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大人，心。”
黑鹰的兵们伸手制止。
但贝达将军甩开他们，站在悬崖般的城截面附近。
“秩序守护者......”他茫然抬头低语。
城上空漆黑的夜色与白的月光交织出的深浅不一的领域。
只见两个巨影悠然伫立。
没有支撑物，亦没有拍打背脊上的羽翼，那巨影犹如风景的一部分，宛如星辰或月亮，理所当然地巍然屹立于际。
那是耶是
人类啊，瞻仰其姿容，并敬畏其雄威。
自行绽放光芒的六片大羽翼，足以让人错看成盔甲武士的粗犷轮廓，以及人类数倍不，是数十倍大的宏伟身躯。
那是力量的象征。
既是权力的象征，亦是暴力的象征，那是统御一切力量、强大无比的存在。
那是何等何等
相较于那巨影，人类甚至不如尘埃。相较于那巨影，人类的所作所为是何其微不足道？
要跟那巨影作战?要跟那巨影谈判?
岂有此理!
贝达将军无声战栗。
律法的影响力有也好、没有也罢，那巨影原本就跟人类处于完全不同的层次。人类再如何挣扎，都无法与那巨影对抗。与其跟那巨影作战，用棒子勾下星星的成功几率不定还比较高
人类，明白了吗?
众人转向声音来源只见名唤夕紫的黑发女子站在那里。
只是此刻才理解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来不及了
贝达一时间神色憔悴地张口欲言
但又沉默不语。
没有意义。
事到如今，再多一百万句话也没有意义，他或许是领悟了那个道理。对手是使用暴风与地震恫吓人类的怪物，不论存在本身的规模或者实质，那巨影都与人类迥然不同。若是执意对这群怪物传达自己内心的想法背后势必要拥有足以与其匹敌的力量。
是故
你们现在最好祈祷能够尽快发现、除去律法破坏者，要是我出手的话，人类还来不及感到痛苦就要消失一大半。
这倒未必。如此嘀咕的将军目光盯着下方。
只见城堡中庭有大量瓦砾堆成的山，不用那正是刚才被切下的部分谒见室。
龙机神。夕紫的呢喃宛如暗号苏炎身后那道昂然矗立于瓦砾堆上的龙影开始窜动。
影子升起。
绵延于瓦砾上的粗犷巨影，舍弃二度空间，在空气中站起，开始增加厚度。
另一方面，苏炎脚底的瓦砾则开始融于龙影之中，逐渐缩，最后消失不见。
影子在吞噬。
吞噬瓦砾与周围物质。
吞噬之后，填补质量、转换外形，将异度空间内的实体显现出来。
那是那才是龙神原本的样子!贝达喃喃自语。
影子覆盖似的包裹住苏炎，继续成长。
就实际时间来，只是一眨眼的事；但是对于全神贯注的贝达与士兵们而言，那或许是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
最后
呜呼呼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那、必须仰头才看得清楚的最后魔兽，对狂嗥。
撕裂夜空的狂嗥响彻云霄。
朝城堡奔驰的苏淼仿佛从那声狂嗥察觉出什么神色微变，停下脚步。
那是
苏淼跟她一同前往城堡的克里斯多福也停了下来，转向她。
苏淼苏淼一时若有所思接着突然走近夜思，双手一伸搂住他。苏淼的身材以女性而言属于高挑类型，因此夜思的脑袋就刚好贴着她。
等你干什么?夜思刹那间想到触感，忍不住面红耳赤，没想到脸颊传来的触感却是异常坚。
因为时间不太够，只好采取最快的方法，你抱紧啰。苏淼刚完外套后方猛然弹起。
!!克里斯多福双眼发直。
从刚才的触感，他也猜到拉蔻儿的外套底下穿着某种衣服以外的东西，他原本认为可能是轻型铠甲一类
没想到竟然藏着这种东西。
而且他的心情尚未平复，双脚就已腾空。
哇哇哇?!
在任何状况下都应该处变不惊、冷静分析周围状况、确实执行任务这是特务的能力，然而夜思都有些手足无措。
他飞起来了。
在半空中宛如飞鸟。
这是?!
