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忘川信使

裴书白见朱老二这般模样,哪里还能说不让六兽跟着,六兽这般插科打诨,撒泼放蛮的要跟着,其实这些人都知道此行可能都会死,但还是义无反顾,心下亦是敬佩无比。当即言道:“既然都要去,那我得把话说明白,二哥方才说的要做数。”

朱老二难得正经了神色,朗声道:“平日里俺啥混蛋事都做得,就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说话自然作数,老三,俺方才说啥了?”

苟老三白了朱老二一眼,什么都没说,裴书白笑道:“你说兄弟几个在十方山里头接应,我倒觉得此计甚妙,这一次虽说是强攻四刹门,但免不了有死伤,到那时还得兄弟们把受伤的人带出去。”

朱老二一听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大耳刮子,方才是担心裴书白不带着六兽,才说只到十方山,不进归尘楼,这下成了自己说的话,又标榜着一个唾沫一个钉,又怎么好反悔。

裴书白见六兽不再有什么意见,便把自己和顾宁、叶悬商量出的计划,说了出来。众人一听也觉得甚好,钟山破更是唏嘘,这一战相较于当年的红枫林一役,也是不遑多让。

十日之后,裴书白便带着众人开拔,奔着十方山进发。这十天裴书白并没有去找公孙晴,毕竟一日不走,公孙晴的情绪就越发暴躁,裴书白也不知该对公孙晴说什么,也只好避着不见,这阵子都在望梅居中,和顾宁一起调息打坐,也并没有出现六道真气匣外泄的情况。

之所以十日后出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这十天给的是叶悬,给的是雪仙阁弟子,不然自己这边加急奔向四刹门,和两界城、五仙教、天池堡行程岔开,便成了添油之术,形成不了合力,故而等了十日,不过这十日雪仙阁也没有闲着,花解梦带着余下的弟子用寒冰真气将寒光宝甲修复了,顾宁将寒光宝甲交给了裴书白,让他穿在身上,裴书白本不愿穿,奈何顾宁一番好意,裴书白只得将这件宝甲穿好。

六兽在安抚公孙晴之外,也把飞天木鸢和豹轮又拿出来研究了一番,自从在两界城,众人在屠魔屠人二王手上夺了这两件宝贝,六兽就一直在琢磨着用法,临从忘川离开前,公输瑾公输瑜两兄弟也把飞天木鸢和豹轮损坏的地方修修补补,虽不如公输派先代那般手巧,但修成能用也是能做到的,这一路过来,六兽并没有真正尝试过用这两样机关,这十天反倒成了难得的闲暇,趁着这个当口,兄弟六个插空去试,也算是能操控个七七八八。

且说派出去给忘川送信的雪仙阁弟子,一离了梅花涧,就一路直奔忘川,这些弟子年纪较长,寒冰真气远比年轻弟子要纯厚的多,轻功使起来也是不慢,这一日终是爬上了碧落山山顶,放眼一瞧,两界城一派繁闹,众弟子沿着忘川河一路朝下,不多时便来到两界城城门外。

守门的两界城巡兵见这一群女子衣着纯白,一个个十分面生,便上前询问一番,雪仙阁弟子十分谨慎,只说要见石城主,巡兵一听顿感诧异,这两界城城主只有钟姓,却无石姓,便觉这些人十分可疑,不漏声色派人上里头通禀,这便又集结不少巡兵拦住一众雪仙阁弟子。

这些两界城巡兵皆是当初的忘川苦工,只因得了石头和钟天惊的救命之恩,纷纷加入了两界城,没有了压迫,这些人反倒更卖力气,每日尽忠职守,守护这两界城的大门。

雪仙阁弟子没想到会在两界城门口受阻,心中焦急不已,但又不能硬闯,一时间没了计较。

眼见两界城巡兵在城门聚集越来越多,雪仙阁弟子想要不动手就脱身已是万难。

那巡兵头头道:“你们到底是何人?想到我忘川两界城做什么?”

