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师父

下面的情形看不太清楚,张灵骨转而抬头一看,看到抓着他双肩的是一只黑色的大鸟,双翅展开飞离地面约莫有七八丈高,这鸟浑身黑色羽毛唯独胸前有一片白羽。

张灵骨脑子有点懵了,这毛色怎么有点像老八啊?可老八只是一只普通的乌鸦,没这么大啊。

就在张灵骨胡思乱想的时候,却看到一点红光打中了老八,老八整个儿一颠松了一下爪子又立刻握紧,它用尽最后的力气往下落,在离地约莫有一丈多高时,身形一顿变回普通乌鸦的模样,张灵骨也跟着跌到地上。

张灵骨摔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摔麻了,正挣扎着想爬起来去看看老八是死是活,眼角却扫到一片深紫色的裙裾。

那自称叫明樱的古怪女子追了上来。

明樱看着道观大门上的牌匾,低头轻笑一声:“无心观?师兄,难道你的心被狗吃了么?”

“灵骨!快进去!”无咎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张灵骨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条红如血的光鞭已经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勒得他动弹不得。

光鞭的另一端握在明樱手中,她一挑眉:“这孩子竟然一点道法都不会,师兄,你难道想我们星辰海后继无人么?”

“放开他!”无咎子顶着酒醉后还没来得及刮的胡茬和充满血丝的眼睛从半空中落下,虽然发髻松散,穿的仍旧是那身旧道袍,可一剑在手他整个人都露出一种不一样的气势来。

“师兄,你竟然老了。”明樱手上加了一寸力,张灵骨用手撑着地面才没被拽一个狗吃屎,他感觉到呼吸困难,却咬紧了牙关没出声。

明樱的目光扫过无咎子两鬓的斑白,神情中有些疑惑:“你的道法不及以前的五成,可身上却没有什么伤,这些年你不进反退……师兄,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修道之人往往能青春常驻,大多都是青年或者壮年的模样,如果出现衰老的痕迹,多半是受了重伤不久于人世,或者境界难以精进,飞升无望离消陨不远了。

“这和你没关系。”无咎子的声音冷得能遇水成冰。

“那就些和师兄有关的吧。”明樱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眉眼间一脸的平和慈爱:“我怀了孩儿就要临盆了,想借师兄的地方生个孩子。”

“你!你忘了师父的谶语?你疯了!”无咎子强撑的平静立刻破碎为一片暴怒:“你这孩子不能生!”

“半妖现世,魔重生……人爱上妖,妖爱上人生的孩子虽不多,可我肚子里这个也不算是凤毛麟角,你凭什么认为师父的谶语就一定会落在我身上呢?”明樱语气一派云淡风轻,可眼睛里却露出一点狠色:“妖生人子容易,人生妖胎却极易一尸两命,为了将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我已入了魔道无路可退,求师兄成全。”

“你,你疯了!”无咎子被她气得连话都快不出来了:“你身入魔道又生妖胎,临盆时必然会引来九雷劫……”

“所以我来求师兄了啊。”明樱的目光落向破破烂烂的无心观:“放眼下除了师兄,谁也造不出能扛雷劫的阵法,这金钟琉璃阵做的可真好,师兄,我们同门一场,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无咎子趁她分神,手往地上一拍,一股气劲没入地下,大地随之一震,环绕着明樱的土裂开来,冒出了四根石柱,石柱上的符咒金光流转,布开一道光网,这光网切断了她系在张灵骨脖子上的红鞭。

张灵骨脖子一松立刻难受的咳嗽起来。

明樱手中的红鞭抽向光网,却被光网给挡了回去,她冷哼一声,袖中冒出一股黑色雾气,黑气挨到光网,石柱上金光大胜,将黑气挡了回去。

“师兄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明樱整个人包裹在黑气中,石柱上金光流转,光网细细密密连成屏,将黑色雾气牢牢锁死在里面。

雾气越浓金光越强烈,两相争斗石柱上的符咒隐隐占零上风。

“就算你被九雷劫给劈死,也不足以慰那些因你而死的无辜,千山因你终年冰雪不融,星尘海因你水枯石烂,你还有脸叫我师兄,和我谈什么同门之谊?”无咎子面色冷峻的看着石柱内那一团越来越浓郁的黑色雾气:“你刚才讥笑我的心被狗吃了,那你的心呢?被什么吃了?”

张灵骨虽然听的不太明白,可也闻到一股腥风血雨的过往。

“被我自己给吃了,还是糖醋味的呢。”明樱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我一路从妖界杀过来不心开了一条道,有几只想杀了我孩子问鼎妖王的妖怪跟了来,下面暂时被我用阵法压住,可我马上就要临盆了,一见血光我的阵法就没用了,群妖出必下乱,师兄,你一向最心软,可见得这生灵涂炭?”

无咎子往山下看了一眼,他知道明樱并非虚张声势,下面浓雾之中妖气冲,他皱着眉头略沉吟了一下,伸手从袖中摸出一团光,紧紧握在手中满脸犹豫,最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松开手,那团光飞向际,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他伸手扶起张灵骨,用堪称温和的语气对张灵骨:“快回道观,关上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

张灵骨没由来的鼻子一酸,哑哑的唤了一声:“师父……”

无咎子笑了一下,转身间手中剑在空中画了一道弧,整个人带着凌厉剑气飞向山下的村庄。

笼罩着村庄的浓雾被无咎子身上的剑气逼得向两边散开,滚滚如流云,露出村子影影绰绰数不清的形状各异的妖怪身影,其中一个人头蛇身的跳起来卷向无咎子,无咎子一剑划过去……浓雾涌过来将村子遮了个严严实实,隐约有两道弧光闪过,却什么都看不真切了。

“师父!”张灵骨心中一阵慌乱,他扑在山崖边喊了一声,声音被山风吹送出去,却再也无人应他这一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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