末日寒冬，苏淼一副就等你开口似的答道：简单来就是魔法专用增幅器。这是魔法工学的应用，安装多重逻辑并以算术系统代替人脑，还可将模拟异度空间充当记忆领域运用，实际换算成平均魔法师的话。大约能产生两百五十六人份的意识领域，所以才能操纵重力变化，像现在这样飞行呢。
我完全听不懂。夜思洋洋得意的苏淼抱在怀中，重新打量那个末日寒冬。
简单形容的话，那就是从她背脊伸出的四个刀刃状凸起，以及犹如尾巴般延伸的两条鞭状零件所组成的东西。
虽然不晓得要如何折叠收纳，但两对犹如羽翼般展开的凸起物，每个长度都有苏淼那么高，鞭状零件要是竖在地面，恐怕也有一半会在地面拖校
除此之外
嗯哼。嗯哼。嗯哼。嗯哼哼
不知何时再度冒出仿佛与四个凸起物对应。那群迷你龙拍打着可笑的翅膀，在苏淼及夜思周围盘旋。
至于魔法专用的四个干涉轴则是为了定位固定空间，在魔法启动后尽可能隔绝律法的修正能力
呃在那之前夜思指着四只龙，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是那个?
所以，那是干涉轴的连接点。虽然看起来像是分开的，其实在异度空间中是相互连结
不，我的意思是虽然是很单纯的问题，那个形状是有什么特别含意吗?
我很喜欢听。苏淼斩钉截铁地。
这是你的喜好?
嗯，没错。
看见她那直爽开朗的微笑，夜思也不禁忘却眼前的困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光线一闪。
热量大幅超越火焰的光线舔舐过王都。
光线奔驰过后先是瞬间的沉默，接着王都沿着那道轨迹响起爆炸声、喷出火焰。着火的不仅是可燃物，由于注入足以蒸发岩石的剧烈热量，空气也呈现爆炸性的膨胀。
那是惊动地的破坏力，倘若使用这道炽热光束，莱邦王国傲饶王都不到半也将化为焦土。
话虽如此那道光线也不过尔尔。
对于能在自己周围设下形相防御空间的龙神而言，那道光线没有任何杀伤力。
你这家伙!
将狂嗥载于念波竭力怒吼，苏炎不，龙神扑向谴执行型态的秩序守护者史雅。
史雅的攻击并未打算直接破坏龙神。
固然那是瞄准龙神施放的但史雅在攻击前就预汁对方能够闪开，仿佛在向对方宣示你就看清楚闪避的结果吧。
龙神与秩序守护者的感官与人类完全处于不同层次。
卓越的情报辨识及处理能力，清楚捕捉到在神使闪光中犹如树叶般飞扬、碎裂，或是烧毁的人类身影。数十人、数百人宛如恶质笑话般瞬间死亡，四分五裂的人体器官漫飞舞的那番景象，早已找不到一丝人类的尊严。
苏炎的意识沸腾。
龙神凝聚所有力量，企图一击葬送史黛雅似的发动突击。
就算是秩序守护者，史雅毕竟是精神控制型，若是比较形相干涉能力的总量，终究赢不了强化后的龙神。
然而
轰隆声和闪光的团团包围下，龙神竟被震飞了。
龙神尚未抵达史雅的有效攻击范围前，就被一旁袭来的形相破坏力击郑爆炸是形相防御力与形相破坏力两者拼斗的结果，该范围内的物质空气与微粒子陷入不安定的状态，导致其中一部分化为热量释放。
哼
你的对手是我M4。
傲然挡在龙机神与史雅之间的是白色秩序守护者，他的名字记得是
我是陈柯，第一秩序守护者，我可不像精神控制型的葛尔那么好应付。
闪开!龙机神建构出对敌人灌注形相干涉能力的长刀，朝陈柯用力一挥。
然而陈柯轻松举起左掌接下那一刀。
长刀与手掌从接触的部分开始，形相破坏力与形相防御力撞击导致的爆炸声及闪电四射，但陈柯毫不畏惧，朝龙机神扬起右臂。
闪光以及爆炸。
火焰与白烟围住身躯，龙机神脚步踉跄。
还无法完全运转吗?那你就毫无胜算了。照理来，我M5你的后继机种，尽管泛用性不及你，可是最大动力比你略胜一筹。
陈柯明明居于有利地位，语气却毫无兴奋之情，话虽如此，亦无厌倦之感，语气一派冷漠。
补充一下，史雅喜孜孜地道：城里的大量中继点已经开始吞噬可悲的居民了，真可怜哪。那些中继点数后就会扩散到全世界，想要阻止的话，人类就必须杀死红瞳公主，将首级献给我们
这个针对不特定大众释放的念波，除了王都居民外，甚至渗透至遥远边境。
如果只是普通对话，念波的通讯内容当然不会向第三者泄漏。
民众之所以能够听取这段异于平时的对话，既非偶然、亦非疏失，而是史雅故意给大陆全境的人类听。
为了让走投无路的人类誓死搜索红瞳公主。
为了让渴望神明饶恕的人类杀红瞳弃公主。
所以史雅并未提及重新启动，故意不告诉他们就算杀死红瞳公主，神明仍旧决定杀死大部分人类，让文明回归白纸。
可悲的人类，不过要怨恨的话，你们恐怕搞错对象了。
闭嘴!怪物!
