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那是薇薇吗?还是刘特?

抑或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就算是陌生人也好。

闷不吭声待在这间个人牢房,脑筋好像真的会出毛病。

谁都无所谓,她只想话,想藉话来排遣寂寞。

呼吸声逐渐拉长。

苏非一时深恐对方就此断气,但好在只是呼吸稳定下来而已。

接着......

我没事,那声音断断续续地。

那是女子的声音。听不出女子年纪,声音不但微弱,而且有些沙哑,因此难以判断,但可以确定不是儿童的声音。

药效还没退

药?啊,对不起,你可以慢慢,不要勉强。听见对方的回应,苏非也终于能大略推测对方的情况。

我没事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地应道:而且话可以保持清醒

是、是吗?

你呢?我被被关进来之前你好像就在这里了

我刚刚被捉的,我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被捉。

金发或者红瞳的人就会被捉,其他例如身旁有武装侍卫也会被视为可疑人物......

咦?她听不懂对方的意思。

自己确实是红瞳,刘特也有带武器。

可是那又怎么了?

一旦发现贵族疑似贵族的人物就全数逮捕

贵族?贵族怎么了?

谍报部叛者阵营为了逮捕贵族从王都潜逃的王室派贵族加以盘问,这里就是那种地方。声音主人尽管呼吸急促仍旧继续道。

......

意识朦胧不清。

即使是思考无谓的琐事,也非常耗损精力,但若不一直找些事情动动脑筋,又会觉得意识将就此崩溃、涣散。

女子很清楚原因为何。

就是那个药剂。魔法师使用意识探查魔法搜寻她的记忆时,逼她喝下让对方潜入意识的药剂,造成她无法保持清醒。

为了在极度沉重的倦怠感中保持神智,女子集中精神倾听陌生少女的声音。

请问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目前还能话,这件事令她略感宽慰。

逮捕疑似贵族的人物那这里是叛军的地盘吗?

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清楚

叛军阵营的王国军谍报部,在主要干道上布下罗地网,就等逃离王都的王室派贵族们落人陷阱。

他们将具有贵族外貌特征的人,以及言词具有上流阶级特色的人一网打尽,监禁至确认对方身份为止。

原来如此我也是,刘特啊啊,他是负责保护我的男生,因为他还是见习骑士他其实非常厉害,不过身上的伤还没痊愈。

那位骑士被杀了吗?也许是因为聊动脑之故,意识的麻痹感逐渐淡化。

我不知道。少女声音一黯。

虽然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但女子听得出来少女惴惴不安。

被迫与守护自己的人分开,监禁于个人牢房,在这个昏暗不明的房间里,相较于饥饿与寒冷,孤独感更折磨人。本能领悟到这件事的少女,只好透过交谈掩饰内心的阴霾。

云雷也不在了,要是刘特甚至薇薇都被杀死,我......

我想他们一定没事的。她也只能这么讲。

话虽如垂也不是信口开河的意见,因为叛军要的是贵族的身份以及他们拥有的情报,是故反而极力避免波及庶民。

倘若这名少女和她的伙伴只是庶民,或是与叛军势力无关的下级贵族,极有可能进行简单讯问就加以释放。

真的吗尽管不安仍未化解,但心情舒坦许多,少女的声音少了那股窘迫福得也对。

啊啊不过,女子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就算你是庶民如果是在贵族宅第工作或是有贵族朋友这种情况的话最好不要透露太多口风对我也一样因为很可能有人正在监听我们的对话。

少女的吸气声传来,跟我话会造成你的困扰吗?

不其实这样反而救了我可以排遣郁闷。

女子真的这么想。

况且她的身份早已曝光,正因如此,才会遭受如此严厉的盘问。即使跟这名少女几句话,情况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加恶化。

谢谢你,姐姐。

女子闻言不禁苦笑同时也讶异自己此时还有心情苦笑。

顺道一提,她今年即将满三十四岁,虽然别人她的声音与容貌比实际年龄年轻,不过有孩子的自己被人叫姐姐终究不好意思。

我已经是阿姨了还有十五不,是就快满十六岁的孩子呢。

啊原来是这样啊。一晓得女子的年纪足以当自己的母亲少女的语气多了一分尊敬。

以贵族家世而言,少女的用字遣词太过庶民化不过,少女父母应该教导过她最基本的礼仪。

啊!对了、对了,虽然阿姨要我别透露太多口风,不过我大概没有问题。这不是透不透露的问题,因为我也只有这一个月的记忆

只有一个月的记忆?

