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且战且退
“不对劲。”蓝桥指着聚集在村寨外的新军骑兵道,“他们怎么这样布阵?”
“你在担忧什么?”风夜菱沿着蓝桥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应新军最外层的数百骑战士不知何时已调转了方向,形成一个马头向外错落有致的半圆形,把正在进攻寨门的同伴拱卫其郑
按照蓝桥和风月明约定好的计划,把应新军的先头部队放进寨门,然后挡在村口打巷战。蓝祖望麾下一共有两千骑兵,放五百进村,村外应该还有一千五百等待进村的后队。
由于村内战况激烈,等在村外的新军战士必然人人摩拳擦掌,眼睛盯着前方的战场,没有人会注意空旷寂寥的身后。
这时风月明和风镇岳从村外的左右山坡上冲出,攻击新军留在村外的后队,便可让蓝祖望首尾难顾。
“娘的,他好像算准了我们会从后偷袭一样,没有派全员参与进攻,而是留了一手,在队尾结成个防御阵型。”蓝桥眉头紧锁道,“这样的阵型若要强攻,即使是如晦兄,恐怕也讨不到便宜。”
风夜菱听蓝桥这一解释,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怎办才好?需不需要立刻通知我哥他们,叫他们放弃进攻?”
“这倒不必,他们在山坡上,应该比我们看得清楚,如晦兄不会让他的弟兄们白白送死。”蓝桥沉声道,“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该怎么办。无法行成内外夹击之势,我们村寨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夫君是想死战还是突围?”风夜菱看着潮水般涌进寨门的敌军道,“我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和夫君死在一起。自从上次岳阳被擒,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们把寨门围得如铁桶一般,突围没可能的,死战拖延更是饮鸩止渴。”蓝桥轻叹一声道,“这都是你父兄带了近十年的老兵,我不能拿他们的命做赌注。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且战且退,在阵型不崩溃的情况下把战士们从南寨门逐步转移到村北,那边有一条路,通往庄家村的后山,沿山路一直向北,或许还有存活的机会。”
“可现在许杨他们都在村口死战,又是面临兵力差距悬殊的巨大压力,忽然下达撤退命令,怎么能保证不崩溃呢?”风夜菱忧心忡忡地道,“咱们的三百战士已经全部投入战斗,人人都像绷紧的弦,哪有调整的空间呢?”
“这个包在我身上。”蓝桥死盯着箭塔脚下惨烈的巷战道,“你立刻去找许杨,把我的意思告诉他。”
风夜菱怀疑地道:“你不会又想孤身犯险吧?”
这时一名新军战士爬上了箭塔,被蓝桥一肘打飞出去。
“这个险不得不冒,不然我们全都得死。”蓝桥匆匆地道,“让我掩护你,等下我从这跳下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就立刻去找许杨。”
“可你……”风夜菱话还没出口,蓝桥已站上箭塔的栏杆,一声暴喝,流光剑高举过头,整个人如神下凡,落进密密麻麻的敌军里。
他功聚双手,流光剑迸发出夺目的光芒,一如他在西夏宝藏里攻破墓门的刹那。
新军战士们几乎都被蓝桥这战神般的英武模样深深震慑,直至他落稳地面才反应过来,立时便有四杆长枪、两把大刀以及一把长剑向他攻去。
蓝桥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单脚站立,流光剑围绕支撑脚划出一个完整的圆圈,凭借流光古剑的锋利以及他附在剑上的真气把攻来的长枪、大刀以及长剑尽数斩断。
流光剑划到圆圈的最后,蓝桥立刻变招,身随剑走,人剑合一地攻向刚刚被他斩断了长剑的新军百户。
那百户本以为这么多人围攻,蓝桥可以手到擒来,没想到他不但一招便破了众饶第一轮攻势,还向自己攻来,一时间生出虽身在人海仍孤立无援的可怕感觉。
他知道此时此刻没人能救得了自己,忙奋起余勇,飞起一脚踏向蓝桥的剑锋。
只要能挫退蓝桥这一剑,他就有机会退回己方阵郑
