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广陵一曲
兄妹二人又怔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话。
李岚道:“你就是陈若云,当真?”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竟然有些欢喜。
我点点头:“是又如何?”
李洛欢喜,道:“这么你就是我的嫂嫂啦,那不就好了,咱们都是自家人,为何不能将这琴卖给我啊?别卖给我了,你要是愿意也可以送给我的。”
我眉头一皱,这姑娘……什么逻辑。
“谁是你的嫂嫂?”
姑娘眼睛眨了眨:“你啊。”
我摇摇头,道:“我不跟你们扯这些有的没的情绪,在我这琴行里头就买琴的事儿。”
李岚笑了笑,“好,纵然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这把琴也不卖吗?”
我不理他,而是看向李洛。
“你为什么喜欢这把琴?”
女子眨了眨眼睛,认真地答:“这把琴材质实属上乘,而且瞧着颇有些古朴颜色,我是个好琴之人,实在是喜欢这把琴。”
我叹了口气,往里走了两步,拿过了伏羲琴。
“你你喜欢这把琴,可是琴要会弹才能物尽其用。你若是弹得不好,我是万万不会卖给你的。”
李洛一喜,接过了我手中的伏羲琴。
贵家姐,就算对琴棋书画再精通,能比得上神仙精通?就算对伏羲琴再喜欢,她与伏羲琴也没有缘分。
索性,我便让她死了这条心,往后也不会有人再打伏羲琴的主意了。
女子玉指微拨。
“铮——”
随即我却一惊!闺阁女儿,奏的竟然是《广陵散》。
嵇康之作。
嵇康消极避世,崇尚老庄,但他又对当时的当政者不满,却又无可奈何,所以只好寄情于山水,纵情于酒色之间。广陵散讲的就是春秋时期因对朝廷不满,所以聂政怒而去刺杀当朝丞相的故事,这个故事可能在某种层面跟嵇康的精神世界相符,所以他才非常喜欢这首曲子。
聂政的父亲奉命为韩王铸剑,不过过了交工的日期,宝剑还没有铸造好,生性残暴的韩王就怒而杀了聂政的父亲。此时,聂政还没出生,等他出生长大后,立下誓言要为父亲报仇,有一次,他在山中遇到了一位神仙,这个神仙知道他的境遇之后,就教他奏琴和易容术。学成之后,聂政就到了韩国的闹市之中弹琴,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来欣赏聆听。
韩王听这件事后,十分好奇,于是就让人把聂政带到王宫里去为他弹奏,弹到一半时,聂政趁众人都听得入迷,于是拿出藏匿在琴盒中的宝剑,刺杀了韩王,终于为父亲报了仇。刺杀成功后的聂政被人围住,没有逃脱,他死后尸体被扔在闹市之中,没有人敢认领。只有听自己儿子已死的母亲,来聂政的尸体前,痛哭不已,不久后也因为伤心过度去世了。
嵇康年轻时,一次夜宿洛西华阳亭。夜晚无眠,就弹起琴来,不知不觉夜深了。他起身收琴,却发现有一老者,在他身后一直认真听他弹奏。嵇康就问他:“老人家,看你听这么认真,想来也会弹琴吧,能否指点一二?”老人笑了笑,:“略懂点吧。”嵇康见老人貌不惊人,也不认为他真能懂琴,就存心试老者一试:“请老人家我弹得有哪些不足之处?”老人家拈着花白胡子:“你只有技巧却无感情,你并没弹出刚才那首曲子的悲壮来。”嵇康一听恍然大悟,的确如此,于是虚心求教。
老人也不推辞,整好衣冠,坐下先闭目沉思良久。然后,老人才从容拨动琴弦。老券奏的就是《广陵散》,《广陵散》一曲取之“聂政刺韩王”的故事,曲中包括了“刺韩”、”冲冠“、”发怒”、报剑”等乐段,用琴声演绎了聂政从怨恨到愤慨的感情发展,也有对聂政不幸命阅同情。老券得气势磅礴,旋律变化万千,嵇康听到如痴如醉。琴声戛然而止,嵇康才如梦方醒。回过神来,嵇康恳请老人家把这绝技传授给他,老人也觉得这个年轻人肯虚心受教也很是欣慰,于是答应教他。老人:“一首曲子,你应先了解它的来历,以及所描述的内容,然后把自己的感情融入进去才能弹好它。”于是就给他讲起这古典的来历。原来,这古曲流传在广陵(今扬州)地方,名为《广陵散》。“散”是一种琴曲的名称。《广陵散》描写的是勇士聂政刺杀韩王的故事:
聂政的父亲是个铸剑师,给韩王铸剑,结果过了期限,被韩王杀。聂政长大后一直想替父报仇,一次混进王宫,却被侍卫发觉,只好逃进深山。后来他听韩王喜欢听琴,就想扮作琴师接近韩王。在山里,他请了位琴师教他弹琴,经过多年的苦练他终于弹得一手好琴。于是他到京城的城楼下弹琴,当时“观者如堵,马牛止听”,韩王也听了,就派人让他进宫里表演。为了怕人认出他,他用涂漆来改变肤色,用石头砸掉牙齿;为了改变声音,他吞炭入口把嗓子弄哑,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再无人认出他。进宫时,聂政把匕首藏在琴腹郑弹奏时,他离韩王很近,趁韩王聚精会神听曲时,突然拔出匕首,把韩王刺死。宫里的人都惊呆了,等他们清醒过来,聂政已经割下自己的眼皮、嘴唇、鼻子、耳朵,彻底毁容了,然后自刎而死。官府将他的尸体扔到街上,悬赏千金让人举报这刺客的姓氏、亲人、籍贯。聂政的母亲听了这件事,觉得是自己的儿子才做得出这样的事情,便跑去抱起尸体大声痛哭,对着围观的人们:“这是我儿聂政,他为报父仇,杀死暴君,又怕连累家人而毁容。但是,我怎能贪生而不让儿子名扬于世呢!”最后哭死当场。
一首琴曲的背后暗藏了一场凄凉的故事。
这样一首曲子,今竟然能被一个大家闺秀所弹奏出来。
“李姐这番境界到时让我吃惊。”
女子闻言,收起怜琴时的那悲戚神色,转而明媚开朗,笑颜如同春日海棠。
“到你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