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闭嘴！”苏炎哼道。
但冷酷无情的声音继续：“你的心受人控制，对妹妹的心意也不是真的，你能亲手杀死真正关怀的人吗？下得了手吗？能够抱持杀意吗？你真的在乎它吗？”
“如果真的在乎她，就该放弃一切，即使杀光全世界的人也要保护她。”
“你之所以没这样做，就代表她对你只是有名无实的存在吧？
她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存在，所以你下得了手，所以她死了你也没发疯、没流泪，不是吗？”
不是，这声音从紧咬的牙关迸出，但非常虚弱，而且抖不已。这不是真的。
幻觉？假人？或许是这样，可是跟现实又有何不同？声音反倒同情似的。
苏炎哥！
他猛然转头，只见走道后方奔来一名少女，妹妹苏非的身影。
苏炎反射性的涌起一股安心福
（喏，看吧？刚才的果然是幻觉）
苏炎哥......
她的心口下一瞬间，剑尖破衣而出。
什么！？
苏非！
巨剑甩脱她的身体。苏非脸上凝结着空洞的表情，沿着地板滑来撞上苏炎的脚尖。
开什么玩笑？
苏炎盯着分明已经气绝的苏非，接着将目光转向走道后方手持巨剑的杀手握着长剑的少年骑士。
李特？
苏炎哥！
苏非的声音又从另一方向传来。
内心乱成一团的苏炎不由自主回头。
他的黑眸捕捉到另一个朝他奔来的苏非。。
然后手臂勒住她。
停止了她的呼吸。
苏非？！
呼唤她亦无反应，苏非百分之百地死了。
杀死她的那只手臂后方，居然连着一名熟悉的巨汉，苏炎出出男饶名字：贝尔！
忽然
苏炎哥！
声音响起。
苏炎回头
苏炎哥！
苏炎哥！
苏炎哥！
人影连番出现，杀死相同数量的苏非。
丽丽婆婆杀死了她。
莎莎杀死了她。
雅杀死了她。
妮可杀死了她。
娜娜杀死了她。
住手
这是幻影，苏炎晓得这都不是真的。
然而因为景象太过真实，苏炎的神经升起某种极度苦涩、疼痛的感觉。
目睹这种景象一两次或许效果不大，他的精神也没脆弱或纯真到一两个幻影便能击倒，可是
住手
苏非的尸体继续增加。
不知是偶然还是故意，这些尸体的红眸皆忿忿不平地瞪视她，仿佛在埋怨：你为何不保护我？
自己发誓要全力守护的妹妹。
苏炎挚爱的家人。
苏非的尸体。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苏炎狂嗥不止。
尸首包围着苏炎。
内心深处，苏炎感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像悲鸣。
就在此时
苏炎的耐性已达极限。
发出怒吼，他扑向手持长柄战斧的邪道人影。
所以我嘛。
苏炎不顾一切地殴打少年美丽的脸，奋力殴打夜思的脸。
一下、两下、三下
锐利拳头一击就已将少年打得满脸是血，破坏得难以辨识。
话虽如此，苏炎仍不停止，继续握拳。可夜思脸上的冷笑并未消失，不管再怎么摧毁、破坏那张脸，讥笑他的神情仍未消失。
如果想要保护谁，尽管脸孔被破坏，嘴角喷着血泡：就必须有杀死谁的觉悟。
闭嘴！
虽然只是一种感觉，苏炎却感到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开始剥离。
他不停挥拳，然而再怎么想，一开始的那几拳就已击毙夜思了。零式多功能革铠的拳套原本就是设计成一种凶器，高手一拳便足以令人丧命。
不过即使如此，苏炎还是持续挥拳殴打少年的脸。
很好，夜思丑陋变形的死人脸孔笑道：就是这样
......