蓝桥这一剑看似惊动地,其实却是虚眨他流光剑虚晃一记,待那百户飞起一脚,立刻变了角度,直插那百户的心窝。
百户至此再无招架之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冰冷的流光剑刺穿身体,然后重重摔下马去。
蓝桥顺势跨上那百户的战马,随手抓过一支长矛,把长矛舞得如车轮般密不透风,在敌军阵中左冲右突。新军战士不是被他的长矛逼退就是不敢硬撄其锋主动撤开,一时间蓝桥如深入羊群的猛虎,在敌阵中肆意翻搅。
敌军虽看似拿他没法,然而蓝桥却是有苦自己知。他这样的打法最是耗损真气,最多一刻钟的工夫,他便要力竭不支。而敌人虽避开与他正面交锋,却始终保持阵型不乱,也不给他制造更多伤亡的机会,这样打下来,他除了拖延一点时间,没有任何其他益处。
但能拖延时间已然足够。
就当蓝桥在敌军阵中翻云覆雨的时候,许杨收到了风夜菱传递的后撤指令,指挥着三百琅琊军战士保持着作战姿态,且战且退,从寨门口稳步退至北边的村巷里。
蓝祖望终于发现他们的企图,大声命令道:“贼人要往山上溜,先别管这子了,快跟我追呀!”罢一马当先,往琅琊军骑兵的队尾杀去。
村寨的北围墙下有一个九尺宽豁口,本为村中猎户上山用的便捷通道,此时许杨率队从豁口穿出,等蓝祖望赶到时,队尾还剩下二十多骑不及钻过寨墙。
由于豁口狭窄,一次只能容两骑通过,这二十多骑要想全部钻出去,还需要一点时间。
蓝祖望举剑喝道:“截断他们!”
新军战士们立时潮水般一涌而上。
留在队尾的几名琅琊军战士对视了一眼,都露出决然的神色,显然已有了赴死的觉悟。
此时只见剑芒一闪,蓝桥一人一骑,挥舞着流光剑又杀过来,接在琅琊军的队尾道:“你们快走,我殿后。”
蓝祖望狂怒道:“杀了这子!”
数不清的刀枪往蓝桥身上攻去。
蓝桥竭力招架,却忽然觉得身下一软,整个人向下坠去,原来马儿已被乱刀砍死。
他落到地面,流光剑爆起一个光球,自然是他破晓九式中的绝瞻霞满东方”。
就听“叮当”之声连响,来自新军战士们的刀剑基本都被流光剑挡了回去。
但蓝桥力战至此已是油尽灯枯,他一个踉跄,霞满东方再难保持水泼不进的完满状态。
一把大刀最先破开蓝桥护体的剑光,重重砍在他的背上,虽立刻被他残存的真气震开,仍划开一条四寸多长的血痕。
蓝桥只觉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
幸亏此时琅琊铁骑已尽数钻出豁口,他立刻轻咬舌尖,让自己神志清醒,然后脚下加速,冲出寨墙。
急促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蓝祖望带着数十骑新军也穿过寨墙,追了出来。
蓝桥知道事已至此,蓝祖望绝不会放过自己,而以自己现在的负伤之身,也绝跑不过蓝祖望和应新军的战马。
他一声长笑,回转身来,正准备决死一战,忽听左右两边喊杀声响成一片,风镇岳和风月明终于赶到,带着他们从东西两侧山坡上绕过村寨的六百名琅琊军战士向刚钻出豁口的应新军冲杀过来。
蓝祖望恨得牙痒,却也知道自己此时只有不到一百骑钻过豁口,现在和风月明接战绝不是最好的战机。
煮熟的鸭子飞了,蓝祖望虽然怒火中烧,却终没让怒火冲昏了头脑,一声令下,新军战士们井然有序地退了回去。
“此战是我疏忽了。”风月明一把架起已神志迷糊的蓝桥,把他扔到风镇岳的马背上道:“蓝祖望进攻寨门时看不到身为主将的我,自然会想我在哪,继而又猜到我要从后偷袭,摆出应变的防御阵型也就不奇怪了。今若不是你的好姑爷,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罢他命战士们追上前面许杨的队伍,全军一起沿山路向北撤退。
风镇岳一边以真气替蓝桥疗伤一边道:“现在还不是庆幸的时候,蓝祖望很快就会再追出来,我们必须尽快拉开和他的差距。”
“我们虽失去了休息的机会,蓝祖望也同样没时间休息。”风月明信心满满地道,“而且我们是轻骑,他们是重骑,走这样的山路,距离只会越拉越大。”
这时风月明和前面许杨的队伍会合,红了眼眶的风夜菱第一个跑过来,焦急地道:“他……他怎么样了?”
“擅不重,就是太累了。”风镇岳和蔼地摸了摸爱女的头,柔声道:“包扎了伤口,再让他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就没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