忘川素来外头的传言就不少,皆是些怪诞离经之事,这些雪仙阁弟子本就没有来过忘川,此番也算是头回,眼见脸面前这些兵丁如此排外,心下又多了三分忌惮七分厌恶。

巡兵头头见雪仙阁弟子都不说话,便令手下将这些人锁了,等城主发落。雪仙阁弟子见状,纷纷凝出寒冰真气,一个个冰刺在手,环形而立。

忽然城门奔出两人,那两人一边跑一边高呼:“不要动手!”

众巡兵回头一看,正是公输瑾公输瑜二人,赶忙让出一条道来。

公输兄弟行至人前,见一众雪仙阁弟子一个个剑拔弩张,好在还未开打,还有缓和的余地,公输瑾道:“诸位稍安勿躁,切莫动手。在下是这两界城的守卫,特来见过诸位,烦请报个万儿,我也好去通禀。”

公输瑾公输瑜原先跟着独孤境绝,不说坏事做尽,也没做什么好事,但本质上这哥俩性格里头的怯懦,让这二人就算是做坏事也下不去手,所以自打独孤境绝死了,辜晓古今笑相继亡故,钟天惊和石头掌了两界城的实权,公输兄弟也就弃暗投明,立志效忠钟家,后来也的确这么做的,石头和钟天惊并没有为难这二人,自打裴书白一行离开之后,继续让公输兄弟做巡兵头头,一来本就是这二人的老本行,二来忘川苦工纷纷加入,两界城兵丁人数增了不少,让石头和钟天惊分神去管,反倒吃力,有这二人代管,轻松许多。时间长了,石头和钟天惊发现这公输家的兄弟俩把两界城管的是井井有条,也就放了心。

雪仙阁领头的年长弟子叫做陈蔚,当初是一直跟着顾念的,倒瓶山顶一战,为了护顾念,被打落山崖,好在命大被崖边一块凸起的石头挡住身子,并没有真的摔下去,等陈蔚拖着断腿好不容易回到山顶,倒瓶山顶早就恢复如常,只是顾念已经身死,章寒落掌了大权,无奈死亦苦仍在倒瓶山,陈蔚知道仅凭一己之力难以改变什么,便一直在阁中隐忍,只等有机会便手刃了章寒落,只是没曾想后面发生的事实在超过陈蔚的想象,叶悬回来了,顾念的徒弟顾宁当了阁主,章寒落为了赎罪,用命去拼死亦苦。待一切归于平静,陈蔚也就把报仇的心化作护主之心,立志要把顾念的徒弟保护好,故而只要顾宁有安排,陈蔚都会认认真真做好,此一番来两界城送信,叶悬刚一说是为了大局,陈蔚便直接要求自己带人去。

陈蔚见两界城里出来了管事儿的,便让身后一众师姐师妹撤去真气:“二位,我们是雪仙阁弟子,来两界城有要事见石城主。”

公输瑾公输瑜兄弟俩不笨,一听对方说的是石城主,便知道这些人要找石头,按说石头是城主的小名,知道这名字的除了忘川里头的人,那只有当初带着石头的公孙忆那群人了,想着这些人打外头来,说不定就是公孙忆派过来的,又哪里好去为难?于是便道:“原来是找城主的,可方便跟我们说一说是什么事?一会儿通禀时,城主问起来,我也好回话。”

陈蔚皱了皱眉头,心道既然是来找援助,说不定这些人也都要跟着走,又怎么好先把关系弄僵,于是便轻声道:“说倒也无妨,只是这里人多嘴杂,若是走漏了消息,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起。”

公输瑾哈哈大笑:“你大可放心,如今两界城里头的人已是亲如一家,说是铁板一块也不为过,我们忘川人本就不出碧落山,何来走漏消息一说?”

陈蔚哪里会轻信公输瑾的话,又不好一点消息也不透漏,转头一想便有了计策,于是便道:“我们此番前来,是受钟山破所托,有要事见城主,钟山破的事可方便在这里说呢?”

