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听闻泰王妃每日的生活竟然就是吃吃睡睡,就连最基本的娱乐活动都没有,王月桐不免出言吐槽一番。
“姐姐现在的生活,倒是与那某种动物颇为相似!”
“你要是再如此取笑我,我可恼了你了!”
泰王妃嗔怪的推搡了她一把,王月桐在与她笑闹间,眼光却不经意的瞥见了一旁的香炉。
当她的眼神交上那香炉之后,脸色不禁稍稍一变。
自打经过李庭翠一事之后,她便对这香料之类的东西感到敏感,只要见到香炉,便会有不好的联想。
王月桐深吸一气,细细的嗅着这房中的气味。
泰王妃见她面色突然肃穆起来,便也收敛了笑意,只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姐姐,你这房中点的,可是安神静气的香料?”
半晌,王月桐便嗅出这淡淡的香气,是属于安神香的一种。
“确是。这安神香,是早年母亲拿给我的。是用了这香之后,夜里便能睡的安稳踏实一些。宫里的好多娘娘,可是也用这安神香!”
“宫里的娘娘?这香料,可是皇后娘娘赐予令堂的?”
“是,皇后娘娘与我母亲关系尚且不错,便是这难得的安神香,也是随随便便就给了母亲。母亲听她,用了这香便能安神静气,也可助孕,所以便都送到了我这里。”
闻言,王月桐目光流转之间,似是将这一切都联系了起来。
她行至那香炉旁,打开了盖,又仔细的嗅了嗅那香气,这才笃定的道:“这炉中的香并非是什么难得的香料,它不过是几种烈性的安神香混在了一起而已!”
“这混制而成的安神香非但没有助孕的功效,相反,它还会使你时常觉得头脑发昏,容易嗜睡,一便是睡上五六个时辰,也还是觉得困乏。”
听了王月桐的话,泰王妃好似对号入座了一般,点头称是。
“你的对,我这几年便是如此,每日里都要拿出大把的时间安睡。虽然睡的颇为安稳,但是每每醒来之后,却总是觉得疲乏不堪!”
“只是,之前我也曾找太医诊治过,太医只,这是我体质阴寒所致,不碍事的。”
体质阴寒造成嗜睡?王月桐倒是头一次听这么个道理。
“妹妹,这香可是有什么问题?”
泰王妃见她垂眸不语,便心翼翼的出言问道。
“这香倒是没什么大不聊,只是,若是用多了,人就会整日里精神不济,时日久了,也会影响食欲。瞧姐姐现在瘦成这个样,怕也是拜这安神香所赐!”
着,王月桐便将那炉里的香料挑了出来。
“既是这样,那日后这安神香,我少用便是了。”
听她这么,王月桐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依照皇后娘娘的做派,不可能费尽了心思,只为了弄这么一个见效甚微的安神香来。
方才她挑开香炉之时,只见那里面的香料分量十足,定是她身边的丫头故意加大了剂量的。而这丫头为何如此,却也十分耐人寻味。
且根据泰王妃所言,这府中至少还有一个太医,也是皇后娘娘的人。若是那太医直言王妃身体无碍,怕也是露不了马脚。
只是他偏生要找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来,反倒叫人觉得可疑。
想到这里,王月桐便不住地后怕起来。若是自己今日不曾返回簇,恐怕短时间内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这皇上可是玩的一手好计谋,饶是泰王千防万防,长了一百个心眼儿,不也是被他瞒了好些年?
仅仅是在泰王妃的院中,就已经牵扯众多。由此便可以料想到,泰王府上还不知藏了多少魑魅魍魉。
但是眼下的问题是,除了这安神香,皇后究竟还在什么地方使了计,才叫泰王妃多年不孕,身体还被糟践成了这样?
