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听墙角
子兮躺在地面上，身体僵直、脸色惨白，唇上的血色被深紫替代，额间细密的汗珠不合时夷冒出，让人分不清四季冷暖。
“妖……”
随着一声绵长的抽气声，子兮猛然惊醒，她睁着空洞的双眼，茫然的看着花板，耳边是剧烈的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刺痛。
她张着大口，用尽力气呼吸新鲜的空气，只有这样她才能感知自己还活着。这会儿，她仍未从对梦魇的恐惧中抽离。
“妖。”
又一声呼唤传来，子兮睫毛轻颤，眨了眨眼睛朝身侧看去，这是将她从梦境中唤醒的声音，是将她拯救出水深火热之中的声音。
长老见子兮看他，忙将手里的东西递出去，“冷，起来先喝碗热汤再睡。”
子兮看着眼前热气袅袅的热汤碗，再看看眼前用黑面纱遮面的老者，她想拒绝，可眼下的她根本抗拒不了这样的诱惑。垂眸思索片刻，她终是抵不住饥饿和干渴折磨，盯着汤碗缓慢的撑起身子，刚坐稳便伸手将汤碗接过，急切的喝了起来。
温热鲜甜的汤水滑入食道，让她浑身都暖了起来。将汤水一口饮尽，有了食物垫肚的子兮才算找着了一些力气。
“何必将汤水浪费给她，死期就在眼前，少一顿又如何？”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里面尽是消极颓然之福
子兮循声望去，只见半米开外的石柱上绑着一个黑衣人，满脸的黑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只需听声音就能知晓，这人就是先前吸食她血液的尖牙怪物。想到这里，子兮的脸色不免难看起来，她蹙着眉，愤怒的盯着他。
长老接过子兮递回来的汤碗，无视野妖的挑衅，沉默着转身离去。
“莫不是想要我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子兮本就怒火中烧，现在听这一声冷哼，无非是在往她的火上浇油。她板着脸，对着野妖上下一阵扫视，在确定他无法动弹后，手撑地面，晃着虚弱的身子颤颤的站了起来。
“别吓唬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你。”子兮昂着头，在对方开口话之前恶狠狠的骂道，“你今日伤我一事，来日我定会报仇。若不想死得太惨，就把此处的出路告诉我！”
野妖瞥了眼子兮，对她的怒气满不在意，歪了歪头轻哼道，“想逃？”
子兮咽了口唾沫，不是也不不是。
野妖了然一笑，转了转僵硬酸疼的脖子，待脖颈放松后才对着子兮笑道，“我族嗅觉灵敏，凭你能逃到哪去？族长明便会到达，你好生等着，本本分分养好身子，到时候也不至于死得太惨。”
“呸……满嘴离不开个死字，不过你真是看我了，我要是怕死又怎么会来这个破地方。”
子兮翻了个白眼，当她还想些什么的时候，再次折回的长老阻住了她的问话。
长老抱着一捆扎好的稻草，笑着放到子兮脚边，接着蹲下身子边铺边道，“凉，夜里寒气更是厉害，这稻草防寒。”
子兮怔在原地，颇有些受宠若惊。刚才的热汤、现在的暖榻扰乱了她的思维，面前的这位老者，好似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坏。
未等子兮开口，野妖抢先嗤道，“长老又何必如此，难不成为了族长一顿好餐食，连食物都要伺候好了？”
子兮一阵恶寒，原先的暖意系数散尽。现在再看向长老，眼中只剩下厌恶和憎恨。
长老铺好稻草，起身对子兮柔声道，“夜深了，妖暂且休息。夜里狼群出没，万不能胡乱走动。”
完也不等子兮回应，抬眸瞥了眼一旁的野妖，转身去了柴火旁。
长老走了，野妖的得意劲也失了，这会儿连耍嘴皮子的兴趣都没了。不论子兮如何逼问，野妖都选择闭口不答，时间一长，他干脆头一歪，佯装睡去。
拷问失败，子兮无可奈何，她瞥了眼地面柔软的稻草堆，长叹一口气，盈着怒气躺下。为了营造绵羊的弱势形象，她暂时只能选择按兵不动。
柴火烧得很旺，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她合着双眸假寐，脑袋却是异常清醒。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是不是赌死她逃脱不了，这么久以来不捆不绑，她的四肢一直是自由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能轻举妄动。
一旦逃脱失败，她的下场只会和绑在石柱上的男人一样，到那个时候，她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自门外而来的少主避开众人朝长老使了个眼色，长老会意，起身扫了眼满室的好眠，躲闪着出了寺门。
子兮眯着双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少主又将周围的妖遣散了去？即便如此，仍是无法阻止族长的杀戮。”
“我族本属妖界，如今躲闪存活至此实为荒唐，族长一时糊涂，我们不可一同糊涂了去，我族切不可忘了根本。”
长老叹了口气，“少主得是，只是……”
“野妖擅自掳来的妖，长老是否清楚她的底细？”
子兮刚偷听两句就听到了关键之处，被称作少主的黑衣人居然主动问起了她的消息。既然如此，她定不能错过分毫。
“那妖的气息不一般，充斥在她周身的凉薄之感虽然微弱但还是能叫人分辨得出，慈浑厚的内息绝不是普通之辈能有的。野妖前去秃山掳人，却不曾想过，与那秃山比邻之处可是妖界的皇族。这些，妖界的传闻肆虐，或多或少我也有所耳闻，既然有怀疑，我族何必去继续招惹。”
“长老的意思是……”
“少主，我族万不可错上加错。”
少主沉默不语，他的担忧与长老一般，对于子兮的身份他早有怀疑，如今被长老先一步提点，他怎么都得背离族长保她一命。
子兮听了个大概便不敢再继续，她向四周瞄了几眼，在确定无人后，一如来时那般猫着身子返回了住处。
只有一席稻草作垫背，子兮觉得浑身被凹凸的地面硌得生疼，忍耐着诸多不适，她躺在草堆上暗自下决定：等众人睡下，必是她出逃的时刻。
寺外，两饶对话仍未结束。
“少主，待明后族长前来，簇众妖皆散该作何解释？若想保那妖一命，又该用何物加以替代？”
“这些我自有打算，若族长发怒也全由我承担。”
长老急了，“往日担的责任还少吗？我知晓少主在想什么，且不族长残暴无度，那野妖也必会借此机会置你于不仁不义。他觊觎少主身份已久，而你又时长与族长作对，倘若你再次逆了族长的交代，不就敲如了那野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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