公输瑾闻言一愣,旋即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找城主,烦请诸位在这里稍等片刻。”

两界城巡兵知道来的这些女子不简单,纷纷收了兵刃,只是仍不让雪仙阁众人进入城门。不多时打内城奔出四人,为首的一高一矮,正是石头和阿乐,后头跟着公输家的兄弟俩。这四人一路疾驰,不多时便来到城门口,石头一脸兴奋,当他瞧见来的都是些雪仙阁弟子,更无一人面熟,倒有些失落。

陈蔚自然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虽说眼前这人个子不高,样貌平平,但见众人对其无比尊敬,旋即道:“在下雪仙阁陈蔚,见过石城主。”

石头旋即一愣,还未从失落中反应过来,倒是阿乐反应快,抱拳道:“原来是雪仙阁来的贵客,里头请,里头请。”俨然一副醉江壶小二的模样。

陈蔚也不多言,当即带着雪仙阁弟子进了内城,双方相继落座,石头仍不开口,阿乐让人去请钟天惊,自打两界城一战之后,石头和阿乐管着两界城,钟天惊仍是带着钟不怨留下的弟子,守着忘川禁地,虽说禁地地宫里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守护的了,但钟天惊仍是习惯待在禁地里头,心无旁骛修炼不动明王咒。

有变化的是,原先忘川禁地和两界城以三生石为界,两界城不得踏入忘川禁地之中,现如今石头和钟天惊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也就没了边界一说,平日里石头若是有武学上想不通的地方,便直接去忘川禁地之中寻钟天惊,除此之外,忘川禁地和两界城有合力将忘川禁地之中的异兽向深处驱赶了一番,如此一来忘川禁地和两界城也算是再无障碍,没有了引魂铜灯外泄阳魂,这些异兽也再无攻击人的欲望,更不会有阴兵过境的事发生,故而自打裴书白一行离开忘川,两界城和忘川禁地反倒成了世外桃源。

不多时,阿乐派的人跟着钟天惊一起来到了两界城内城之中,陈蔚不知来人是谁,阿乐便把众人一一介绍一番,转头又朝着钟天惊道:“天惊哥,这些都是雪仙阁过来的,说是要见您和石头。”

钟天惊点了点头,赶忙问起何故?

陈蔚起身道:“我们奉阁主顾宁,护法叶悬之命,特来求两界城支援。”

石头一听更是一愣:“你是说宁丫头当了阁主?还是雪仙阁的阁主?”

陈蔚笑着点头:“石城主说的不错,我们阁主正是顾宁。”

石头喜笑颜开,拍腿道:“我就说宁丫头不得了!”也不等旁人说什么,张口又道:“行!只要是宁儿说的,让我做什么都成。”顾宁救过石头的命,石头性格敦厚单纯,也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一听是顾宁让他去,谈话间便要动身。

钟天惊抬手冲着石头摆了摆:“石头,稍安勿躁,还是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陈蔚点了点头:“钟城主、石城主有所不知,公孙先生落入四刹门之手,不久前裴书白来到雪仙阁,让我们阁主和他一起去救人,既然石城主知道我们阁主秉性,自然知道结果,顾阁主已经答应裴书白,和他一起去四刹门救人,在出发之前,让我赶到两界城,请石城主助拳。”

钟天惊沉吟不语,石头焦急道:“天惊,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咱们这就动身,把所有人都喊着,这就往四刹门进发。”

阿乐赶忙道:“石头,莫要着急,可得问清楚来龙去脉,总不能稀里糊涂的赶过去。”

钟天惊终是开口:“方才你说公孙先生落入四刹门之手,这又从何说起?”

陈蔚道:“那我便长话短说,公孙姑娘在两界城伤了眼睛,公孙先生和裴书白、我们阁主便打算去幻沙之海寻求医治公孙姑娘眼疾之法,等他们到了幻沙之海,不曾想卷入四刹门的阴谋之中,一番苦战之下,虽说没什么大损失,但还是让四刹门得手,他们把天机先生劫走了,公孙先生为了阻止四刹门,孤身一人潜入十方山,救下了关在十方狱里的钟山破,但自己却落入病公子手中。”陈蔚本想说的细一些,但一来自己也并不是亲历者,许多事都是听说,二来若是细说,怕是说到天黑也说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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