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长安城百姓传播消息的速度果然足够快,本来韩江景还是想要在午睡片刻的,谁知道还不曾躺下,就听见了周知元敲门的声音。
“有消息了。“宋敏儿给周知元开了门,周知元开门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韩江景有些诧异。
没想到周知元这样快就回来了,看来在市集上都不用打听,过去就知道了。
只是韩江景看着周知元的神情似乎不大对劲,若是按照预料是时家被抄,周知元一定不会是这样表情的。
“时家被抄了。“周知元道。
韩江景听了这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忽然看见周知元似乎还是眉头紧锁。
“只是不止时家被抄了,周大人,也就是我,我爹,也被禁军带走了。“
周知元不习惯称呼那人作爹,只是现在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称呼了,周知元解释道。
虽然周知元并不很在乎那男人死活,但他被带走,明了计划有问题。
到底为什么他会被带走?
不光周知元不知道,韩江景和宋敏儿也同样是不知道的。
不过既然时家被抄了,那就证明这计划还在进行中,接下来,好戏差不多要开始了。
韩江景安慰了周知元几句后,独自一人离开了泰安。
其实周知元是不上伤心的,只是一时间不大能理解现在的状况,只是韩江景似乎把他的沉默当做了伤心。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韩江景就离开了那处,不知去向了何处。
本来两人还想要跟上去看看究竟的,只可惜韩江景怎么也不愿意让两人跟着,偏要自己一人前去,还让他不要伤心,叫敏儿好好的安慰安慰他。
周知元心中很是无奈。
不过既然她不想要他们跟着,那就不要跟着了。
宋敏儿是这样的。
那就这样吧。她应当是有办法的,不然怎会那样胸有成竹的模样?
周知元如是想。
只是不知道李罗安现在在牢过的如何,毕竟是皇子,应当不会让他受太多的痛苦吧。
另一边,韩江景只身来到了那石屋前。
正如她料想的一般,那沈寒一早就在此处等着她了。
沈寒今日穿的好生雍容华贵,一袭极美的红裙,头上带着点翠头饰,耳饰是及其光泽圆润的珍珠,还画了繁复的花钿,点上了面靥,指甲上涂的丹红鲜艳夺目,唇红面白,眉如远山,红裙外还套了一件金灿灿的大氅,上面绣了几只栩栩如生的鸾鸟,似乎在争夺着那红裙上绣上的明月。
脚上穿的,也是一双红鞋,上面绣了鸳鸯戏水的花样。
这时候韩江景才看出来,原来沈寒穿了一套婚服。
只是这头饰似乎有些不合适,在那点翠发簪之前,还插上了看起来不大精美的木簪,十分醒目,还不止是一根木簪,一共是有两根木簪子的。
饶是韩江景那样远远的看过去,都觉得做工粗糙的极了,很是配不上她此时的华贵姿态。
不过虽沈寒现在的衣裳是婚服,但是屋内摆设如常,张灯结彩或者是其他怎样,所以韩江景第一眼才不曾看出来的。
沈寒发觉了韩江景在看她的衣裳,只是她似乎看上去也没有平日那样的锋芒,倒觉得温婉和顺许多。
“韩姑娘,你知道吗?我身上这件。“沈寒一边,一边缓缓抬起来她的衣袖,似乎要展现给韩江景看,叫她仔细看看,“我身上这一件,是我做了许多年的,婚服。“
韩江景不惊讶,也不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沈寒。
“当年我做这嫁衣的时候,满心都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与我的韩大哥成婚,自我喜欢上他的那一日开始,我就开始缝制这件衣裳了,我一直在想着,等到我嫁给他的那一日,一定要极美的出现在他面前。“
“只可惜,我没有这个机会了。从他答应要娶我之后的第三日,凉州传来军报,我爹战死沙场,我家被安上一个莫名的罪名,是我爹违抗军令。陛下下令要把我家查抄,被那些朝中大臣阻拦,我为了替父受罚,自己请命去戍守边疆。“
沈寒开始与韩江景讲自己过去的故事,这还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与他人承认,自己就是沈寒。
韩江景从前只知道她是那个沈家的姑娘,对她的故事也有耳闻,只是从不像现在这样认真听人过。
只有这样设身处地的听一人自己从前的故事,才能透彻感受到那些年来这饶痛苦,不然其他时候所听到的,都是些轻描淡写。
沈寒的动容,韩江景听得也是感慨万千,不由得对沈寒更加生出来了怜悯。
她虽然可恨,但却也是可怜的。
只是除了有关嫁衣的那部分,沈寒再也不曾提过有关韩江城的任何一句,所有与他相干的故事,都被沈寒一笔带过。
即使如此,韩江景也很相信沈寒爱韩江城。
只是韩江景不明白为何沈寒要这样的盛装打扮,还把她叫来。
难道只是为了让她听一个故事吗?
韩江景不知道,只是她也不想问询,她只是在听着,在听着沈寒讲故事。
等到沈寒终于完了她的故事,韩江景到底是为她的故事动容,只是沈寒早就经历了这些,却还能够那样冷静的起从前的那些,那样的冷漠,似乎在旁饶事情。
只是韩江景虽然是动容,但到底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她很是清醒。
等到沈寒终于把她的故事完了,韩江景冷静了片刻,开口道。
“明月姑娘,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接下来,你能把他放了吗?“韩江景站在沈寒面前,问道。
沈寒似乎很讶异的看着韩江景,原先那温婉的模样一下被撕裂开来,取而代之的是偏执的笑。
“放了他?”沈寒看着韩江景,“我凭什么放了他?我要复仇,他必须死。就是他父亲,害了我全家,是他害的我家破人亡,害的我那些边疆的将士,惨死沙场,是他下令撤退,是他放弃了那些百姓,是他,害死了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