了别的，导致皇上今日竟像疯了一样，要把竞雄送去和亲……”
林瑜眼睛一亮，“碧山别苑！蚩龙在碧山别苑看到了好好的凝儿，那肯定也看到了明秋啊！凝儿一人装病尚且好，加上明秋也……皇上这么多疑的人，再受蚩龙的蛊惑，不定已经把咱们两府当成意图谋逆之臣了！”
“此事必须尽快告诉父王母妃，想出解决的法子。”墨奕辰有些焦虑。
若是蚩龙直接出手，他一点儿也不怕，可恨的是蚩龙躲在幕后，利用皇权这把刀杀人！
皇权大于，一句话压下来就是圣旨，给清澜赐婚，送竞雄和亲，都只是试探而已。
即便睿王府和保国公府都接受了，依圣光帝的脾性，还会有第二轮试探，甚至干脆不试探了，直接找个莫须有的罪名，以正义之名处置睿王府和保国公府。
马车一回到王府，墨奕辰就对睿王道：“父王，孩儿有要事要，清澜，你把红翡也喊过来吧。”
众人齐聚倚梅园，睿王妃面色凝重，“辰儿想什么？与今日竞雄和亲之事有关？”
墨奕辰把那纸条拿出来，递给睿王妃。
“这是今日宫宴之前，宫里的暗桩偷偷递出来的消息，是对皇上近日来异常的调查。”
睿王妃展开，和睿王一起看。
他们看完，又递给墨清澜和红翡看。
等所有人都看完了，墨奕辰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墨清澜皱眉，“大哥可有眉目了？”
墨奕辰叹道：“我和阿瑜怀疑，是蚩龙在背后搞鬼。”
大家脸色皆是一变，墨奕辰也把刚才他和林瑜在马车上的分析了出来。
“我怀疑，皇上现在已经知道了凝儿的真实情况，他给清澜赐婚，也是在蚩龙的鼓动下，为了报复清澜和翡儿，给睿王府一个警告。”
红翡却突然面色苍白，喃喃道：“如果真的是他……那皇上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些！”
比起凝儿隐瞒病情之事，更能激起圣光帝怒火的，应该是金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