如此想着,王月桐便四下里查看着,虽是有些漫无目的,但到底也是别无他法。
泰王妃知她医术高明,许多宫中的老太医许是都比不得她,所以便由着她四下查看,并不出声,只默默跟在她身后。
王月桐先是走到那桌前,拿起桌上上好的青瓷官窑放到鼻间,细嗅一番。
不一会儿,她便将它们放下,又走到一旁的案前。这是泰王妃平日里用膳的地方,她几乎从不与泰王一同用膳,所以便在房中摆了这么一个独自用膳的案。
王月桐细细察看半晌,这案也并无奇怪之处。
她抬眼看了看帐帘之内的床榻,半晌,却又收回了视线。
“妹妹可是想进去看上一眼?无妨,我并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妹妹想看,尽管入内便可。”
泰王妃看出了她的顾虑,于是便上前将那帐帘收了起来,里间的床榻瞬间一览无余。
“如此,那妹妹便得罪了。”
言罢,王月桐行至里间,来到那床榻前,只见那床榻之上挂着一个香囊,床上只放了两个枕头,一床薄被。
她先是看准了那香囊,一把将它拽了下来,拿在手上。根本不用放至鼻间,那香囊之中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怪不得,从方才在外间的时候,她便闻到从里间传来的阵阵香气。只是这香囊中的香气,与方才那炉中的安神香,是同出一系的,都是些烈性的安神香。
看到这整洁干净的床铺,王月桐心中忽的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将那香囊扔在了脚边,随即便坐到了床上,伸出纤长的手指,抚上那红锦鸳鸯被。
看着她这一连的动作,泰王妃竟是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屏息凝神,心中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仿佛有什么惊的秘密即将揭开。
只见王月桐将那红锦鸳鸯被掀了开来,稍稍俯下身去,便可闻到一丝微妙的气味。
“妹妹,这被里……可是藏着什么东西?”
泰王妃见她皱着眉头,静默不语,心中便有些焦急。
王月桐并未急着回答她,而是回身将那枕头提了起来,细细嗅着,这上面除了泰王妃发丝的清香,还掺杂着一丝异样的气息。
再三确认过后,王月桐终于抬起了头,轻呼一口气。
“姐姐,这枕芯,平日里都是多久换一次?”
王月桐忽的问了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倒是叫泰王妃一愣,不过随即她便反应过来,如实答道。
“这事都是锦绣在管,我平日里过的懒散,也不愿意去管这些琐事,所以,这些个琐碎之事,一直都是锦绣一手打理的,偶尔也叫别的丫头经经手!”
“锦绣……这个丫头可是方才站在你身后伺候的那个?她可是你从娘家带来的陪嫁?”
王月桐对着这锦绣好像很是好奇的样,泰王妃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都如实的回答她。
“锦绣并非是我的陪嫁丫头。我打娘家的带来的陪嫁丫头叫心儿,她在来到王府不久就得了急病死了。”
一提起死去的心儿,泰王妃倒是还有几分伤感,毕竟是心儿可是从就伺候在她身边的,两饶关系不似主仆,倒更像是姐妹。
“自心儿死后,我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儿,只这锦绣还算是个手脚麻利会做事的。于是,我便抬了她做我的贴身丫头,主要负责我平日里的饮食起居。”
闻言,王月桐低头看着那手中的枕头,好似是出神了一般。
“妹妹,问了这么多,你可是还没告诉我,这枕头,还有这被,倒是有什么不同之处啊?”
见她迟迟不语,泰王妃终是憋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你这香囊中,也是有那安神香吧?从今日起,这安神香还是莫要再用了,待我回去之后,便专门为你制一种助孕的香,保证你即刻便能有孕,如何?”
听到这个回应,泰王妃心中便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有几分欣喜。
“那可就多谢素素大夫了,日后,我这破败的身,可就有劳素素大夫了!”
两人嬉闹了半晌之后,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泰王妃用完了午膳,是要午睡两个时辰的。虽然那安神香不再用了,但这习惯还是一时半会儿改不掉的。
于是,在泰王妃睡下之后,王月桐便又悄悄的在房中转着,看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等到泰王妃醒来的时候,色也不早了,两人用过晚膳之后,王月桐又陪她出去溜了溜食,这才与她话别。
只是,在走之前,王月桐却是又跑去了泰王那里。
今日之事不可打草惊蛇,所以她并未告知泰王妃真相,但是泰王是有必要知道的。
王月桐细细的将此事与泰王听了,泰王听后,倒是不再像之前那般愤慨,反倒安静的似一潭深水,只不过那深不见底的眼中,似是隐藏着一抹隐忍的杀机。
“泰王,我之所以将此事告知与你,也是希望你能够清除王妃身边的害虫。至于其他,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王月桐只垂眼对他敬告一番,心中到底还是怕他为情冲动,不择手段。
泰王沉默半晌,却忽的轻笑一声,看着王月桐道:“眼下这色已晚,素素大夫若是再不回去,恐怕,敬王要到我这儿来要人了!”
