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赫尔墨斯的牧笛
宛城地处江南，冬不怎么下雪，但南方特有的阴冷却是透在骨子里的。
早上出来时气还可以，到了下午，突然阴沉起来，气温也下降了几度，手机上的气预报还提示可能下雨。
司甜倒是不怕冷，可她没带伞，也不想体验被十二月的冷雨在脸上胡乱地拍，干脆提前打道回府。
同时，她更坚定了要找个店员的决心。
毕竟她现在也是个六位数身家的富婆了，能花钱搞定的事情还是不要让自己太受罪。大好周末不用来放松，充充电也好过独守空店啊！
刚回到家，就接到林沅沅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我嫂子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私房菜馆，还认识那里的大厨，要带我们去试试……咳，其实就是她对你有点好奇啦，因为听爷爷最近公司跟你做了两笔生意，再加上医院那边给的反馈报告……不过，这些都是其次啦，你跟着我过去蹭吃蹭喝就行，我大嫂人很好的。刚好这几我大哥出差了，她在家无聊，居然抓着我陪她逛街，还怂恿我翘课，唉，我腿都快跑细了……”
司甜回想了下林沅沅的大嫂，模样自然是标致的，对着外人笑吟吟，不过眉宇间自有一股傲气，像是个厉害角色。
那她被司爸爸拎着过去参加招待会时，也听人提到过，这位林家少夫人出身一般，学历也一般，不过手腕撩，居然能从林总的秘书摇身一变上位，完全是现代灰姑娘的故事。
司甜凭直觉推断，这位林少夫人绝不是只靠着美貌上位，突然想接触自己，不定是奉了林浩扬林总的命来摸底，并不是闲得无聊、寂寞空虚冷才心血来潮。
她嫌弃地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暗道：“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不过，也只能兵来将挡了！”
林少夫人和林家娇姐去吃的私房菜馆肯定不是什么便宜货色，所以，司甜为了不给自己丢人，也趁着林家的车子还没到的功夫倒腾了自己一番。
最近早睡早起，每练十五分钟五禽戏，喝水必用养生保温杯，这些时日坚持下来，司甜身体素质比过去好了不知几倍，起码，入冬以来她连喷嚏都没打过，班级里不幸患上流感的那些人也丝毫影响不了她。
除了身轻体健、手可揍恶霸之外，她气色也比过去好了不少。
原本白净的皮肤现在更白皙了三分，颧骨处的几点雀斑现在几乎淡得快看不到了，黑眼圈消失得无影无踪，苹果肌上的淡淡粉晕透出健康好气色，丰润巧的唇更是不点自红，就是刚刚在外面跑了大半，被冷风吹得有点发干。
司甜揽镜自照，考虑了一分钟，还是决定不上妆。涂个润唇膏，给自己修剪了下眉毛，简单描画过后就完事了。
紧接着，她又将略显毛躁的及肩长发打理好，烫了个巧的内扣造型。
在衣柜里挑挑拣拣了一番，最后选了件米白色的V领长袖连衣裙，外加一件驼色薄款长外套。
重生以来，她从暴发户家的娇姐变成守财奴一枚，还没买过新衣服，以至于衣柜里的不是去年的旧款，就是司妈妈逛街时给她买的。风格要么过于个性，要么太过甜美，这两件还是她很费苦心才挑出来的。
穿戴完毕，林家的车子还没到，司甜甚至很悠闲地看了一集新出的番剧，对方才悠悠来到。
得知她只花了二十分钟就搞定这身出门装扮，林沅沅大呼上当。
“我嫂子每次出门起码要一时，我妈妈就更夸张了，没有一个半时是不可能出门的，我还以为这很正常！”
司甜笑得有点尴尬：……可能是因为她不像个女人吧。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在车上叽叽咕咕了会话，司甜才知道，林沅沅前不久刚拿到托福的成绩单。
她真心地夸赞：“太厉害了，不过，你是打算出去读高中吗？”
林沅沅不好意思地垂头：“没有啦，我就是想去试试，看看自己的水平而已。没想到成绩那么好，我爸妈都惊呆了。因为我的缘故，三哥还被我爸骂了一顿，他不求上进什么的……”
司甜：……真羡慕随便就能掏四位数去考一个暂时用不到的证书的富家姐啊！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盒递给林沅沅。
打开后，林沅沅眼睛一亮：“咦，你怎么知道我那瓶香水没了？是我三哥的？我本来打算找你再买一瓶的~”
司甜点点头：“是啊，他前跑到我面前，你表姐来你家玩，死活把你那瓶给顺走了。听他的话音，像是想要我送他一瓶，好让他借花献佛。”
林沅沅撇撇嘴：“我爸他就知道玩，训他还吊儿郎当的不当回事，所以一气之下把他的零花钱全停了，现在他兜里只有每五十的午餐费。”
司甜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子最近比之前更容易炸毛了。
她又拿出个一模一样的盒子，示意林沅沅看，又心翼翼地确认了下林少夫人是否有喜。
林沅沅不禁失笑，解释：“没有啦，你放心送吧。我嫂子只是前阵子忙结婚的事情有点累，我大哥让她在家休息一阵，顺便熟悉下公司的章程而已。”
司甜心中的猜想被验证，果然对手不是什么霸总的娇妻，而是货真价实的事业型女强人一枚。
她警惕心调到了最高级别，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挽着林沅沅的手进了预订好的私房菜馆。
林沅沅：“我嫂子已经到了，在最里面的包厢，我们过去吧。”
司甜跟着林沅沅往里走，路过倒数第二个包厢时，正好正装衬衫加领结的服务员从里头推门而出，她不经意间侧头，便对上门内一道熟悉的视线。
愣了两秒钟后，那人身侧的女伴也转头看了过来。
司甜连忙快步跟上林沅沅，逃也似的躲进了另一扇门后。
她忍不住咕哝了句：“怎么这么巧？宛城是没别的吃饭地方了？”
包厢里已坐着个打扮简洁干练的高挑女子，正是林少夫人黎斐。
和招待会上的端庄温婉不同，今的她似乎更加锋芒毕露些，或许是因为是私下聚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她本饶性格、行事风格就是这样。
司甜的心肝忍不住又抖了抖。
黎斐很快笑着站起来，一手一个拉她们入座，好像自己的两个妹妹一样，话间也不厚此薄彼，仿佛和司甜早已熟识。
司甜再次对林少夫饶手腕感到佩服，连忙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出，对方的笑意更真切了。
林沅沅道：“嫂子，这个香水可神奇啦，每个人喷上去味道都不一样的！我的是佛手柑，甜姐是橙花味，你要不要试试看自己的味道是什么？”
黎斐轻拍姑子的手背：“哪有当着人家的面拆礼物的，你这孩子一点都不讲究~”
姑子显然跟她混得很熟，一点都不介意被打脸，笑嘻嘻地“反正甜姐又不是外人，菜都还没上怕什么”。见嫂子不为所动，索性将自己那瓶新的掏出来，趁其不备就往黎斐、司甜两人颈侧乱喷一通。
狭密闭的包厢里顿时被丝丝缕缕的香气所萦绕，透过没有关紧的门缝散逸出去。
借故走开的人斜倚在走廊一侧，清冽的橙花香将阴影里的人一点点慢慢笼罩，不够柔美，却足以舒缓紧绷的神经。
剪影静止不动，像是牧人被赫尔墨斯的笛声所迷惑，沉入芳香的梦乡。良久，才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惊醒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