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两个范进
容闵扯了扯嘴角，朝她轻笑：“我没什么事，不必叫太医。”
他都这么了，苏起睿也没什么话了，只是看他脸色实在不够好，便想搀扶他回房间。
容闵忽然抱着她，脑袋蹭到她的颈窝，头发碰到她的时候，很痒。
苏起睿已经学会不抗拒他，身子只是僵了一下，站着不动了。
她不知道太子要搞什么鬼，她什么动作都不敢。
身子还有些抖，容闵忽然叹了一声：“你就这么怕我么？”
苏起睿梗着声音回答：“殿下是妾的，是保护妾的，妾怎么会害怕殿下。”
容闵被她逗笑了，他重重喘了一口气，亲了亲她的侧脸，在她耳边吹着热气：“我知道你的都这些是假的，但是我爱听，你多罢。”
苏起睿脑子轰的一下，他这副模样，笑着出这些话，才是最令她胆寒的，她怎么可能还得出来。
他这种人，笑着就能杀人，她怎么能不怕。
苏起睿险些都觉得自己站不住了，容闵将她抱得紧紧的，似乎很怕她会挣开。
“苏起睿。”
他通常都是叫她太子妃，她也没有名，他生气起来的时候，就爱连名带姓地喊她。
苏起睿怯怯应了一声：“殿下，妾在。”
容闵：“苏起睿，给我生个孩子吧，我太孤单了。”
苏起睿脑子空了一瞬，生个孩子？
她强自笑道：“太子殿下什么呢，您怎么会孤单呢。”
话一完，她就感觉不太合适。
身为太子……这个身份早就注定要高处不胜寒了。
朝堂的事情她不清楚，但是谁都知道，皇宫，就是用血肉砌出来的一座孤城。
容闵没有再什么，他放开她，叮嘱了几句：“自己在宫里要心些，人心难测。苏家的人再来，我不在，就不要见了。”
他难得这样心平气和跟她话，苏起睿点头应声，便离开了。
她有些犹豫，感觉今日太子同往日相比有些不太一样。
她回头看了看，没想到太子原来一直在看她，没有料到她会回头，似乎还很惊讶，接着若无其事地低镣头。
他竟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苏起睿忍俊不禁，想看他会这般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他却抬起了头，直视着她，他的眼神再也不闪躲。
寒风过，鬓角发丝松下来，最终还是她闹了个红脸，落荒而逃。
不知为何，心里砰砰跳的厉害。
苏起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以后，容闵忽然大声咳起来，比方才的还要可怖，手帕上的血分外刺眼。
内饰张冕大惊失色：“来人啊——”
立即被容闵制止。
张冕腿已经发软了，太子殿下这也……太严重了些，都咳血了。
太子殿下一月前就开始咳，只当是入冬了，不心受凉了而已。
可现在怎么越来越严重！
张冕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太子殿下，让奴去请个太医吧！”
他都快哭了，听之前的摄政王，也是咳血咳死的。
容闵挥了挥手：“不必，你派太医去给太子妃瞧瞧，就这是例行检查。再去找顾二爷过来，就我有要事相商。”
他脸色渐渐沉下去：“本宫怕是……遭人暗算了。”
张冕急匆匆去了。
不多时，顾长欢便来了。
他朝容闵行礼：“殿下万安。”
太子道：“本宫不安啊，可否借顾侍郎手下的诸葛先生来为本宫瞧瞧？”
顾长欢行完礼，抬头看他，见容闵脸色苍白，病态明显。
他问：“太子殿下怎么了？”
太子阴着脸看他：“顾侍郎不知道么？”
这是在怀疑他了。
顾长欢面不改色地回道：“若太子殿下非要臣知道，那臣现在知道了。”
他的腰挺得直直的，似乎塌下来都不怕。
容闵忽然沉声笑出来，别饶笑不论真心还是假意，都没有他这般阴森模样。
顾长欢道：“那么太子殿下，专门将臣召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他缓声：“陛下很忌讳皇子与臣子结党营私，而殿下还是储君。”
容闵冷冷地笑，这是在指责他，不该私下召他么？
容闵道：“顾侍郎不必如此心，叫你来，只不过是想让你放心。
苏家那个蠢货，过几日就要出嫁了，顾侍郎可以安心迎娶容玥。”
顾长欢道：“安不安心，就不用殿下操心了，若无事，下官告退。”
容闵叫住他：“此事，顾侍郎是不是还有后手？”
顾长欢停了一下，转过身来：“与其在这里试探我，太子殿下不如问问秦王，答不答应就这样放过苏令仪？”
容闵眯着眼道：“你知道什么？”
顾长欢：“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却是殿下给臣证实了。”
容闵缓缓站起来，盯着他，眼神锐利：“你套本宫的话。”
顾长欢悠悠道：“怎么能叫套话，是殿下自己的。”
容闵忽然笑了：“本宫找你来，可不是为了什么蠢货的死活。你要如何，便如何吧，别太过就好。”
顾长欢点头应是：“臣也觉得，太子殿下叫臣来，不应该只是为了臣套话。”
容闵评价道：“顾长欢，你真有趣。”
顾长欢一点也不谦虚：“臣一直不觉得臣无趣。”
……
若不是真的有事情，他就不想跟他什么了。
偏他还是一副“你的都对，我就是不听”的模样。
容闵道：“今日择婿典上的事情，你可有听？”
顾长欢点零头：“夜沉择似乎掌握了什么东西，应该是等着合适的时机，要搅乱京都的浑水。”
容闵惊讶地：“你……竟然京都是一滩浑水？”
顾长欢从善如流：“既然殿下是清水，那就是清水。”
容闵看着他，诚恳地出自己的意见：“本宫认为，你不应该在浑水还是清水这里纠结。”
顾长欢表示赞同：“好。”
容闵有些无言，他从前都没怎么跟顾长欢打交道，只是听他是个如玉的君子。
今日了这么些话，如玉倒是如玉，君子也是真君子。就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漫不经心地问：“你今日怎么活的像那话本里的范进一般。”
顾长欢笑了笑：“殿下姑且就把今日的我看成范进吧。”
容闵觉得没法儿跟他沟通，但正事要紧：“本宫觉得，夜沉择来者不善。
在京中不知多少眼睛盯着你们，你这段时间，好好看着容玥，最好从你临渊阁中调些人来。”
顾长欢一一听着，容闵有些不放心，补充道：“譬如下毒，这种杀人于无形的东西，有时候就很难察觉。”
顾长欢微愣了愣，才：“若是公主听到殿下这番话，会很高兴。”
容闵微怔，默了片刻，道：“本宫却觉得，她若知道你这样时时想着她，会更高兴。”
他忽然觉得这个顾长欢，顺眼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