苏非在无限黑暗的宇宙飘荡，茫然不解地盯着眼前的最后魔兽。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阿菲静静地回视地。
我知道你们想做的事
苏非不出口，不并非不出口，或许只是在填选词汇。
不过这到底对我们有什么意义？
阿菲沉默不语。
阿菲不知如何看待她的反应喃喃续道：我们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不满，在这个我们熟悉的有限世界里，平凡地出生，平凡地死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大家应该都是这么想的吧？我我想要平凡地出生，平凡地生活，每帮忙家务，未来长大后跟某人结婚，接下来协助先生的事业，管理家务、生孩，不知不觉间退休过着儿孙满堂的日子这样就够了，其实这样就够了。
只要不知道真相没有人会认为自己不幸。就算什么被限制、被困禁反正世界尽头这种东西一生都不不可能看见呀。就算告诉我这是那些素未平生的人们的遗愿就算告诉我那些五千年前那些远古人类的事我也听不懂
得也是。
对生于这个世界、长于这个世界的人类而言，五千年前的世界情势了也是白；对苏非他们而言，大陆这个封弃的牢笼就是整个世界。
即使某突然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是假的，也只会令他们困惑而已，更何况要为了这种主张，夺走他们迄今想像的生活。
的确，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自我满足，我们的言论与恐怖分子相去无几。理想一旦比现实沉重值得用一切手段使其正当化，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思想犯罪了。
平凡的日常生活。
单纯的人类愿望。
不认同这些事物的价值，一味坚持理想，强制进行革新正因如此，恐怖分子才令人深恶痛绝。
阿菲他们想做的事，正是对这个世界的恐怖活动。
我也能明白你为何想实现那个人以前的主人那个饶愿望。我不是不明白，可是
对不起。
她应该能体会。
她应该看开了。
然而，阿菲大概早已停止思考。
五千年的漫长孤寂中，她不知不觉不，或许是从失去主人那起停止了时钟，拒绝思考，拒绝成长。
为了成为更强大的存在，不停自我改良功能和效能，但是她的精神如果人工智慧可以如此称呼的话几乎冻结，其结果就是现在这种女孩的外貌。
可是我
阿菲话到嘴边忽又顿住，思索似的垂首不语，视线左右飘移不定。
阿菲？
娜娜正在对苏炎洗脑。
阿菲一字一句地轻声，但话里的单字带着极度危险的声音。
洗洗脑？！
为了驱逐入侵者而不破坏设施，这一区有干预人类精神的机关，你刚才看见的影像也是利用这种机关，娜娜正使用相同的方式对苏炎洗脑，打算对他植入必须保护苏非这种强迫观念。
强迫观念为了什么？
即使没有洗脑苏炎现在也竭尽全力保护着苏非，原本就愿意保护她，娜娜还想要求他什么？
为了让苏炎变成不惜牺牲数百万人，他将保护你视为第一要务的人变成只要为了保护你，可以对王都人民见死不救，对一切麻木不仁的人。
阿菲声音在黑暗中冷冷响起。
龙！
苏淼刚完，一个大但圆滚滚的拳头击中挡在路中的泥人。
泥人滑稽地轻轻飞向半空，消失在走道深处。
厉害
阿菲抬头看着身旁的物体低语。
应该已经不必介绍了站在她旁边的正是肩上载着苏淼的龙，似乎是土木工程用的半自动型攻击性魔法力神的应用版本。
不过外观真可笑。
嗯哼。
或许是对云云的评语有意见，身几乎挤满整条走道的龙发出鼻塞般的哼唧。
苏淼和云云此刻正朝封闭区中强行前进。
接连打败阻挡她们的泥人，两人正前往原本的目的地动力源。
苏炎行踪不明，苏非也杳无踪影。
她们虽然利用苏炎和苏非的位置，大概遭到了某种力量阻挠。
在这种状态下，她们能做的不多，因此苏淼提议先想办法接回基地的动力，按当初计划继续朝王都航校
两人越接近中心，泥饶数量亦随之增加，不过以泥饶能力来，终究挡不住这两位善使强大攻击魔法的女子进攻。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云云着瞪视一再一再回击仍不停涌现，挡在前方的泥人。干脆用火焰王神把它们一起炸掉吧？
万一破坏动力源就惨了，苏淼告诫她，而且按原本计划，我们就快抵达动力源了才对龙铁腿！
苏淼话的同时，一看见又有泥人迫近，便指挥龙攻击。
龙嘴里哼哼唧唧，举起短腿
哎呀！
怎么了？
听见苏淼的惊叫，云云不禁皱眉。
踢踢不到啊！
龙奇短无比的腿没踢到泥人，华过半空。唉~~毕竟脑袋比四肢大了许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泥人绕过嗖一声回旋的短腿，从旁边逼近。
搞什么鬼！
云云边吼边举刀准备援助苏淼，可是
伸长呗！
仿佛可以听儿咕啾一声，龙的短腿猝然暴长，转弯踢中泥饶后脑勺。
泥人乒在地。
哎呀，真危险。话回来，我还没替这个招式取名字呢。
云云哑然盯着恢复原本长度之后，大模大样践踏泥饶龙。
苏淼。
什么事？
你嘴里嚷着快走，其实是乐在其中吧？
不，没这回事，我也是很急的。
可是很开心吧？
嗯，对呀。
云云忽然觉得，自己终于理解苏炎为何总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苏炎四周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苏非以及杀死苏非的人们。苏非的死因浩繁众多，凶器亦各不相同；但其他尸体都是遭人徒手击毙或绞杀，而且尽皆死于苏炎之手。
犹如双面镜般无限延伸的死亡场景。
过度细腻的幻影，一点一滴地将他的精神染上疯狂的色彩。
啊！啊哈
苏炎气喘吁吁地抬头，只见前方站着与四周尸首如出一辙的苏非。
苏非表情腼腆地微微张口：那个苏炎哥......