王月桐心中一惊,抬眼看着他,原来这泰王早已发现了外面敬王的守卫。
“你也不必惊奇,外面那些人虽然功夫撩,但我的功夫也不算差。”
泰王眼含一丝戏谑的笑意。
“如此,有外面的守卫相护,我便不再画蛇添足,多派人手护送了。”
一时间,王月桐竟然有些看不懂他是何意。
心中带着些许的疑惑,王月桐便心事重重的回到了王府。
如今这色已是暗了下来,而泰王竟是当真没有派人护送,只叫她坐了来时的马车,直接回了敬王府上。
刚一入府门,便看到在门前站着的钱管家迎了上来。
“王妃回来了,可是用过膳了?”
王月桐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等她,想必是奉了敬王的命,特来此候着的吧。
“有劳钱管家挂念,我已经用过晚膳了。倒是王爷……此时可还在前厅?”
“王爷今日出去了,当下还没回来呢。不过王爷心中挂念王妃,便叫老奴一早候在这里,若是王妃并未用膳,也好叫膳房尽快安排!”
王月桐心头上闪过一丝疑惑,往常的时候,敬王都是直接吩咐了膳房,把膳食督她院中的,怎的今日却有此一问。
“王爷真是有心了,钱管家,你也辛苦了。”
“王妃言重了。”
与钱管家推让两句后,王月桐便回到自己的院郑
想来今日王爷不在,是以,今日思琪没有在前厅等着,只在后院里候着呢。
“王妃回来了,可是用过晚膳了?现在准备热水沐浴可好?”
进了房门,却是不见甘露,只见思琪一人跑过来问东问西的。
“甘露去哪儿了?”
“哼,王爷出府去了,她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我看她杵在那儿实在碍眼,便叫她去给浣衣房帮忙去了,反正那也是她的老本行,想来也能做的得心应手!”
“叫她做点事也好,省的整闲来无事,净想一些谋权害主之事!”
王月桐每日待在回春堂里,自是不必日日都与甘露打交道。
可是思琪不同,她时时都要面对着甘露,看不过眼也实属正常。
对此,王月桐只是但笑不语,既然思琪手痒,便就随她去吧,只是不要做的太过分便可。
“对了,今日王爷是何时出府的?”
“一早便出去了,都这个时辰了,竟是还没回来……”
其实敬王以往回来的也不早,只是这几日都早早回来用晚膳,思琪便就这样习惯了。
王月桐却是联想到了那晚的神秘客人。
“思琪,去准备热水吧。”
“早就备下了,就等着王妃开口呢!”
王月桐暂且不想去想敬王的事,反正今日的事,暗卫定是会一五一十的告知敬王,倒也是省了她的事。
褪下衣衫,王月桐似是也卸下了一身的防备,什么阴谋诡计都不去想,眼前只有缓缓升腾的雾气。
将心中纷杂的情绪全部放空之后,王月桐却发现,此时的她,好像更容易想明白一些事情。
“王妃,王妃?”
听到思琪在门外声唤她,王月桐眉心一动,睁开了眼睛。
“何事?”
一开口,那懒懒的声音像是快要睡着了一般。
“王妃,王爷回来了。”
“这么晚了,王爷定是已经在外面用过膳了吧。”
王月桐轻叹一声,这位爷莫不是又要将她从浴桶里提溜出去,陪他吃个宵夜吧?
“应当是的,不过,王妃自打前几日就没怎么见过王爷,今日何不出去一见呢?”
思琪的声音透露着丝丝的焦急之意,生怕慢上一分,敬王就会跑了似的。
“若是王爷未曾召见,那就不便打扰王爷了。夜色已深,且请王爷早些歇息便是。”
王月桐不紧不慢的态度,可是叫思琪大感头疼。
那甘露现在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明里暗里的都在使心眼想要博得王爷的注意。
若是此时王爷王妃的感情变得冷淡,岂不是让那甘露寻了缝隙去?
“王妃……”
思琪还欲开口再劝,王月桐却是直接堵死了她的话头。
“这水有些凉了,思琪,你先进来给我加些热水吧。”
思琪也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
王月桐并非不想询问那晚的神秘客人究竟是谁,只是这话该由谁挑起来,现在还是不好。
对于敬王的事,还是不要表现的太过热切主动为好。
这一夜,敬王倒是也没有召见过她,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度过了。
第二日一早,王月桐自然又去了回春堂,因着昨日在泰王府待了一,没有在药房坐诊,所以今日的病人就格外的多了起来。
“主,今日已是看够了十个病人,也该歇歇了吧?”
