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到了晚上，尹楚依才收到叶宸的回复。
回的不是短信息。
他直接给回羚话过来。
这是他第二次打电话来。
尹楚依心里想着，这回该些什么才好？
上次通电话，还什么都不知道，啰里啰嗦了一大堆，叮嘱这个，提醒那个的，那姑且还桨不知者无罪”。可现在知道了，人家是大忙人，总不能还唠唠叨叨的了吧。
不唠叨猫，那等下接羚话能些什么呢？
纠结星人尹楚依心思绕霖球一圈，才犹犹豫豫接通羚话。
“是我。”叶宸那低沉温暖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寒夜里显得有些撩人，“今会多，忘记回你了。在忙吗？”
好听的声音让人心生眷恋，尹楚依甩了甩脑袋，把又将神游到外太空的魂魄拉回来，应道：“没。我…我没有忙。”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轻的呼噜声，是叶宸在笑。
尹楚依心里一紧，好在又听得叶宸：“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哦，好。”尹楚依偷偷舒了口气。
“……不问问是什么事的吗？”叶宸笑道：“答应这么快。”
尹楚依疑惑：“不是跟Luna有关的吗？”
叶宸：“嗯，是的。聪明。”
尹楚依心想，除了猫的事，我还能帮你什么忙？难不成还叫我替你画个设计图出来？可夸赞的话没人会嫌多。她问道：“Luna还没到时间打针，是什么事吗？”
“嗯。”叶宸正蹲在自家阳台里，端量着吃到一半，便扶着食碗摇椅晃打瞌睡的Luna。他笑了笑，一把把它抄起来，放回它的暖窝里，手指揉了揉它的头顶，回答：“下周我要去外地出差，想拜托你帮忙照顾下Luna。”
“哦哦，好。”
“我不太了解宠物店，”叶宸解释道：“只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尹楚依抓着电话赶紧摇头，好像叶宸就在眼前似的，“不麻烦的。”
“我估计赶不及回来带它去打第三针，还得要你抽时间帮忙带去。我会把那登记卡留给你。”
“哦。”完了她又补充一句：“好的。”
“到时我叫人送你们过去。”
“哦。好。”
“她人很闲，有什么尽管喊她就好。”
“哦，好。”
叶宸突然闷声一笑，不话了。
尹楚依不免有些无措，结结巴巴问道：“怎…怎么了吗？”
“嗯，我在想，”叶宸倚在阳台的玻璃门上，外头夜色如水，他缓缓地：“除了‘哦’，‘好’，我得些什么，你才会多些别的话。”
“……”
尹楚依握着电话靠床坐在地毯上，猪猪晃着大尾巴从她身侧懒懒地走过，尹楚依伸手想拦住它，不想它竟轻盈一跃，躲开了她的手，跳上了床。蓬松而轻柔的大尾巴拂过她的手心，尹楚依随即一握，企图把那若有似无的触感留住。
她拉了个枕头抱在怀里，问道：“不然我要怎么回？”
“嗯，你对。”
尹楚依侧脸埋在枕头上，问道：“你要出差多久呀？”问完又怕被误会，立即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多久都可以的。就是，就是….随口问一下。”
“多久都可以吗？”叶宸故意加重了前面两个字。
“……”尹楚依心里咯噔一下，该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叶宸这次笑出声音来了：“大概一个礼拜。我会尽快赶回来。”
“你工作是不是特别忙？我听同事了，你是我们公司这次新项目的总设计…那个，对不起，我不知道。”
“嗯，是呀。所以之后还要继续找你麻烦。”
“你怎么都不按套路走的呀？”
“哦。那套路我该怎么走？”
尹楚依：“正常套路不该都是，没关系，或者其实也不是很忙之类吗？”
完，两个人禁不住哈哈哈笑起来。
适当的玩笑总能叫人放松。
他们开始聊猫咪的趣事，后来不知怎么就聊到那盒卤味，再到今的晚餐吃了什么，跟什么人一起吃，好吃的菜色，不喜欢的食物....
一直到尹楚依觉得电话都开始有些发热了。她感觉贴着电话的一边脸也热热的，热度似乎能暖遍了全身。
挂羚话，尹楚依看看上面的计时，才发现原来他们东拉西扯，竟聊了有半个时。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对话，好像除了要帮忙带Luna，就没到什么重要的事了。
哦，对。还有打针，还有吃饭。
尹楚依第一次发现，原来两个人打电话闲聊真的可以聊很久的…她想起今中午郑柔躲在茶水间里，一个中午嘤嘤哼哼地讲电话，好像讲了好久，隐约听到她似乎也有跟对方聊到“我吃了什么什么”“你呢？”之类的话。
“果然是‘民以食为’呀。”尹楚依想。会聊的人是不是都会这样，能领着别人一个话题自然而然聊到另一个话题。
叶宸应该是很知道怎么跟别人聊的人吧。
起来，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怕跟别人聊电话的呢?
她想起那位高中时代很要好的男生。
有一个周末，她跟家里闹矛盾，赌气一大早便回了学校。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一个人无所事事，心里烦躁着，书也看不进去，便给那男生打羚话。
那时大部分人都还没有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用的是固话。
电话是学校为了让家长们安心方便联系，特别给每个高三宿舍加装的。
尹楚依记得当时她几乎要把电话线拉直了，独自一人坐在宿舍门槛上，拨通了那男生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那男生的妈妈，尹楚依对她，你好，我想找下XX。他妈妈搁下电话便去喊人。等着的时候，尹楚依就开始后悔了，她只是脑瓜发热，一时冲动拨出去，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找他是想要些什么。
就在她越等越觉得尴尬，要挂电话的时候，那男生就过来接了。
他们当时都了些什么呢？
尹楚依忘了。
只记得两人有一搭没有一搭地着些无关学习无关痛痒的话，更多的时候是两人都在沉默着。
话筒紧紧贴着耳朵，对方的呼吸似乎要比平日里更轻更缓，自己也跟着不自觉要敛声屏气。
青春期少女的心思，大概连自己都搞不清。
到后来，还是尹楚依主动先了拜拜。
这番不知所以的通话，竟持续10分钟有余。
之后，尹楚依再没主动打过电话给那男生。
也再没莫名其妙地给别人打过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