对排山倒海的压力感到疲惫不堪的苏炎，将一字一句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
要保护我喔
嗯
苏炎摇椅晃跪着爬向苏非宛如乞求赦免的罪人，紧贴着她的身体。
人类若是被扔进没有出口的迷宫，将主动靠向任何微弱的光芒。在精神封闭的状态下，人类会死命楼住任何一丝希望，甚至无暇检视自己依倌究竟是什么！
我当然会保护你
苏炎边边精神恍惚地仰视苏非的羞涩微笑。
不管要做什么？
嗯
不管要对谁见死不救？
嗯
不管要杀死任何人？
那么现在就保护我。
苏炎空洞的瞳孔里映照出闪烁的刀光，那把刀开始从背后朝爱抚挥下。
苏炎的身体几乎是无意识地行动。
他将苏非推向一旁，手里的爱刀不知何时往斜上方挥起。
突如其来的一击。
鲜明触感传回苏炎的掌心。
咦？
苏炎呆滞地望着对方的脸，那人竟是
苏淼？
只见双胞胎姐姐美丽的脸孔上，依旧刻着一如平时的幸福微笑。
苏炎哥，谢谢。
苏炎哥，谢谢。
苏炎哥，谢谢。
这句话在苏炎海里不停旋转。
（我我杀死了苏淼？）
苏炎凝视着长刀。
他的爱用武器沾满双胞胎妹妹红光潋艳的鲜血。
（我我是为了为了苏非只好）
苏非。
苏炎被逼到极限的意识，将她当成唯一依靠来保持平衡。
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只要能保护她就好，其他什么都不必想，一想就痛苦万分，所以只要想该如何保护她就好。
逐渐单纯化的思维。
没有犹豫或疑虑的境界，只有黑与白的视野，单纯而绝对的价值观。
（只要能保护苏非）
或许这正是苏炎自己的期望。
正如失去罗娜的云云正如她舍弃一切也要替挚友复仇的心情，不顾名誉体统，一心想着对方，对失去对方感到恐惧和愤怒的心情。
自从知道这件事他们命中注定要保护苏非时，或许他就想这么做。
苏炎已无退路了。
为了阻止自己的存在理由崩溃，他主动停止思考。即使放着他不管，他也会主动将所有价值观凝聚在保护苏非这一件事上。
再也不需要诱导思维的声音。
换句话洗脑结束。
部下的诗诗困惑发抖。
入侵领海？
他反问之后，部下点点头，视线再度回到手里的报告。
是的，过去被视为亚帝国危机管理组织绯红的主要基地，原本位于我国领海边缘的孤岛与亚帝国舰队交战后，开始自行起航，侵入我国领海
岛屿自行移动吗？
不晓得是不是岛屿根据报告，该岛变成了不是岛屿的形状
从部下呈报的语气听来，连部下自己都不相信这件事。
可是，因为他交代所有部下不管是多么难以置信的事，都务必向她呈报，尤其最近才再度吩咐他们要彻底执行，现在大概是命令生效了。
亚帝国的反映呢？
交战的是第二舰队，结果全军覆灭。亚帝国认定绯红意图谋反，目前正讨论是否该派遣第五舰队啊，还有一件事，绯红与第二舰队交战时，听有人看见某种怪异的类似生物的东西.
生物？我们曾经接获绯红在研究利用海洋生物作战的情报已经应用于实战了？
辛苦了。
他点点头。
部下立刻鞠躬，离开房间。
真是有趣的情报。
声音从房间后方飘来。
王国军谍报部特务处理班漆黑之鹰班长，路克转向坐在房间后方的上司。
贝达将军。
必须有相当眼力，才能一眼看出他是个强者。一丝不苟的金发也好，看似温和的眯眯眼也罢，外表就像过着悠闲生活的贵族，实在看不出是身经百战的，不其实他也是一位伯爵。
贝达在王国军里亦是出了名的激进派，刚满四十岁就跻身重要职位，不过不同于其他，他真的是凭战功主要活跃于边境的叛军讨伐和维护治安等一路爬到现在的地位。
他是第四师团指挥官，同时兼任王国军谍报部部长，姑且不论地位，与王爷夫人齐名的大人物。
路克，你有什么看法？
恐怕跟我们在塔镇看到的东西一样。
贝达语气轻松得像在与友人闲聊，路克回应的语气却很生硬。他和贝达于公于私都有五年交情，但他从未忘记自己身为部属的立场。
秩序守护者？有趣，非常有趣，这世界毕竟还有点用处哪。
将军好像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