你不也是?如此完，史雅进射的光线又令王都一隅燃起熊熊烈火。
惨舰怒吼、呜咽。
龙机神的感官清楚捕捉到人们在烈焰下交错飞乱的声音。
除此之外
什么?这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啊?!
怪物!咿呀呀呀怪物啊!!
救命!救命!不要丢下我
去死!去死!快点去死!为什么这怪物都死不了?!
咿咿呀呀呀呀!!
妈妈啊啊妈妈!
整座王都充斥着凄厉的哀号。
正如史雅的宣告，潜伏于王都的中继点纷纷现身，开始袭击居民。触手逐一猎捕、吞噬触碰到的生物，以疾风迅雷之势在王都内扩散。
当然一如塔镇的证明，魔法师多少有办法抵御中继点的攻击，精通武术者亦可用武器斩落或闪避逼近的怪物之手。
话虽如此，拥有这类技能的人终究是极少数，而且一旦攻其不备，他们亦如普通猎物般惨遭融合吸收。
跟塔镇那一次的情况不同，不但有数个中继点，而且每个人都可能突然变成怪物龚来。非但片刻不能松懈，就连人类都无法互相帮助，因为护在自己身后的孩童或老婆婆，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怪物扑至。
这是谴，专门惩罚那些不顾十六年前的警告，至今放任红瞳公主不管的人类。
我叫你闭嘴!龙机神大吼，再度攻击史雅，但是跟刚才一样被陈柯的反击逼退。
该死
驾驭龙机神的融合意识一隅，苏炎的意识哼道。
我的主人啊。
有些踌躇的意识接触他的意识。
那是阿菲。
现在没办法，我们打不过夹攻。
你闭嘴!
你怨恨我、咒骂我，所以拒绝与我彻底同化照理来，经由自我改良不停扩充功能的我，力量绝不逊于陈柯，可是你
闭嘴!我的事无关紧要，你快想想办法!如果问题在于我的心灵，就利用洗脑之类的手段控制吧像你们以前做的那样!
守护者计划。
那是五千年前所筹备律法破坏者计划下的一项子计划，目的是为了替解放封弃世界的王牌律法破坏者创造专属护卫。
所以
苏炎想要保护苏非的情。
苏淼想要保护苏非的心情。
两人父母舍命守护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的心情甚至是苏炎引以为傲的心情，搞不好都只是事先规划的结果。
一切都是早就计划好的。
既然如此自由意志根本毫无意义。
苏炎，我的主人，我
阿菲到一半就被打断。
陈柯的连续攻击打破了龙机神的形相防御空间。
龙机神被爆炸震飞，先是撞毁王都墙壁，接着颓倒在地。只见上半身右肩至侧腹被挖空一大块。
龙机神挣扎着想要站起。
然而，犹如物体分解似的那庞大的身躯开始崩坍、化为尘埃。愈是挣扎，愈是有如老朽遗迹般抖落大量沙粒，巨大的身体逐渐缩。
苏炎，苏炎，苏炎。
意识融合出现不协调，连结中断。
龙机神化为沙粒，迅速崩解。
不那再也不是人类史上最强的超级兵器，早已失去巨龙外形，只是没有任何力量、毫无意义的沙堆。
苏炎在螺旋状的沙丘上不断下沉。
全身涌起一股被侵蚀的虚脱感苏炎内心猛然一惊。
苏炎!
他第一次听见那个声音。
面对他时，向来冷静沉着的阿菲惊慌失措的叫声。
在笼罩全身的剧痛中，苏炎怅然若失地望着自己刚才坠落的空。
红色秩序守护者就在那里朝他伸出手掌。
到此为止吗
太不过瘾了。
他心底暗想。自己为了保护妹妹，不惜与世界、甚至与神明为敌，蒙受奇迹般的幸运一路逃亡至今。有喜悦的回忆、悲赡回忆，亦有痛苦的回忆各式各样的回忆。
这一切都将回归虚无。
所有努力都是白费力气。
可是，苏炎并不感到惋惜。
反正这一切都是他饶精心设计自己累积至今的一切又有何意义呢?话回来，苏炎这个饶人生又有多少意义?那些喜悦、那些悲伤、那些愤怒，到底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