对啊,王都之前不是乱成一团吗?什么亚帝国的战舰入侵、魔族的巨大要塞来袭之类的

回想起来,那正是一切的开端。

那个时候支持布雷大饶叛军趁军方紧急出动的空档大举入侵,逮捕或暗杀王室派的重臣与将军。

最后迫使她必须与自己的孩子及夫婿分开,隐藏身份逃亡。

这么来,不晓得儿子是否平安?

为免同时被擒,他们分头离开王都,可是

我大概是在那踌乱时撞伤脑袋了。少女语气诙谐地。

那股异常开朗的声音,恐怕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既没有记忆,亦没有可以信赖的对象,甚至不明白事情始末,这名年纪轻轻的少女就被囚禁于昏暗的地牢。

是吗真可怜。

不,哎,其实失去记亿也没什么痛苦,而且还有云雷相伴。少女声音再度一黯。

女子当然不晓得云雷是伺许人也,然而,很容易就能猜出对少女而言,那个名字伴随着非常伤心的回忆。

加油你一定可以平安离开这里。

不过她可能就没办法了。

女子咽下这句话,出声安慰少女。

真的吗?

嗯,一定这是毫无根据或保证的劝慰,但她忍不住要,她就是很想鼓励这名少女。

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非常温柔,精神与身体明明已无余力关心别人可是安慰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

她不定是在无意识之间,将这名少女的影子与出生不久就被拆散的亲生女儿重叠。

好,我会努力的。少女点头应道。

好个坚强的孩子,女子暗自微笑。

就在此时

所以呃,阿姨也要努力喔。

咦?听见少女那句意料之外的鼓励,女子不禁发出诧异的声音。

我们一起努力吧?人类一旦放弃就会输了。

女子闻言,忍不住眼眶一红。

原本打算鼓励对方,没想到反被对方鼓励,而且还是跟自己孩子年纪相若的少女。

她一方面觉得羞赧,另一方面也非常高兴遇见这名性格坚毅的少女。

是啊,一起努力吧。她竭力不让声音透露出侵蚀体内的沉重疲惫,如此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器量。

器量的大没什么了不起,那与人类本身的价值无关。生拥有支配者的异禀未必是幸福之事,正如有钱人未必幸福。

但可以确定的是,名不副实的状况铁定是一种不幸。不论是对当事人,或是对周围的人都一样。那让空洞的期待与严苛的现实之间产生冲突,同时往往会伤害相关人员。

然而.....

人们经常无法正确区分相称与不相称,当事人或他人都是如此。

渴望获得自己的器量容不下的东西,这种人比想像中更够。也有不少人假借期待或信赖这种美丽辞藻,硬是将自己的方便建立于他饶痛苦上。器量一旦装载超过容量上限,要不是内容物逸出,要不就是器皿本身破裂。

来得好。在苏炎跟前大剌剌靠着座椅话的男子,正是这种名不副实的典型范例。

唉,要来错诚,我也是一个最佳例子。

苏炎一边胡思乱想,同时重新检视自己所处的状况。

花板异常高挑的大厅、靠墙而立的成排武装士兵、犹如一条道路般铺设于地面的红地毯,以及一名男子坐在置子前方高台的豪华座椅上,俯视苏炎。

那是龙椅。

这里是王国皇城心脏设置于跟王都同名的城堡里的谒见室。

苏炎虽然没有对此感到恐惧的纤细神经但他毕竟没料到会在这种时刻,以这种身份造访王宫,因为这里不是身为庶民的他该来的地方,而他也未曾渴望到这里来。

然而

这里早就找不到任何一丝权威的气氛了。

苏炎斜眼偷瞟墙边的士兵们暗忖。

士兵们身穿全套铠甲,外罩又长又华丽的披风,手里握着的并非刀剑,而是长枪。总人数不下百名,胆者搞不好会慑于他们所酝酿的巨大压力,寸步难校

而且

连打扫的时间都没有?等不及?或者没那种心情

苏炎将视线转向脚畔,只见地毯与地板随处可见隐约污渍,那是血痕。似乎有稍微擦拭过,但此处肯定经过一场血战。

上前,平民!不知对苏炎的沉默有何感想龙椅上的男子语气狂妄地道:本王是王国之王宴德!

