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旧景未曾谙①日记

鱼如水有一个日记本,超人图画硬壳封面,盖着的时候,像一本相册。

是她七岁生日时,顾舟行送的。

当时还附带一本砖头书——《学生日记大全》。

收到这个生日礼物的时候,她跟顾舟行闹了几的脾气。

虽然当时对方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子,但为什么不能把她当做是一个喜欢粉嫩东西的男孩子呢?

超人?这个喜欢短裤外穿的家伙,不是她的菜啊!

可闹脾气归闹脾气,最后还是被顾舟行强迫,每写一篇日记。

“某年某月某日,气,很不好,今又是被顾舟行逼着写日记的一!顾舟行以后一定没有女孩子喜欢!没有没有没有!”

“某年某月某日,气,好一点,顾舟行给我买了葡萄粒手工软蛋糕,那就勉强和好吧!”

“某年某月某日,气,很无聊,顾舟行感冒了,今是没有顾舟行的一。”

“某年某月某日,气,开心心,顾舟行被护士姐姐扎了一针,哇哇直哭,哈哈哈……”

……

鱼如水是不会承认,顾舟行这三个字,贯穿了她孩童时光的所有日记。

是日记为顾舟行而写,还是当时的生活只有顾舟行可写,亦或者其他,不得而知。

或许真如同当初顾二叔将顾舟行引荐到她面前时,父亲捧着她的脸的话:

“相信爸爸,你以后也会喜欢哥哥的,他会比爸爸陪伴你更久。”

后来,顾舟行果真陪伴她比爸爸更久,这或许是爸爸留给她最为感动的存在。

她辛勤记录着自己跟顾舟行的点点滴滴,企图时至暮年时,翻阅起来,还记得曾经的自己。

但日记本再厚,也有其页数。

最后一页,是他俩的学毕业纪念照。

照片上的两个少年勾肩搭背,笑容堪比夏日的骄阳,灿烂且耀眼。

照片下,有一行的铅笔字,写得如同鸡爪抓出的一般——

“顾舟行和唐晟是永远的好兄弟!”

真是好兄弟吗?

答案在十七岁情窦初开时自然揭晓。

那时候,她才知晓,原来陪伴进化成占有,占有转化为依恋。

只做兄弟,她并不满足。

-

顾舟行有一个日记本,学二年级时,自己买的,和晟晟的一模一样。

之所以买日记本,是为了记录晟晟的生活起居。

每打开日记本,他就庄重得如同跟随在皇帝身边的史官一般,事无巨细一通猛记!

“今,气晴,晟晟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运动服,白色的跑鞋,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一个鸡蛋,我需要再给他买个面包!”

“今,气多云,我感冒了,二叔会传染给晟晟,不让见晟晟。不知道今的晟晟怎么样呢?今是想晟晟的一!希望晟晟也在想我。”

“今,气阴,学校组织体检,打针时我故意哇哇直哭,晟晟用手为我蒙眼睛了!晟晟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可爱!我喜欢他!”

……

顾舟行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给晟晟看,可每次有意将日记本互换时都会被晟晟抓包,并责怪他偷窥隐私。

偷窥隐私?他和晟晟之间还有隐私吗?除了睡觉几乎完全粘在一起的两个人!

真的隐私,大约是……他一直想告诉对方,却一直被对方无意识拒收的那份情感吧!

“今,学校排练话剧,我是沉睡的公主,他是披荆斩棘而来的王子,他来唤醒我。如果我真的是公主,那么不需要他来吻醒我,听到他的步伐声,嗅到他的气息,我就能自动醒来。我太熟悉他了,李懂,这是习惯,我觉得不,这是爱……”

“今,我决定离开晟晟一段日子,去东南亚的某个国家干一件大事情,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太让人后悔。”

“今,嗯,飞机还没起飞就被抓回来了。二叔训斥了我一顿。我什么也没,二叔却看穿一牵他告诉我,情窦初开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情,喜欢什么就去追求,因为感情这种东西,会过时不候。真的喜欢,敢于直面自己的性别,敢于正视自己的爱情!我决定灌一瓶二锅头去告白!”

“今,晟晟是个傻瓜是个笨蛋是个蠢蛋是个二货是个……其实真正的傻瓜是我吧……一直活在梦里。”

……

顾舟行的生命里全是晟晟。

一本日记,从两无猜记到独自暗恋,从独自暗恋记到两相分别。

晟晟消失的那几年光阴,对方依然活在自己的脑里心上,从未缺席。

直到,一个名叫鱼儿的女生莽撞地闯入他的眼帘……

他在日记本的某一页写道:

“今,我的晟晟回来了,,顾先生,我要嫁给你。”

啪——

灯亮了。

世界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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