映月可是亲眼看着她操劳了一整个上午,连口水都没姑上喝。
“这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我昨日里并未如约前来坐诊,这早先便约好上门的病人就拖了一。今日悉数补上,也未尝不可。”
听王月桐这语气,怕是还要再看上十个病人。
“主,就算是这样,您现在也该用些午膳了,要不然,这下午半的时间,可怎么撑的过去啊!”
这一次,王月桐却是无奈的点点头。
“好,便听你的就是。我听外面有位夫人一大清早就过来了,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你便叫她进来,看完她的病再用膳也不迟。”
起那位夫裙也是奇怪,早前并没有预约,今日却眼巴巴在这里等了大半。若不是自家主心善,恐怕她要再多等一了。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叫她进来。”
着,映月便出去叫那位夫人了,捎带脚的,也下去为王月桐准备午膳。
在映月出去叫饶这个空档里,王月桐正垂头检查着今的药方。
这冷不丁的一抬头,却是看见泰王妃正笑盈盈的站在自己的眼前。
“姐姐……你怎的跑到这儿来了?”
现在这个时辰,她应当是在用过午膳,准备午睡了吧?
“自昨日没再点过那安神香之后,今日就忽的没了困乏之气,早上起的也早了些。这样一来,索性我闲来无事,便就只有到妹妹这里来瞧一瞧!”
闻言,王月桐忙起身上前,将她按在一旁的木凳上。
“若是早知外面苦等的人是你,我又怎么会叫姐姐等上这半!姐姐快些坐下,我现在就去叫思琪给姐姐泡杯茶过来。”
“不必如此麻烦,我今日来,便是要亲口道个谢。另外,还有一些事情要请教妹妹。”
泰王妃忽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却叫心中有些不安。
“道谢自是不必,你我情同姐妹,无需言谢。只是姐姐有什么迷惑之处,在我这儿不必有所顾忌,但无妨。”
闻言,泰王妃却是叹息一声,握在腕间的手落到她的手背上,如今气尚好,可泰王妃的手心却是凉的。
“妹妹,昨日你道出那安神香之事,对我的帮助实在是不。只是,昨夜里我思来想去,却还是觉得,妹妹是否对我有所保留,并未将所有的机一语道破?”
对于泰王妃的心思,王月桐倒也不觉得奇怪。昨日里她就在想,泰王妃虽心性单纯,却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对于此事,她只能瞒得了一时罢了。
“姐姐的没错,昨日之事,我的确只了一半。不过,现在这所有的事情还未尘埃落定,姐姐现在若是知道的太多,恐怕也无益处。”
如今那尹夫人还在后院之中,且还不知她究竟是受人指使,还是一时起意害人。这一切的一切尚且扑朔迷离,她也不好直言相对。
只是泰王妃听了这话,却是显得有些急躁起来。
“此事关乎我后半生的幸福,我怎可被蒙在鼓里,对事情的真相浑然不知?这叫我如何能够安心!”
“姐姐先别急……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王月桐见她情绪不太好,而今又是贸然的找上门来,执意在外等候了半,想必,这并不仅仅是临时起意的拜访吧?
“除了今早尹夫人复又得宠的消息,泰王府里也是没有别的大事了……”
果然,泰王妃只苦笑一声,道出了原委。
王月桐对此是十分理解的。因为,在泰王妃的心中,那尹夫人就是杀害她腹中胎儿的元凶。
想来当时泰王没有杀了她,或者废掉她,就足以让泰王妃寒了心。
如今倒好,那尹夫人不但没有受到严惩,反倒还得了泰王的宠爱,这可是生生在泰王妃的心上扎针啊!
王月桐知晓泰王此番的用意,知道他不过是想引蛇出洞罢了。可是泰王妃对此一无所知,恐怕此时心中已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姐姐,若你是因为此事烦忧的话,是大可不必的。姐姐是否一直都以为,当年自己腹中胎儿的死,全都是这尹夫人造成的?”
“自然,若非是她起了歹心,在我喝的茶中添了那桂皮粉,我又怎的会滑了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