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雅俗难辨
大空不疾不徐的跟在赋凉身后，刚经过一个拐角，大堂的人声鼎沸便传了过来。
“果真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去所，看这戏台子的气势，不用听戏就足以令我折服。”话间，大空抢先下了楼，直直朝最佳观赏位走去。
赋凉蹙了蹙眉，满堂喧哗让他有些迟疑，他不喜嘈杂、特别还是人界的嘈杂。他缓了下呼吸，逼迫自己适应这一牵
之前的厮见着了他，走到跟前百般殷勤的将他往座位处引，“客官可算是下来了，戏就快开场了，我方才正想去屋里请，又怕客官不喜打扰，这下好了，客官真是赶上好时候了。”厮着笑着，没一会儿就将赋凉引到了大空身边，待二人落座，他利索的帮着倒了茶水，“今日这戏班子来头可是大得紧，平日里都争抢着被皇亲国戚请去助兴，想要看上他们一眼实属难事。掌柜的这次花了大价钱才将人请来，客官定要在此一睹风采，看看他们究竟有何能耐，是否当得起这份大价钱。对了，这绝佳的好位子是我为二位特意预留的，望二位客官看得开心。”
大空瞄了眼厮，扬手道，“光有茶怎么行，看戏定少不了吃食，如若心生乏意，再好的茶水都激不起我半点兴致，戏快开始了，还不快去备些茶点上来。”
“是是是，是我想得不够周到，的这就去吩咐。”
厮赔着笑脸退了出去，一路上又是被旁桌吆喝和使唤，可就算如此，他还是第一时间将茶点端了过来。
“城里最好的客栈果然不同凡响，这一日的盈利够官府一年的口粮了吧。”大空笑道。
“客官哪的话，盈利如何我是不知，我只知道这没日没夜的劳苦工作，确实将我折腾得够惨。”
没几句又有宾客呼唤，厮只得又赔着笑脸应和。
“客官，上好的茶点都在这了，若是不够再唤我便是。”
大空知道他忙，现下戏幕已开，他的心神也全在戏台子上，便也不再拖着与他闲聊，摆了摆手，道，“去吧。”
厮咧着嘴点头，一转眼又将声音抬高了几个度，对着不远处的客人殷勤道，“来嘞，客官还需要些什么，我这就给您先上。”
赋凉嫌腻的皱起了眉，大空却笑道，“这般场景多见见也就习惯了，想来老爷、夫人就是迷上了这喧嚣的瘾，如此过活，当真快活，短短数日，我也恍若有些上瘾了。”
赋凉将这话自然地与子兮联系到了一处，想起她先前还曾对人界起过贪念便来气，“酒色财气，粗俗不堪。”
大空挑了挑眉毛，瞥了眼面露不悦的某人，故意取笑道，“为人凉薄，不懂情趣也。”
来也巧，大空话刚落，一旁的乐师便“呛呛蹭蹭”的弹起了乐曲，他启唇喝彩，引得全场跟风。
这一浪高过一滥声音，让他躲过了赋凉未出口的发难。
没多久，戏台子上便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没人关心他们唱的是什么，他们只为凑热闹而来，喝彩声和起哄声占了大分。
几番轮唱过后，场下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换方才的姐上场，我们只听美人唱。”
“得对，只听美人唱……”
“……”
大空转眸看了眼身后的起哄者，好心情的举杯喝了口茶水。
这难得的烟火气，着实令他轻松了不少。
台上的曲目照旧上演，原先起哄的宾客有些乏味，这会儿干脆划拳喝酒，自得其乐去了。
一声娇软女音自幕后传出，千呼万唤的美人终于再次出场。一瞬间，喝酒的人放下了酒盅，划拳的人停下了动作，齐刷刷的朝台上看去。
“美人终于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有了开头，台下的一众热全都嬉笑开来。
“美人来了就别下去了……”
“还是美人唱得好，该赏！”
“……”
也许是发觉赋凉的脸色不好，厮屁颠屁颠的上前再添了些茶水，“客官可是有不如意的地方？”
大空心下了然，咬了口糕点含糊道，“别在意，他只是看不惯我们这种粗人罢了。”
厮有些尴尬，大空的嗓音不，怕是将刚才的话传进了客饶耳里。
“栈聚集了各地的文人，若将他们比作粗人，真还有些不合适。”
“哦？”
客栈的宾客皆是文人墨客，按理应该文质彬彬才是。
大空的惊讶也只是一瞬，“雅俗也是凭一张口的，如此情趣，当属高雅才对。”
厮一听立马笑开了花，这位客人不但帮他解了尴尬，还恭维了满室的宾客，这一点，他还真是得多加学习才是。
“油腔滑调。”
赋凉突兀一声，害得大空差点将茶水掀翻，稳了下动作，他将厮挥了开去。
凑近赋凉，他咬牙切齿道，“往后在外人面前给我留点脸面。”
丢下这句不轻不重的警告，大空再次将视线放到戏台子上，场下气氛高涨，没几个来回，台上的美人就将众饶心神又给掳了去。
许是应了观众的要求，台上临时改了选段，好长时间都没让美人下场，原以为会得到更多的褒奖，可惜戏班子这回真是错得离谱，没了期待的演出怎能留住人心。
场上的美人唱久了，观众自然失了热情。没到一刻钟，满室的宾客皆是品茶的品茶、划拳的划拳，再不将视线往台上流连，绵长的女儿情自然也就失了愿意品味它的人。
大空端起茶杯，瞥了眼认真听戏的赋凉，掩着笑意道，“文人才子同堂而憩，满目皆是风流之景。按你的品性，要是与众人一同打趣尚属难事，但外出清闲，大可不必如此正经。”
“倘若如你那般为老不尊，怕是逃不过这为幼不敬。”
赋凉一语双关，直接堵住了大空的话匣子。大空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这会儿只得吃下这难言的哑巴亏，眨了眨眼，一口干了杯里的茶水。
没过多久，扮哑巴的大空又坐不住了，看了眼身旁拒人千里之外的某人，他识趣的闭了口，不打一声招呼就离了座位。
没走出两步，眼熟的厮便迎了过去，两人交头接耳片刻，只见那厮盈着笑脸一阵点头哈腰，又过了片刻，迈着碎步退回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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