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非常适合这种形容词的人物。

细致的五官线条与体格,甚至有一种敏感的氛围,让人联想到演员或诗人,不定还有女人会忍不住迷恋他。

男子其实并不年轻,大概即将届满四十岁,可是身影里没有枯槁的气息,那双眸绽放着神采奕奕的光芒,梳理整齐的金发带着缓缓的波浪、光亮润泽。

他是美男子,这是肯定的。

话虽如此若问他是否够资格坐龙椅,十人之中铁定有一人摇头。既然具有摇头的智慧与洞察力,当然也不可能在男子面前表现出内心的想法。

苏炎暗自苦笑。

儿时教育得不够彻底的成人男子给人这种感觉。不但言行轻浮,甚至对自称国王一事兴奋不已。

光看并列于谒见室墙壁的成排士兵亦能明白此事。

那大概不是为了吓唬苏炎他们,而是将全副武装的士兵当成陈列卖弄。若非如此,就不会要他们穿着碍手碍脚的披风,而且不管空间多大,也不可能让他们在室内拿不适合短兵相接的长枪。

我听王国的国王叫宴玄。

不知潮流的愚民!话心点!宴德神色鄙夷地叱道。

苏炎当然听过眼前这号人物的名字,待在王都这段期间,他不时听见这个名字。这人正是前布雷叛军阵营推举的首领,同时亦是前任国王宴玄的弟弟。

陛下前几才刚即位。如此解释的当然不是宴得本人,而是站在他身旁与龙椅相隔数步的一名男子。

从男子身上的阶级章看来,似乎是将官不过相当年轻。带着一股贵族特有道貌岸然的态度,面对苏炎的脸上不知为何却又浮现温柔的微笑。

然而,唯独那双眼并没有笑。

我是贝达,在队担任将军一职,算是陛下的参谋。男子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欢迎光临,红瞳公主的守护者苏炎,还有秩序守护者姐,能够邀请到两位实在不胜荣幸。

贝达完,优雅一礼。

我没空陪你们客套,有事快。俏立于苏炎身旁的黑发女子冷冷道。

宴德的表情显得极度不悦。

但贝达将军仍旧笑脸迎蓉:不愧是秩序守护者,即使借用人类外貌,终究不懂人类的常识与礼节。

这家伙

苏炎暗自咂嘴。

这位将军知道夕紫的真实身份。

尽管不确定他知道多少但明知眼前这名女子乃是拥有逾越人类能力的怪物,依然出言挑衅。

那简直就像蚂蚁与大象之争,面对抬腿轻轻一踩便能杀死自己的对手,这名男子仍旧泰然自若地进行交涉。

倘若那是基于无知或轻率的行为,无异是有勇无谋的极致表现。

可是若是充分理解彼茨实力差距后,基于理性采取这种行为,就需要非比寻常的胆识。

这家伙搞不好非常厉害

相较于大剌剌靠着龙椅的宴德,肯定是厉害百倍。

嗯,好那我就直了,陛下,可以吧?

呃嗯。宴德装模作样地颔首。

那个动作明显藏着对夕紫的畏惧,强烈的自尊心在半无意识下努力掩饰畏惧姑且不管陶醉于国王地位的当事人,至少骗不过他人清醒的双眼。

老实,我们有一事相求。贝达将军态度轻松地:希望你将治大陆全境的权能委任给这位宴德国王。

你什么?这是苏炎的台词。

但贝达对他视若无睹,继续道:我们已经查出人称秩序守护者的异能存在,暗中介入我们世界、操纵历史至今。不管你们是否就是夜月教所的神之使者,我们晓得你们确实拥有名副其实的力量。

将军到这里,观察对方反应似的双眼盯着夕紫看。

所以呢?夕紫兴致索然地问道。

我们想找一个强而有力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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