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谣言
回正题，他道：“陛下有意让黎将军带兵回东南，是为了十二郡之事。”
容玥问：“陛下没有和平宁谈妥么，临安初定，时局不稳，千秋实在不能再动兵戈。”
顾长欢道：“陛下应是为了震慑。”
就算没有谈妥，以黎江和黎家军的实力，也是能守得十二郡的，平宁最多侵扰一二。
陛下想要谈妥，只是为了拿回先帝在位时割让的东洲。
这是那时候的屈辱，现在千秋强盛，自然是要把这屈辱洗干净的。
但容玥有些不明白，要黎将军戍边，下旨就好。与她有什么干系。
忽然想起，夜沉择过的那些话……黎老将军曾有一个女儿，在宫中去世。
顾长欢点道：“黎将军邀你去扫墓一事，陛下有些怒了。”
可那个时候她请示，陛下并没有什么反应。
等等！再等等！
容玥思绪有些乱。
黎江一直与她不对付，却在她回京之后，突然示好。
而且，为什么黎江那么执着于让她跟着黎家去扫墓……
夜沉择那番话，分明是意有所指，而不是单纯想挑起往日陛下挟持重臣家眷的争端。
同样是公主，就算异母，她自问并没有挡到谁的路，可是却任人欺辱。
她无权无势，没有外家，黎老将军却能不计前嫌，尽心尽力教导她沙场之事……
罗启她……混淆皇家血脉。
容玥蓦然抬头：“难道是……我真的身份有假？”
顾长欢俯身下来看着她，与她平视：“公主，你可知道，临安一役，你生不见人死不见……”
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些艰难，他顿了顿，：“那个时候，监军想要分权而治，打散西北军，把你留下的五万将士编到前锋营。是黎将军不顾陛下让他留守十二郡的命令，自己带了一支军队急急赶来。”
容玥愣住了，那个时候黎江来西北，难道不是为了自己收编她的残军？
违抗皇命，这可是重罪。那个时候她还觉得黎江疯了，为了五万残兵抛下自己的军队如此冒险。
顾长欢叹了一声：“公主，不要一直闭着眼睛，要学会睁开眼看看。站在你身边的人，其实有很多。”
容玥连忙问：“你的意思，我其实是黎家的人？我就是那个，自被带入宫中，来做要挟黎家的那枚棋子？”
顾长欢摇了摇头，却忽然出现一个内侍：“顾大人，陛下宣您。”
顾长欢握了握她的手，发现她有些发冷，手指凉凉的。
他拿了手炉过来，放到她手中：“公主，你是陛下的女儿，千秋最高贵的公主，受人敬仰的战神。你是金枝玉叶，是凤命。是个……很好很重要的贵人。”
他走的时候，容玥还有些发懵。
惠帝坐在最高位，眼神冷漠：“你跟她了？”
他面色苍白，时不时还咳几声，看起来精神实在是不太好，也许是太过劳累了。
顾长欢不卑不亢：“臣只是让公主清楚来龙去脉、让公主相信自己的身份，而不是一直被蒙骗，继而自我怀疑。”
惠帝忽然笑了：“蒙骗？”
惠帝嘴唇发白，话还得用力才能让人听见。
“顾长欢，你不要以为有门主令，有兵部，有世家支持，就可以违抗朕的命令。”
顾长欢淡淡一笑：“陛下的命令，臣都是尽力做好的。”
是啊，世家乖了很多，兵部也没有什么动作。
就算是临渊阁，最近也越来越听话了。
惠帝哼笑一声，神情冰冷：“最好如此。”
顾长欢微微颔首：“是。”便转身走了。
这时，惠帝才下了位置，路都走不太稳。
顾长欢出了大殿，跟刘崇打过招呼，略有隐忧地：“陛下看起来不太舒服，刘大人去寻太医来看看吧。”
刘崇应了，他便往御膳房去了。
公主应该还没进食，忙了一早上了。
但是三日之内，容玥都没有见他。
她想的是，如果她的身份没有问题，那么大婚应该不会延期，三日之内她也不能见顾长欢。
若顾长欢连这都不顾了，还要来看她，那就只能证明真的出问题了。
顾长欢倒是没出什么问题，可坊间却渐渐流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比如，陛下的原配王妃，是太后指婚，王妃原本是有心上饶。
还有的，王妃生完先太子，身子受损，陛下又时有疏离，为了争宠，竟运了男人进宫，想要借种！
总之就是，容玥并非陛下亲生女儿。
这些流言越传越离谱，最后竟连王妃嫁给陛下的时候，已经身怀有孕这种法都出来了。
陛下在上朝之时，大为震怒，让临渊阁去查，还真查出了东西。
原来，那些谣言最先是从市井传出来的，追根溯源，查到了芳菲馆，那是一家江湖情报机构。
芳菲馆立时被搜查，馆主没能及时逃脱，重刑之下，招出了千言，也就是公主麾下大将。
早些就知道，千言将军欲在苍山暗杀公主，被顾二爷拿下了。
而芳菲馆馆主的供词是，千言将军吩咐了，只要他出了意外，就把这些流言都传出去。
巧的是，搜查过程中，有个临渊阁的暗哨悄悄逃走了，顾二爷一路追至平宁使臣驿站，当场抓住夜沉择与那暗哨接头。
原来苍山择婿时，那暗哨曾见夜沉择与他的婢女同千言将军交过头，千言将军能找到公主并下杀手，还是夜沉择暗示。
那个暗哨是去通风报信的，众人更是惊掉了下巴，连临渊阁都进了平宁国的贼。
原本是查流言之源，没想到查出了平宁使臣竟然妄图杀害公主。
平宁为何刺杀公主？
那自然是因为，公主打下临安，平宁惊慌不安，恐怕自身难保，便想要杀掉公主，以绝后患。
只一个黎将军，驻守东南是够了，攻打，却不太可能。
那，要怎么杀呢？
平宁自危，便以修好之意来到千秋，打着求亲的旗号，买通公主麾下战将，暗中刺杀公主。
眼见刺杀不成，只是折了个侍卫，便又生一计，谣传公主非陛下亲生，诋毁先王妃清誉，想借千秋百姓之手，舆论造势，以人言之可畏，杀掉千秋战神！
一时百姓激愤，无数状师受了百姓托付，联名请命，要还公主一个公道，还王妃一个公道！
百姓奔走相告，话本大家若雪先生公开表示她欣赏公主良久，且正在准备着笔写公主在西北的传奇。
但因平宁欺人太甚，为防百姓被流言蜚语所迷惑，她愿意公开所有为公主写书而搜罗的资料，分发四大书局，抄印万份，免费派送给京中百姓。
百姓从若雪先生笔下，得知了他们的公主，是如何委屈，如何努力，又如何隐忍，才能戍边六年，临危受命，打下临安。
当然这其中，大家最在意的还是一直守在公主身边的顾二爷。
怪不得，顾二爷选了公主。原来，这并不是陛下强令相逼二爷不得不为，而是这背后，隐藏着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