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返京
京城外郊野，李小缺等人缓缓落地。
王守阳本欲展示武威侯所赠印信，直接入城见皇帝，却被李小缺阻拦。
“王参将，先不忙着去见皇帝，我有些事情要调查，等我查完了事情，咱们再去见皇帝也不吃。”
李小缺开了口，王守阳自然没什么异议，于是一行人入城，只以寻常百姓身份找地方落脚。
到城中逛了一阵，李小缺没说什么，王守阳却已察觉到不对。
街头巷尾，凡目力所能及之处，人人皆缟素，脸上也都浮现着悲痛之色。
王守阳在街上随便找了几个人打听，随后脸色大变。
据这些人所言，大明宫中生变，身为国君的武威侯兄长已经在四十天前驾崩。
只是不知为何，这消息被封锁了很久，直到前天才从宫中传出。
得知皇帝身死，京城百姓无不痛心疾首。
“四十天前？”
听到百姓所言，李小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掐指推算，麻癞子一行人是在差不多十天之前赶到铁关城一带。
而按照王守阳所说，从大明国京城赶到铁关城，正常来说要花费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这就意味着，麻癞子手中的密信和谕旨很可能根本就不是皇帝生前下达，而是有人在其中暗箱操作，假借皇帝之名，欲将武威侯调回京中、夺其兵权。
再结合另一封马家递送给蛮族的密信内容，一切真相便水落石出。
马家暗中勾结蛮族，与国师合谋暗害皇帝。
他们得手后忌惮掌握着兵权的武威侯，所以假传圣旨，欲将武威侯骗回京中，再让马家人接手武威军的元帅大印，然后就可以篡夺权柄、从此高枕无忧。
为了保证这个计划能够成功，马家甚至不惜派出了筑基期的族老亲自随行护送。
然而麻癞子和族老偏偏遇上了李小缺......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更没什么顾忌，索性统统杀光好了......”
没来由地，这种念头忽然在李小缺心中浮现。
但他偏偏有很清楚，自己这时的情绪非常平和，绝没有丝毫的暴躁或愤怒。
意识到这一点，李小缺自己都开始感到讶异。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人命在自己眼里这么不值钱了？
他反思着，忽然又扭过脸看了一眼王守阳。
这一刻，李小缺忽然回忆起，自己与王守阳见面时也不太愉快。
但等知道王守阳并非横行跋扈、而是真有要事在身之后，心头那股淡淡的杀意就散了个一干二净。
“难道我特么一个魔教中人，居然还在无意间变成了正义使者、要替天行道了？”
沉吟两秒，李小缺再仔细琢磨了一下，就彻底放下心来。
回味当时心中感觉，其实并非出于某种道义上的恼火和愤怒，而仅仅只是不爽。
在官道上为难王守阳是因为不爽、推倒山谷绝壁覆灭蛮人大军是因为不爽、在铁关城搞死了麻癞子和马家族老，还是因为不爽。
而此刻这股杀意，则是为了用一种更加简单、更加快速有效的方式平定一切纷争，将混乱的大明朝堂安定下来。
“盛世传太平，乱世出妖孽。”
隐约间，李小缺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触碰到了什么。
这种触碰并非物质上的触摸，而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
他身在这一方天地，心绪就在无形中与这一方天地的众生之心相互感应。
众生之心善，则李小缺善；众生之心恶，则李小缺恶。
“有所感应，这是触碰到了真正圣道的边缘，但道不分善恶，所以我离封圣还是有着太大距离......”
沉思片刻，李小缺忽地叹了口气。
他积蓄的力量终究还是差着太多，心灵境界虽能弥补一二，但终究受到力量根基影响，无法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这短暂的思考并没能帮助李小缺步入圣道，但也并非毫无意义。
至少对于他来说，他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究竟应该如何面对自己，那就是顺从本心，念头通达。
反正搞不清自己该怎么办，那索性就顺着心意去做，当自己的心意真正畅通，那么圣道或许就不远了。
这一切都只是李小缺脑海中瞬间的想法，王守阳不知道他心思，所以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只觉得李小缺是愣了一个瞬间，随后就发生了气质上的极大转变。
如果说以往的李小缺，是一块坚硬而顽强的铁石，那么此刻的他就变成了一把极其锋利的刀。
无可阻挡，没有迟疑和犹豫，一切阻拦在其前面的，都会在刹那间被劈开、摧毁。
但这种锋锐的气质仅仅只是显现了一刹那，随后就莫名地消失无踪。
李小缺扭过头，笑眯眯地看向王守阳：“王参将，你知不知道马家人住在哪里？”
王守阳闻言一愣，随后试探道：“李仙师，你是要......”
还没等他说完，李小缺就已经点头道：“对。”
其声音之干脆利落，甚至让王守阳浑身上下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鸡皮疙瘩。
沉默片刻，王守阳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马家固然做了很多恶行，但其中也不乏良善之辈......李仙师如果一定要杀，能否留他们一条生路？”
听了这话，李小缺哈哈大笑。
他伸手拍了拍王守阳的肩膀，安抚道：“你啊，原来是被马家吓破了胆，现在又被我吓破胆了么？王参将，滥杀这种事，是那些不相信自己能力的人才会做的，对我来说，我只是要诛灭首恶、从马家手里抢回大明国而已。你不用担心。”
王守阳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自嘲道：“也是，我这胆子实在是有些小了......至于马家，他们住的地方倒是好找，沿着这条路直行，到十字路口右转，走不了多远就能看到一大片宅邸。那地方有很多官兵守着，寻常百姓都是进不去的。”
说完，王守阳又抬头看了一眼李小缺，紧接着又苦笑道：“不过对于李仙师来说......只怕就连这京师的皇宫，也都是如履平地，更别说是马家的那片大宅子了。”
“那是自然，王参将先找地方休息吧，团子、紫陌、泰达米尔，你们跟王参将同去，我自己去一趟马家。”
李小缺说罢，团子他们自然是依照吩咐，送王参将找地方休息。
而李小缺自己则直奔马家宅邸而去。
大道宽阔，沿途小贩无数，但却都不叫卖，甚至看不见眉开眼笑，唯有一片哀色。
由此可见，已经故去的武威侯兄长应该是个贤明的君主，唯如此才能得到民众如此怀念。
到十字路口，右拐后直行，走得越远，路上行人越少。。
李小缺走了大概有盏茶时间，终于看到一队官兵封锁前路。
当他走到近前，官兵里带队的头目立刻抽刀并低喝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